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念小娇谈着话的幽冥屠夫,突然在一侧向着念小娇偷袭而来,手忙脚乱间念小娇只好仓促相迎。
一个回旋堪堪避过一掌,掌风擦着念小娇的腰身而过。刚避过一掌,另一拳又朝着面门而来。念小娇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可应接不暇的攻击,让她连破口大骂的时间都没有,稍有差池,那些落空的招式就都招呼在她身上了。念小娇长得细皮嫩肉的,怎能扛的住幽冥屠夫那雄浑的掌力。
念小娇堪堪稳住身形一躬身向前闪去,人已到了幽冥屠夫身后,险险避过一掌,看着那大敞开的后背,正是下手还击的好机会,明月清风九捻珠悄悄扔出。可这一次幽冥屠夫足足让她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回首一声狮虎狂啸,真气带起无形刀刃,九捻珠齐刷刷地三百六十度掉头直朝念小娇而来,电光石火间的异变,令念小娇来不及反应,九颗珠子带着森森冷意,无一例外,全部击打在念小娇身上。
念小娇甚至听到了骨头的低吟,手臂、肋骨、肩胛骨,无一处不疼,九捻珠将念小娇整个击飞,撞到墙后飘摇落地。
“噗!”地一声,念小娇吐出一口鲜血,强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嘴角的鲜血让念小娇的笑容都带着几分狰狞:“幽冥前辈,翻脸够快的啊。”
可她是谁?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念小娇,记打记仇,受着这般攻击,哪还有留守的?她自袖中甩出菜花蛇阿青:“阿青,上!打他个屁滚尿流,晚上加餐。”
阿青悠哉地在半空中舒展了一下身子,而后迎风骤长,随着阿青的长大,表面开始凝结出一片片霜花,周遭的空气都冷了不少,念小娇离得近感受更甚,忍不住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好一番摩挲,方才消散一些。
幽冥屠夫看到冰龙阿青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这些没能逃过念小娇的眼。她冷眼旁观,看着幽冥屠夫被阿青虐打,最后足足有半人大的冰球打在幽冥屠夫的背上,令其躺在地上半晌没有动弹。
念小娇上前,蹲在幽冥屠夫身边说:“前辈有话就不能好好说么,非要这般动手动脚的,你说,我下手重了,伤着前辈,多于心不忍啊。”
幽冥屠夫不怒反笑:“哈哈哈!小丫头,好样的,你这样子,看来也没什么亏吃,老夫我也不用太过担心了,记着我刚刚那一掌一拳一吼,是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狮虎之怒,有时间好好琢磨琢磨。刚刚真是太小瞧你了,早知道就用五层功力了。”
“那刚刚前辈用了几层?”
“三层。”
念小娇倒吸了一口凉气,三层便威力如斯,闹半天这老头子是在消遣自己?幽冥屠夫在念小娇震惊的神色中一跃而起:“小姑娘前途无量,眼下不早了,我该去接了那不成气候的两人回去好好教训一番了。你好生琢磨狮虎之怒的三招,不复杂,但是想要练到位非一日之功,重在练就内力,于你之后大有益处。这条龙不错。”
“是不错,前辈认识吗?”
“我该认识吗?”
幽冥屠夫大抵是听出了念小娇试探的意味,满脸横肉艰难地向外一扯,露出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
爽朗的笑声回响在这一处寂静院落,突兀、洪亮,引得万器堂前院的人火速赶来,再是迅速,也只来得及看到屋檐一闪而过的背影。
最前的刃影火速来到念小娇身边,看着嘴角还有半干血渍的念小娇,紧张地问道:“你受伤了?重不重?来人是谁?”
“一个屠夫,无碍。好像也没什么恶意,来接我们抓来的那两个人的。”
念小娇说的云淡风轻。
“什么!糟了地宫!”
刃影说罢,如他匆匆而来的身影,又匆匆而去。不多时,垂头丧气地折返,告知念小娇,地宫被人闯入,看守之人都被打趴下,关押的林氏兄弟已经不翼而飞。
“好在,来人并没有大下杀手,看守的兄弟只是晕倒了。”
“知道了,幽冥屠夫也只是想救走他的人而已。”
“什么!来的竟然是恶贯满盈的幽冥屠夫!那你~~可还安好?”刃影紧张地抓着念小娇的肩膀,好好地看了又看。
念小娇噗嗤笑出了声:“我又不是纸糊的,再说他也没有真的想伤我,还给我传授了三个招式。我舞给你看看,这样一掌、一拳,吼!一声低吼,他说这个是......”
“狮虎之怒!”刃影接过念小娇的话头说道。
“你怎么知道?”
“狮虎之怒是幽冥屠夫的成名绝技,从无败绩,为何,他会传授于你?”
“大概因为我是故人之子吧。”
“他认识你父亲?不应该啊,你父亲常年居于深宫,他们怎么会有交集?”
念小娇半晌没有回答,何以幽冥屠夫会与母亲有故?曾经听金辽宫中的老嬷嬷说,母亲追忆幼时,便是说来自遥远的东方,那是一个靠海的城市,而天阴在胤平,正好是大陆的东方,胤平有着极为狭长的海岸线。母亲?幽冥屠夫?旧识?天阴?这些信息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她的母亲,未曾谋面的母亲,究竟有着怎样的人生?是一场阴谋?还是心甘情愿?
念小娇心中有无数疑问,堵在心间,却不知从何说起。
“小鹿呢?这几日极少见他。”
“不知道,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忙啥。昨日我还看到一个女子来找他,被淳染染看到了。”
“哦,淳染染那丫头,没大吵大闹?”
“没有,消停得很,淳染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小鹿则是,日日不着家。”
“这~~不太正常。我去瞧瞧染染。”
念小娇洗漱一番,擦去了血渍,换了一身衣裳,又变成干干净净美丽动人的样子了。
来到淳染染住的地方,果真大门紧闭。念小娇探出胳膊,轻轻敲了几下门,里面毫无动静,又加重了敲,仍旧是毫无反应。她清了清嗓子,看着眼前的偌大一个闭门羹,带着些不耐。
“你再不开门,我着人将门砸了,连带着将这堵墙也砸了。锁门,这是什么坏习惯,我还不信我治不了你了。”
不知是不是砸门砸墙的恐吓奏效了,还是念小娇的到来令房中之人放松了,门总算是开了。
“听说你昨晚没吃晚饭,今天也没吃早饭?身体是铁打的,不知道饿了?”
念小娇走进昏暗的房中,一时间没有适应,眼神一黑差点被门槛绊倒,来了个狗啃屎。适应了好一会,方才凭着记忆中的格局,走到窗前,撂起厚重的窗帘,用一旁的窗帘绳带系出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瞧,窗外的花多荼蘼,景致这般好,躲屋中多浪费呀。”
念小娇回首,在桌边找到那个小小人儿,蜷缩成一团,趴在桌前。
她自淳染染身旁坐下,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早晨吃了些点心,还未来得及喝上一口茶水,便被贺不问和幽冥屠夫打断。眼下闲了,才发现口渴得紧,喉间火燎火燎地烧。
念小娇一小杯茶下肚,方才又斟上大半杯,双手捧着小口小口地喝着。仿佛在喝玉露琼浆。于口渴之人,哪怕一碗白开水,也是胜过玉露琼浆的。
内心燥热的小火苗被一杯半凉的茶水一浇,顿时泄了多半,念小娇舒坦了,方才好生地,像个来安慰人的大姐姐:“染染,咋了。谁欺负你了同我说,我找人欺负回来就是了。”
“小鹿大叔今天在府中吗?”
念小娇摸了摸鼻头:“今日出去了,大概有事在忙吧,没准晚一些就回来了。”
淳染染耷拉在桌上:“瞧,又被狐媚子勾走了。”
一旁的念小娇捂嘴偷笑:“我看你曾经戏弄小鹿的样子,才更像是狐媚子。”
淳染染假意拍打了一下念小娇:“哪有人这样不信任自家妹子的!”
淳染染此话一出,自家妹子便如一块烙铁,将念小娇的嗓子眼封住了,人也定桩在了凳子上,二人尴尬半晌,沉默了好一会,唯有干咳不止,打破这奇怪的氛围。
最终还是念小娇先开口言道:“你同小鹿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他是我的师傅,他要同谁交往,或者带回一个师娘什么的,我能说什么?再说了,人家也从没说过钟情于我或者怎么样,也许从头至尾只是我一个人痴心妄想。”
念小娇觉得,鬼灵精怪的淳染染此刻竟然有些可怜兮兮的,小小的瑟缩在桌子一隅。刚欲说什么,突然看到门外来了一个丫嬛,手中还端着一碗羹汤,于是调转了话题说道:
“再不开心,饭还是得吃啊,我着人送来了好喝的莲子羹。听话!不吃也得吃。”
念小娇接过丫鬟的莲子羹,吹冷了亲自送到淳染染嘴边,怒目圆瞪的样子令淳染染不敢吱声反抗,只能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
“你说,师傅会如大家传言的那般,迷恋上那个狐媚子吗?”
淳染染喝了些汤羹,恢复些力气,又开始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