肖孺航单手负在身后,身前的一只手已经在拈佛珠,“想必堂兄已经都告诉你了。”
夏薇眯了眯眼,“略知一二,只是家中人寻常问话那般。”
寻常问话还能将青思公子四个大字说出来,肖孺航自是不会相信的。
夏薇见状,复开口添了两句,“只需知晓两年前在江湖正派之中谁后头归降了玄冥,便可以打听出来此人名号。”
她又解释了一句。
肖孺航倒是巍然不动,静静笑看着她,似是气质都沉淀了下来。
二人看了良久,肖孺航才开口道:“既是这样,不知长公主驾临鄙人陋室有何指教?”
“有一事相求。”夏薇回。
肖孺航眸中晦涩看着她,“何事?”
“不让我进去?”夏薇反问。
肖孺航伸手,示意请她进来,但分明对他有戒备的夏薇,怎么会同意同他独处一室?
但看她拍了拍自己的衣襟,迈腿已经走向了他,“我想让你顶替肖长野,做我驸马。”
“……”这是什么破事,肖孺航斟茶的手抖了投,抬眸狐疑看了夏薇一眼,这算是小叔子上位?
夏薇看着他这样的表情,揉了揉鼻尖,接连坐在了他的对面,解释道:“那啥,别想太多,你堂兄现下被我密派前去西域办事,我宫殿中不可一日无驸马,否则一旦被人怀疑,其中关节则会紊乱,届时无法控制。”
“我堂兄去了西域做什么?”
夏薇明面上勾了个饱满的唇,“无可奉告。”
既然这样,肖孺航将手中的茶杯甄,放在了她的面前,“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这是什么意思?夏薇看着他低头专注自己事情的模样,歪了歪脑袋。
肖孺航低垂着眉眼,无心转动着手上的茶杯,似叹气般缓缓道:“我现下不愿掺涉江湖,更是不愿掺涉从未经历过的朝政。我亲眼见过堂兄手段,前一阵子,我也听说了那些事,高手!高手!现下即便真迹传于坊间,再有冷月桐这样的人滋生是非,也没有人再会引起什么怀疑了。”
还是提及了她的身世问题,她揭他的伤疤,他照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夏薇脸上闪过一丝的尴尬,而后很快抬了头,“先生言外之意是帮还是不帮呐?”
他拿佛珠的手扣在了桌上,发出清脆的咚声,笑眼,直接了断地回答:“不愿。公主还有什么想说的?或许我在其他方面可以相助。”
意思就是这样有违伦理道德的事他不做,说得好像她就想做似的,谁稀罕?夏薇撇撇嘴。
既是不想,夏薇又换了个问题,“公子既在正派之中辗转良久,那自是知道深知天下之中有各种天赋异禀之人,我现下想拜托你找一个人。”
“谁?”
“易容术极佳之人。”夏薇。
拥有了易容术,轻易去坊间找一个身形相似之人顶替,少说话少做事少见人,依旧不会有人引起怀疑。
肖孺航怔了怔,试探问:“你打算随意找个人顶替堂兄?你可知晓个中危险,难以掌控?”
会考虑她的安危问题,看样子是个‘夏薇党’,即便是杀了阿南的人,也不会做什么会侵害她的利益。
不过为了确认,她还是问了一句,“你认识我宫中的阿南吗?”
肖孺航疑惑地反问,“她不是死了吗?”
看来,这件事他知道。
她进而辗转直接问:“那人你可知晓如何死的?”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晓得她死了。”
对她倒是很坦诚。
肖孺航又暗忖了一下,“不对,你是在怀疑我?”
她没有作答。
他思索了一阵,“泠皇后的事被阿南知晓了?”
夏薇见状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紧张了一下,也就是这个由泠皇后引发的纷争还没有结束,不定时的炸弹还是会随时爆炸。
“拿了泠皇后手札,放到了冷月桐……不知你是否知晓这个人?”
肖孺航点点头,示意让她继续说。
夏薇便接着道:“放到她的手上,似是特意想让她揭发我,好在驸马事先有所防备,那日皇帝也卧病不起不理朝政,正巧拖延了冷月桐的时间,也为我在坊间行事做了充分的铺垫。”
“那冷月桐又是什么人?你不怀疑?”肖孺航问。
“是……她那性格,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更何况,她说得也对,她倘若想杀我,有一千种方法,何至于滥杀无辜。”夏薇无法解释冷月桐的来历,只得分析她的个性。
明显此般说法说服不了肖孺航,后者摇了摇头。
“对了,堂兄现下已经去往西域?”
“按照夏禹约定时间,明日出发。”夏薇道。
“那他今日怎么没有一同前来?”
“赶往玄冥交代事务了,按约明日启程。”
“看来当真迫在眉睫,你不怕肖天佑那事会重新上演?”
“你还有这份心?还有,你当我是死的?当玄冥人是死的?”
“……”还挺有道理,经此一事,玄冥人已经不知道增加了多少的提防,还有一个有目共睹的地方,就是她同样能召唤异兽。
肖孺航端详了一下面前的夏薇,笑眯眯道:“你方才要我找的易容之人,嫂嫂,我问你,如若没有懂易容之人时常在你身边,届时露了破绽,你不担心?”
“这……”谁知道这个架空朝代易容方式是什么,是拿张人皮/面具贴一贴,还是什么高超的化妆术,还是说像西游记里的孙悟空,随便拿什么泥巴糊糊脸就能将人变成另一个模样。
肖孺航接着开口,“你要会易容之人,其实易容术也并不难,易容之人也不难找。”
“真的?”夏薇问。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夏薇直愣愣看了两眼肖孺航,这么说,肖孺航自己是会易容术的?
这么说……他在皇宫里待的这么一个月,就是通过易容术才不被人发现的?
见夏薇愣愣的,肖孺航尴尬地看了看其他的地方,“呃……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如实告诉你,是你想的那样没错。”
“肖孺航,你到底是正是邪?”夏薇看不穿这个人,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有多少的沟壑。
他低笑了一声,“玄冥是反派,我自然是邪的,可你一直受反派教主所拥护,你自然也是邪的,你若以反派问反派,那我未必正也未必邪,你若以江湖问我,那我未必邪也未必正,但看你用的是什么角度了。”
又是一番斯文人舞文弄墨,她听不懂就是了,所以说,肖孺航在这点上,同他堂兄也有近似的点,想肖长野发自灵魂的拷问时,她简直脑袋要想秃了。
“那正好,你扮演你堂兄,你还能易容成你堂兄,那简直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夏薇心里简直要期待地搓手手了。
只看肖孺航原本在笑的面容忽地拉下脸,冷冰冰地回答了两个字:“不能。”
……
稍晚,夏薇回了惜鸾阁,肖长野已经在房间中了,她耷拉着脑袋回来看见肖长野拿着把锃亮的手枪拭擦。
夏薇一看见两眼便来了光芒,“罕见啊罕见,驸马大人竟然拿起了决口不提的宝贝。”
“再调侃,信不信……”肖长野将黑洞洞的枪管对准了夏薇。
夏薇见状立马下意识地举起手来。
肖长野见势飞快收回了手上的东西,“我哪里舍得我自己变成鳏夫。”他很快回想到夏薇今日的任务,便问:“事情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夏薇兴奋的小脑袋瞬间耷拉了下来,“他不肯答应。”
“我们明天就要出发了,接下来还是要由你亲自去处理这件事,宫中的肖驸马可以‘染病卧床’但是不可能卧床一年半载不见任何一个外人。”
夏薇点点头,“这事我知道。”
“我事前已经给他打了个预防针,没成想他还是不肯答应,毕竟当真同他嫂嫂扮演夫妻,这种事搁在谁头上都像飞来横锅一样。”
夏薇听这话立马不干了,“那该怎么办,一边又要惜鸾殿不可一日无驸马,一边又不让我甩锅,意思不就是让我自己解决吗?难不成要我一边演你一边演自己!”
……肖长野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说呢?”她抬起头,吸了吸鼻子,样子可怜巴巴的。
肖长野一时之间恻隐之心揣动,“试试让夏麟去?”
“这件事与夏麟有什么关系?”夏薇疑惑。
他答道:“肖孺航承蒙小皇帝照顾了这么久,后来却揭发了你的身世,险些将小皇帝气到郁积,无论怎么说小皇帝对他都是有恩,这个恩未报,又施了怨上去,孺航心里应该更感复杂了吧。”
“怎么说麟儿起先也是有错在先。”
是夏麟先提刀想刺杀肖孺航而后快的。
肖长野:“但是孺航未有施以报复手段,这就证明他不怪小皇帝,甚至他心里可能还有一种咎由自取的想法吧,所以前头的恩怨在他心里应该早就两清为算,后来才是开始。”
“如果气小皇帝就是他的报复手段呢?毕竟他也成功了不是吗?”夏薇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