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古道,鹤怨猿啼,等徐枫与城中存余众人等收拢亡者尸身,又将城中废墟简单的清理出一部分后,已经是三天后了,城中百姓余下之人虽大难逃生,可房屋基本都已经毁坏,日后生活定会艰难些,可百姓质朴觉得逃得一命已经是邀天之幸,又怎么能奢求其它。
那老府主走时望着城中断壁残垣,只淡淡的留下一句“今年赋税徭役全免”,便转身离开了,走时还带走了那巨大蛇尸,
徐枫站在千恩万谢的人群中间神情显得有些冷漠,他也知道对百姓来说免了赋税徭役是值得举臂欢呼的一件事,可他始终搞不懂,那鸣蛇怎么会突然袭击临武县,可王老新丧,他又无儿女子嗣,只得由徐枫来为他举行丧葬之事,五礼未行,还有许多事未作,盘根错节犹如一同乱麻,也由不得徐枫有别的想法。
找人做好了棺木,又买了衣裘,徐枫与卜窑给老人整理衣容大殓后,将老人抬入棺中待殡,卜窑见徐枫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在一旁做着一切,知道他其实心中悲痛,忍不住出言劝慰,“小枫,你也莫要如此,人死不能复生,想必松年兄也不愿见到你如今这样子。”
“我无事,卜伯不必安慰于我,只是这几日有劳您老了,与我一同奔波多日了,天色不早了,您明日还要主持殡葬,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我与松年兄相识这么些年了,如今松年兄已逝,难道我连这点事都不能为他做吗,那还叫什么世交好友,焉能为人哉”
徐枫见卜窑坚持,也未曾再劝,低头弄着一块七星衬板,语气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如今县主不幸亡故,却不知这县中大小事务日后又该由谁做主”
“这临武县虽说是一小县,可辖管数千人,大小事务堆积如山,县中不可一日无主,老府主回府后自然会指派一人来着临武县,不日就应该到了”
“但愿新来的县主是个好县主吧,百姓经此一劫,虽未死伤殆尽,却也是百废待兴,经不得任何折腾了”
卜窑站在一旁连声叹道,“谁说不是呢,这平日里风平浪静的,也没有半点征兆,就突然遭逢大难,风云不测,祸福旦夕,真是世事无常啊”
“故去的那位县主也算的是为好官了,可惜了,竟然被那蛇给害了,谁又能想到呢那鸣蛇竟然能入城害人”
“那日我跟松年兄正在县署内跟县主汇报公事,突然听得城中一声大响,我等三人正要察看时,县役回报,说是城中有大蛇作乱,百姓死伤无数,我等连出门查看,那鸣蛇竟然就向县署飞来了,县主让县中兵丁迎敌,兵丁皆是凡夫俗子,哪里是那蛇的对手,只甩了几下尾就死伤一地,县主连忙点燃狼烟,又带领我等冲出,可那蛇非常人可敌,扇起怪风将我等掀翻在地,又一连生吞了数人,正欲逞凶时,老府主就赶来了,连忙把那蛇引开了”
徐枫手底下动作突然一顿,又瞬间恢复正常,“说起来真是要感谢老府主了,不然说不得还要死伤多少人呢”
“是呀是呀,若不是老府主及时赶到,这城中恐怕都会被那蛇屠戮殆尽,可惜,对付老府主之时,我等皆欲上前帮忙,那蛇长尾横扫,便将这一众人等扫飞,县主便是在那时就丧命了,再后来,你就来了”
卜窑说完后,又是连声哀叹,徐枫与他问了些明日殡葬之事后就送他下山了。
待徐枫回到小院时,便瞧见燕婉早已经在院外等候多时了,徐枫瞧见她问道,“你伤好些了吗”
“休息了几日,又得之前祭祀时那璋玉里的灵气滋补,已经快好的差不多了,我今日来是来看看你,顺,顺便跟你道歉”
“跟我道歉?你跟我道什么歉”徐枫不解道
“若不是我来得迟了些,或许”燕婉望向王松年的棺木,“或许他们便不用死了,都是我不好,你要怪就怪我吧”
“这又怎能怪你呢,何况若不是你,恐怕这城中所有百姓连我都会一同丧身蛇腹了”
“可终究我也是无能,”燕婉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我是这杻阳山山神,本来就应该庇佑本地百姓,可却只会些呼风唤雨之术,连那蛇都打不过,唯一会的倒土移山神通还不熟练,只不过暂时能压得住那蛇,若是无你,恐怕我也会如同城中百姓一般,凶多吉少了,这山下百姓今日还上山求我,想让我大施神通助那些死去的人早日往生轮回,可我哪里有这样本事,你说,我是不是无能,像我这样还当什么神,平白受人家香火,却帮不了人家”,燕婉抬起头看着徐枫,梨花带雨带着哭腔说道,
“明日祭后,我便舍了这山神之位,回东海我父母那里”
徐枫轻声一叹,望着燕婉那梨花带雨的样子,心下一软,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想将她搂入怀中安慰的想法,鬼使神差之下,徐枫也不知道怎么了,像吃了迷魂汤一样,张开手臂,将面前的少女山神一下子搂入怀中,右脸挨在少女山神额头上,燕婉浑身一颤,也不恼怒,只像个凡人一样想要挣脱徐枫怀抱,也忘记了自己可以用法术脱离,挣扎数下无功而返,也不再有动作了,哭声渐小,
徐枫则趁机拍着少女山神安慰道,“好了好了,莫要如此嫌弃自己了,脸都哭脏了,若是被人看了去,以后成了哪方尊神大能,还不被人笑话你曾经是个爱哭鬼”
“什么爱哭鬼,你···你莫要乱说,小心我打你”
“好好好,我乱说,万望山神大神开恩,大神不计小人过”
燕婉被徐枫不正经的模样逗得花枝乱颤,却突然想起自己仍还在他怀里,顿时一抹红霞飞上脸颊,小声说道“你且放开我吧”
徐枫哪里肯放,装作没听见,又搂得紧了些,“你说什么?”
燕婉虽说是度了数百载春秋,可终究还是个少女,连忙挣脱,虽是呵斥可未听见一丝怒气的说道“你这人,怎么好生无赖,我要走了”,说罢转身便走,徐枫见状也未曾留她,可还未走出多远,燕婉却又回来了,嘴里说道,“却是忘了一事”
“什么事”
“我今日听鹿蜀说得,那鸣蛇虽是凶兽,可若是平白无故,也绝对不会到城池中来,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鹿蜀说,那鸣蛇来时可能便受伤了,若是鸣蛇全盛时,恐怕就是三个我,也不是它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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