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自己的身世“真相”大白了,笑傲白也不再胡闹,跪下直说“臣死罪!”
不过心里居然比刚才舒服。因为太在乎霍兰台这个发小了,要是被他欺骗,还不如被砍头呢。
不过霍兰台当然不会下令砍他的头,反而好言安慰。
笑傲白一番涕泪横流之后终于回去休息了,兰台也暂时松了一口气。
他刚想对旁边的予儿开口问什么,美人眼一闭身子一软就往下坠。
兰台赶紧将她抱住:“太医,太医!”
他自己也懂医术,可是情急之中根本没想起来。而且就算有医治的能力,情绪波动厉害的时候,诊断也很有可能失误。
因为捣衣大夫不常驻宫里,来了另外一位太医。
“启禀陛下,皇后身子并无大碍,只是神经过于紧张,这个这个,导致的血管迷走性晕厥,多见于女性。这个这个,是因为迷走神经张力增加,使动脉血压减低,同时心率减慢,这个这个,中枢神经系统灌注不足所致......”
“说重点!”
把兰台急坏了。
“是是。重点就是,皇后她没事儿!”
“那她怎么还不醒?”
“皇后已经醒了。”
惊慌失态的兰台低头一看,果然,一双灵动的茶色眸子正滴溜溜地望着自己,她的脸上也恢复了血色。
霍兰台忙命周遭退下:“你可吓死我了!”
“嘻嘻,在公子身边时间长了,予儿都学会说谎了。刚才表面上看着我不紧张,其实我心里紧张死了,生怕笑傲白听出破绽呢,结果一紧张就晕了。”
“现在好点了?”
予儿站起来蹦跶了几下,给他看自己胳膊腿儿脖子腰全部没问题,证明自己嘛事没有了。
兰台一口气这才算喘上来:“刚才真是你即兴发挥?”
“嗯呐,紧张得舌头差点儿打结了,就像海带结那样,对了,红烧肉里面放海带结实在太好吃啦,下次还能给我做吗?”
兰台笑出声:“我这学生也太有才了,都这样了还惦记着红烧肉,都那么紧张了还说得那么振振有词,差点儿连我和意先生这种老油条都信了。”
予儿红着脸:“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人有时候需要说谎话了。”
“嗯,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早晚还是要跟笑傲白说实话才行。”
“我相信,没有真情融化不了的坚冰。”
兰台觉得予儿跟初相识的时候比,有了许多改变。
处事成熟了但并没有减少天真和善良,他觉得自己起码还能再爱她...不多,也就三千年吧。
予儿:“可是,是谁把笑傲白的身世告诉了他?”
兰台:“我刚才也在考虑这个问题,那个人,或者那群人,肯定居心不良。”
“直接去问笑傲白不太好吧,到时候又刺激他。”
“答案早晚会有的。”
......
“皇宫学堂”正式开办,招聘了包括皇后在内的五十位“先生”,教授各方各面的的知识,以实用技能为主,学了就能上手干活\/赚银子,类似于我们今天的成人速成班或者蓝翔技校。
不过那时候女子最好是不抛头露面的,更不要说还跑到讲台上给一大堆男学生讲课,享受万众的目光,这肯定是不合礼仪的行为。
受不走寻常路的老师意非酒的影响,兰台也不是一个把礼仪看得大过天的人,但也没有先进到提倡男女平等的地步,所以就采用折衷方法,让皇后女扮男装。
看惯了春辞的女扮男装,再来看打扮成教书先生的予儿,知性,英俊,别有一番风味,就是个头和身材不太像男人,尤其是前面。
为了那两个大馒头,兰台和予儿想尽了方法遮掩。
用布缠,怕缠太紧了予儿不舒服;穿宽松的衣服,还是很明显,除非穿渔翁的蓑衣。
“那就穿蓑衣上课又如何?”
这倒是符合特立独行的予儿的风格。她原本就是云容山风一般、精灵一般的女子,小脑袋瓜转得坐火箭都赶不上。
百姓们听说有免费的学堂教授生存技能,而且还是在皇宫里,有的感兴趣,有的胆怯,还有的持观望态度。
万事开头难,总有那么几个胆大的先来吃螃蟹了。
令人意外的是,数对草药知识感兴趣的人最多,一共十五个学生。
当这帮汉子看到身穿蓑衣的小老师时,都觉得很有新意,于是予儿有了个新名字叫“蓑衣先生”,倒是比什么张先生李先生亲切很多。
那时候还没有黑板白板投影仪音响啥的,全靠老师一张嘴。要是老师讲得不吸引人,那就拦不住大家的眼皮打架。
而且谁都一堆事儿,要是学不到东西还不如上街跟人吹牛打屁呢,那个还有意思点。
予儿深知这个道理,因为她就是当年天庭课堂上偷着睡最多觉的那枚小学渣。
但在后来漫长的岁月里,她发现如果是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不用老师拿着教鞭催,不用拿考试小测验来压,就自动钻研得不吃不喝不睡觉,比如,研究公子六块腹肌的构造......
原本就喜欢热闹的予儿,不但不怯场反而精神气很足,压着嗓子用男人的声音讲完了非常实用的第一堂课,获得满堂喝彩。
大家鼓掌的时候,山海王就站在窗外,很想骄傲地指着里面那位蓑衣先生大声告诉全世界:“这是寡人的女人!”
之后他又去其它教室转了转。
那些曾经金碧辉煌的后宫、院堂,如今传来了老百姓的朗朗读书声。
对于一个致力于富国强兵安民的君王来说,这无疑是最好听的声音之一了。
更好听的声音是,被窝里听予儿说“今天我好开心啊,我好满足啊!”
“这就满足了?那就是说不需要我了?”
霍三岁瞬间上身,假装不悦地背过身。
“当然需要公子啊,今天我还没摸六块腹肌,怎么睡得着呢?”
摸摸摸......兰台虎躯一震:“你再摸,可就换我睡不着了啊!”
“睡不着就起来玩儿啊,嘻嘻,”予儿正嬉皮笑脸开着玩笑,忽然笑容一收,“算了,公子还是睡觉吧。”
“为什么突然又教我睡觉?”
“因为,我要是夜夜缠着公子不让你好好休息,你白天就不能好好料理朝政,社稷就会出问题,那我不就成了红颜祸水了吗?所以,睡觉睡觉快睡觉,乖啊。”
两只温软的小手盖住兰台的眼睛,催着他快些入眠。
可是有美人如此吹气如兰在脸上,要是睡得着才有问题。
“那我给公子唱摇篮曲吧。”
“我还从来没听过摇篮曲。”
“小时候妈妈没给你唱过吗?”
兰台仔细想了又想,应该是唱过的,但自己刚有记忆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
“别难过别难过,其实也没人给予儿唱过摇篮曲。我是在云容山的时候听过小孩子唱,就学会了。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
正唱得专心,兰台忽然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吓了予儿一跳:“干什么?”
“有时候觉得你像我娘,有时候觉得你像我女儿有时候觉得你像仙女,还有时候觉得你像妖精。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以一己之力,满足了一个君王对后宫三千的渴求吧。”
予儿目不转睛望了他一会儿,一脸认真地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敢情我就是公子的瓢......”
这天,兰台刚走到书房门口,就看见从门框外缓缓伸出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
心中好笑,这予儿,都当了教书先生了还这么淘气。
那花花绿绿的东西是个用面捏的猴子,活灵活现。
可是举着小棍儿的,却不是予儿的皓腕。
“笑傲白?”
门后那人扭扭捏捏跟个大姑娘似地蹭出来,刚要跪下行大礼就被兰台一把拽住:“现在没外人,少来这一套。”
笑傲白吞吞吐吐:“我我我是来请罪的。”
“请罪不知道负个荆么?”
笑傲白面色微变,这就打算告退去找点荆棘背在背上,又被霍兰台扯住:“玩笑也开不得了么?你真是变了。”
“不,我还是我!我还是对你忠心耿耿、愿意为你两肋插刀的兄弟!只要你还能接受我。”
“别上纲上线的,我从来就没把你上次胡闹的事当成弑君,不过是兄弟间的一点误会而已。”
“你真这么想?”
“骗你是小狗。”
笑傲白嘿嘿一笑,终于释怀了,因为这对话在他俩小时候就经常出现。这气氛,真仿若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在挑拨咱们的关系?”
“我也不清楚。前几日上街,忽然有个小孩拍我,问他什么事,他就给我一封竹简,说有个大叔教他给我的。小孩另一只手还攥着一把糖,说是大叔奖励他的。我问他那个大叔长什么样,他说大叔没有脸。”
“没有脸?”
“后来一问才弄明白,是用布把脸罩住了,显然居心不良,不愿暴露身份。”
“竹简里写的,就是有关你的身世?”
“正是。幸亏是虚惊一场,我悬崖勒马没酿成大祸,咳咳,要是让我搞明白是谁在挑拨咱们关系,我非宰了他不可!”
“一丁点线索都没有?”
笑傲白仔细想了想:“小孩说,大叔是骑马来的,马尾巴上有个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