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是应了那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除了她们母女俩以外,还有谁觉着那位张大人是个清清白白的好人呢?人人都说他是闷骚怪物,背地里阴人,是个两面三刀的狠人!
不过他人都死了,赵小熙也不想着谈论他的生前是非,认认真真道了歉,只说是没做到答应他们的事儿,心里头亏欠,诸如此类。
就在赵小熙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安灵子开了金口。
“赵小娘子,当初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她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格外诡异的笑容来,那种冷厉又彷徨,尖锐又贪婪的神色,在她那双昏黄的眼睛里头迅速交织:“虽说是皇上后续看得紧,可赵小娘子没做到答应我的事儿,也不假。”
“所以我今天顶着压力,还是跑来跟你赔罪了。”赵小熙满头黑线,咋感觉这人还准备了后招在等着她哩?一时之间分外难受,这不是把自己推向了面前这人的圈套?
她尖酸地笑了笑:“赔罪?就算赵小娘子再怎么赔罪,我家相公也不能死而复生了不是?既然这样,不如做点实际的事儿来弥补一二。”
“休想。”萧璟瑞眉头轻蹙,将赵小熙护在身后:“你们是死囚,就等着秋后问斩,还想利用我家娘子心中愧怍,把你们放出去?”
额!是这样吗?赵小熙还没反应过来呢,已经被萧璟瑞拉着往外走了。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后头安灵子的嘶吼声。
她们这辈子,永远都别再想见天光了。那位张大人固然是死了不错,可是因为张家这些个人洗黑钱,做黑市买卖陨落的人又有多少呢?数不胜数!赵小熙满头黑线,心跳如雷。
等出了大牢,看到头顶上空火辣辣的太阳,才有一种存在于这世间的真实感:“相公,你咋知道她们想让我做啥啊?”
“猜的。”萧璟瑞冲着赵小熙很是无辜地笑了笑,这爷们,向来擅长扮猪吃老虎。
也得亏有他在边上陪着,要不然依着赵小熙的脾性,又要因为自己心里愧疚,稀里糊涂地答应别人什么了。
俩人一块儿去了酒楼,里面的陈设很得赵小熙的欢喜。厨灶也都完工了,只要把锅碗啥的都置办齐全,就能开张做买卖。
那些人看到今儿个是夫妻俩一块儿来了,显得格外激动,一个接着一个地过来打招呼,说的都是一些吉祥话,愣是把赵小熙给捧上了神坛。
这种比较老旧的用食环境,反而更为雅致。要是再添加一些花花草草的话,就更有意味了。不过花鸟虫鱼市场那块儿,很少有让人看得上的花儿,看样子还得去找关令月。
作为官家大娘子的关令月,对于诗词歌赋没什么天资,但是对莳花弄草方面,却是天赋异禀。赵小熙去过她的小院子几回,每一次都要被里头繁盛的花草给狠狠地惊艳一把。
俩人坐在二楼窗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人群,一边吃了几口茶。
“过几天,我去找吴大娘子一趟。”赵小熙乐呵呵地,喝了一口铁观音:“他们家的花草都养得很好,我寻思着,要是能买来一些,放在咱铺子里头,每天看着都高兴。”
也不晓得赵小熙还能怎么折腾,萧璟瑞也没啥异议,点点头:“只要娘子喜欢就好。”
“哎呀,啥叫我喜欢就成啊?”赵小熙鼓鼓嘴,颇有几分不满,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可劲瞪着他:“你也是咱们希望牌的掌柜,你又不只是个小监工。这些个事儿,咱们应该一块儿做主。”
“娘子想要在哪儿养花养草?”萧璟瑞伸出手,替赵小熙擦干净了嘴角的点心残渣:“说起来,酒楼就是打尖儿落脚的地方,舒坦就成了。捣鼓得那样好,让囊中羞涩的人,就不敢进门了。”
这倒也有道理。
一旦是摆上花花草草的,整体环境就会变得十分文艺,这对于那些常年跑江湖的大老粗来说,肯定就不是经济实惠的上上之选了。这样的话,也不知道会错失多少顾客。
“要不就捣鼓些花草放到雅间?”赵小熙不大愿意舍弃这么好的idea,咂咂嘴,一脸期待地看着萧璟瑞,想要寻求赞同:“相公,你觉着呢?”
问归问,但是萧璟瑞看得明白,这丫头分明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花草元素融入到他们大酒楼的。说起来也挺新鲜的,整个大夏朝,找不到有花花草草做点缀的酒楼跟客栈,指不定以后还能作为一个品牌特色,招徕更多顾客。
“娘子觉着好便好。”萧璟瑞是赵小熙的绝对拥护者,甭管啥主意,只要稍微有点可行性,必定双手赞成。
有了自家相公的支持,赵小熙就放心大胆地去做了。第二天中午,从成衣铺晃荡了一圈之后,赵小熙就去了关令月独门独户的小宅子。
迎接她的依旧是那只老猫,它已经认识了赵小熙,躲在长廊底下乘凉。见着赵小熙,懒洋洋的,就算是打了招呼。
时髦人做的都是时髦事儿,在小宅子的后花园,坐在凉亭底下的藤椅上,赵小熙跟关令月格外小资地喝着咖啡。这东西在京城只有通过菜鸟驿站才能买得到,关令月喝的这些,是赵小熙送的。
“这滋味是真好。”关令月咂咂嘴,很是认可地冲着赵小熙点点头:“还有别的口味没有?奶茶都有许多种口味的。”
“有是有。”赵小熙讪讪笑,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有一种被人催着上新品的感觉:“但是要等一段时间,最近我不是忙活酒楼还有成衣的事儿吗?所以没空儿琢磨这些。”
“也是。”听到赵小熙这么说,关令月就理解了:“近些日子,天天都能听到有人谈论希望牌酒楼的事儿。算起来的确拖了不少时候,过几天该开张了吧?实不相瞒,我进去瞧过一次,摆设真正用心。本以为赵小娘子只是对化妆品、吃食有造诣,没想到对于这些摆设也有独到见解。”
被人当面这样夸赞,赵小熙老脸一红。
也就是见得比较多,对这些算是有些审美能力吧!哪里担得上有“独到见解”这句夸赞?想到自个儿的来意,她忙不迭地放下手中的杯子:“吴大娘子,我今天来,是有事儿求你。”
“啥事儿?”关令月见赵小熙如此郑重,不禁有些好笑:“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说。”
“吴大娘子的花草养的好,我想着,要是方便的话,卖我几盆花树可好?我想放在我们酒楼的雅间里头。”
“卖?”关令月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笑意渐浓:“赵小娘子,不过就几盆花树,我给你就是了,说什么卖?咱们好歹也合作了这么些时候,可算得上是好友?平常吃吃查,说说话,也是要得的吧?”
被她这么一说,赵小熙倒觉着自个儿有点儿小家子气了,讪讪笑:“我是想着吴大娘子捣鼓花草也辛苦,平白无故给了人,不大好。”
“给别人不行,但是给你我不心疼。”
最终,赵小熙从关令月处得到了二十棵花树,都是盆栽的,养得很好。赵小熙高高兴兴在花树被送到酒楼的那天,愣是忙活到了半下午。
回到侯府,刚进院子,就见着一个人鬼鬼祟祟,从旁边的九曲回廊绕了过来。
谁?再找消息一脸懵逼地瞧着,在那人溜进自个儿院子之前,麻溜地窜到了她跟前,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
“谁?鬼鬼祟祟跑我院子里干啥?”
那人也被吓着了,颤颤巍巍转过了身子。
当看到她面孔的那一刹那,赵小熙彻底懵逼了。这不是沈朝阳是谁?不是说她被关起来了吗?啥时候被放出来了?赵小熙百思不得其解,小小的脑门上写着大大的问号。
对方见着是赵小熙,也长叹一口浊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这是你的院子?”沈朝阳两眼一红,老大不服气:“这么好的院子,给你一个小村妇住?真是浪费。”
“浪不浪费我不晓得,但是您这是?被侯爷放出来了?不对啊,你要是被侯爷开恩放出来了,大家伙儿咋都不知道?难不成你是偷跑出来的?”赵小熙分析得头头是道,摸了摸下颌:“咋?想进这院子图谋不轨?”
“这是我院子。”沈朝阳气得不轻,脸上又添了几分不忿:“现如今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侯府了?”
阿猫阿狗啥时候等于赵小熙了?她听着只冷笑:“我再怎么身份卑微,那也是侯爷让我进门儿的。可是你?现在只能算是弃妇了吧?侯爷把你关进小黑屋,不让你出来丢人现眼,你咋还四处乱窜,到处蹦跶哩?咋地?生怕别人忘记你做了啥丑事是不?”
“丑事?”沈朝阳这会儿是典型的恼羞成怒,气得脸红脖子粗,直愣愣地瞪着赵小熙:“我不管做了什么,都轮不到你来说。萧璟瑞明明就是萧业成跟王翠花的儿子,怎么可能成了侯府嫡子,一定是你们这些人暗中做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