杌子听朱五能这么一讲才算明白过来,想不到杜仙斋对自己竟是这么用心良苦,不由被大哥的爱护关心深深感动了。
唉!大哥望您一定谅解啊,兄弟早上不是不讲情义拒绝您的好意,俺是真的想把窝棚当个家好好过日子……杌子想起杜仙斋邀请自己入伙的事来,心中不禁愧疚无奈感慨万千。
他想过安定平凡与世无争的生活,可是总是世与愿违。今天朱五能所做的事情太歹毒了,他实在无法忍气吞声就此善罢甘休。
于是心疼地望望地上的两条大狗,再望望正伏在破晓身前伤心而泣的紫雪,不由地怒火中烧又重新抬起手中的禅弓盯住了朱五能,恨恨地沉声喝道:
“你们这帮混蛋,太无法无天了!既然听从我大哥的话,为什么还在街上闹事欺负人?”
杌子恨地咬牙切齿,真想一弹弓打出去让这些坏蛋死无葬身之地。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国有法度事有制度人有理智物有新故,坏事可变好,好事不应变坏!
这话是奶奶和白露都曾讲过的,他牢记在心。
可是,地上这两条狗本是活生生的生命,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送了命?
杌子心中极其矛盾,但是谁的命都是无辜的,凭什么任人践踏?他最终红着眼珠指着两条狗冲朱五能咆哮起来:“说!你们是不是太无情啦?不管是人是狗,都是父母给的命!你必须给个说法!”
杌子咆哮着,擎着弹弓步步紧逼,朱五能吓得额上直冒冷汗:
“别……别,请杌爷您宽心,我保证这俩畜生……”
“嗯?”一旁张三疯见杌子掌控了局面再度硬气起来,听到朱五能出言不逊立即哼声怒骂开来:
“你才是畜生,畜生不如!山人这两头可是天生的神兽,天生的神兽啊!若是……若是死了……呜呜呜……”
张三疯说着说着忍不住落下了眼泪,蹲在黑阎王身前泣不成声了。
杌子见了这凄惨场面也是心中一酸不忍直视,不由一冲动愤怒地拉满弹弓冲朱五能怒吼:“你这王八蛋,今天小爷就要为它们报仇……”
不料他刚一冲动就立马感受到了乌铁珠的跃跃欲动。
“呃……”杌子心中一惊瞬间冷静下来,不禁苦苦自问:“事已至此,难道要一再错下去吗……”
“杌爷别冲动啊!”原本被杌子眼中怒火吓坏的朱五能见他很快冷静下来,忙不失时机告饶解释:
“杌爷千万冷静!您朋友的神……神兽只是中了毒,根本没死呀!赶紧泼凉水,很快就会缓过来……”
“呃……”伏在地上的张三疯听闻此言,立马跳起身来冲杨心花着急叫道:“当家的,快,快,凉水!”
“唔!”杨心花也听明白了朱五能的方法,慌忙应一声转身跑进小屋取水,张三疯也张舞着手脚连跑加跳跟进去帮忙。
不多时两人各端了一大盆凉水冲出来,毫不耽搁“哗啦!呼啦!”各自浇在破晓和黑阎王的头上身上。然后众人都瞪大眼睛瞧着双煞静静期待。
果然朱五能的法子有效,不多时破晓首先蹬蹬后腿动起来,然后尾巴和脑袋也翘了几下,最后身体一使劲翻了个个儿“扑楞”一下立了起来。
“大白!破晓……”紫雪见它活过来大喜望外,一把将它抱在怀中喜极而泣。
不过,黑阎王相比之下见效就慢了许多,好久才动动尾巴睁开了眼。张三疯等得心急,也不顾它身上泥水一撸袖子趴上前将它拦腰抱住,硬是给生生地拽了起来。最后喘着粗气抱住黑阎王的脖子又哭又笑:
“呜呜呜,嘿嘿,你这薄情的黑阎王,是不是想家了回地府遛了一遭,咋也不带上俺老张……”
“唉!造孽啊……”杨心花望着地上的两人两狗也抹起眼泪来。
虽说两条狗看上去还比较虚弱,但是总算活过来了。杌子不由长出一口气沉沉盯着朱五能,恨意未消。
朱五能见狗没事也松了一口气,冲杌子哈腰摆功:“杌爷咋样,咱就说过它们死不了,刚才的用量咱有数,嘿嘿!”
这时远处的王二子见剧情大反转,知道再不走自己就要成为替罪羊罪魁祸首了,于是趁大家不备恨恨地咬牙溜走了。
果不其然,朱五能见杌子怒气难消,眼珠一转将罪责都推到了王二子头上:
“杌爷,您也别总以为咱老朱就是个混吃混喝的无赖,其实咱也是蛮讲义气的!这一次冲撞了您的朋友完全是因为义气被王二那个小人蒙蔽了,老子这就把他揪过来给您出气!”
他边大言不惭说着边转头四处寻找王二子,等张望一圈不见王二子身影,这才装模作样冲手下大吼:
“那二流子人呐?不能轻饶了他,赶紧去给老子抓回来,我要亲自打折他的狗腿给杌爷出气!”
杌子现在已经冷静了不少,一听到打折腿的话不由心中一动生出些怜悯之情,再加上他实在不原与朱五能这样的人纠葛,于是冷冷道:
“别装腔作势啦!既然你们敬畏俺杜大哥,就该知道他的为人,莫要让他知道你们到处胡作非为!往后要是再发现你们干坏事,俺第一个去揭发你!”
“哎,哪敢,哪敢!”朱五能擦擦额上的冷汗连口应着,却是真的很忌讳杜仙斋。
其实,像朱五能这样的小混混也就在老百姓面前颐指气使耀武扬威,真要是在道上论起资格来连个号也挂不上。只是最近才被赛鬼手的手下拉拢了去充当犬兵打手,否则身边也不会有这十几个手下愿意听他招呼。
朱五能是深知杜仙斋作风的,那个活阎罗多少年前就曾在雍德闹得腥风血雨人心惶惶。不过,杜仙斋从来不欺扰善良百姓,但是对无良作恶之人却是毫不留情心狠手辣,甚至连一些其他帮派的大哥老大都深受其苦避之不及。
朱五能知道今天碰上马杌子是自己倒霉,不过对方没跟自己算老帐已是不错了,否则一旦在杜仙斋面前告自己一状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像朱五能这样的小混混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平时四处横行霸道吓唬吓唬人还可以。细说起来却是连人家杜老大的真身正面都没见过一回,只听听传说就瘆得膜天拜地,如今又怎能不害怕呢。
当然,他也确实是怵头杌子的。自从上次在窝棚钢管被炸断,他思来想去总觉得那把弹弓邪门,所以十分忌惮。再加上这小子不知是哪一辈子修来的狗屎运,如今竟然抱上了杜仙斋这条大腿,真是又羡慕又嫉妒恨。不得不哈巴着身子讨好:
“嘿嘿,杌爷,杜大当家那里还求您千万给留个活路。咱老朱今儿个向您保证从今往后再不干伤天害理的事,今后谁敢欺负咱家大姐和您这几位朋友,老子第一个拧下他的头来!嘿嘿,您看这样还满意吧?”
杌子见他低三下四的样子愈加反感了,可是想想当初在大青山自己就算再有骨气,干得不也是一样欺良霸善鸡鸣狗盗的龌龊事儿。
于是长叹一声道:“算啦,你们走吧!”
朱五能听杌子口气是要放过自己,赶紧陪笑献媚:
“嘿嘿,杌爷您真是海人宏量,兄弟们在这里谢过了!但求您千万别让杜大当家的知道这事,否则兄弟们真得到您这里来讨饭吃了!”
杌子见他啰嗦,不耐烦地沉脸喝道:“行了,俺都说过了,还不走?”
“行行行,兄弟们告辞!”朱五能怕他再翻脸,赶紧招呼手下狼狈退去。
杌子见他们走了这才放下心来,松一口气叹道:“幸亏有这么个巧事,真得多谢杜大哥的关照!”
这时张三疯顶着血包凑过来,巴愣着眼问:“咋,当年那个围了村子要灭了你的杜老大现在成了这里的座山雕啦?”
“啥座山雕,人家现在是丐帮大杆子!”杌子瞅着他的小平头和血疙瘩皱皱眉,反问:
“怎么,你不是只喜欢给别人修理毛球吗,这回咋也剃了?”
“嘿嘿,”张三疯脸一红惭然而笑,冲一旁的杨心花努努嘴悄声道:“咱老张这回走桃花运了,俺看上个女人,你瞧瞧像不像嫦娥?”
“啥,你看上了俺大姐?!”杌子忍不住惊叫出来。
杨心花听到他们的对话脸上一红,迅速躲进小屋关上门没动静了。
“嘿嘿,还害羞……”张三疯望着她的背影馋脸一笑,继尔转过头来追问:
“你说她是你大姐,哪门子大姐?这往后咱俩不就成了姐夫舅子了么!嘿嘿,一家人亲上加亲啊,是不小舅子?”
“呃……”杌子一怔,立马摇起头来连口说不:“不不不,你相中了俺大姐这事不行,绝对不行!”
他知道大姐命苦,若是再跟了个邋遢的疯子,无异于从一个火坑跳到了一个泥坑。于是,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跺脚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