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石窟……
千姿百态的异石矗立在地表上,高高低低,鳞次栉比。嶙峋怪石中,两道身影对峙而立,一青一蓝的衣摆,在风中飒飒飘动。
“从今以后,不准你再靠近她,给我离得远远的。”
“恕难从命,你知道的,我喜欢她。”叶清檀无奈的摊手。
“就你,”一抹讥讽的弧度,沾染上嫚月纤薄的唇,透着一种极致的漠冷傲然。那双如静夜中大海的眼睛,平静的水面下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激流与漩涡,下一秒就有着将人吞噬殆尽的危险。
“她是世上最美好的存在,同样也值得拥有世间所有最美好的东西,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你,还不配喜欢她。”
“她确实很好,所以,我才更加不能放手。”
嫚月似乎厌倦了和叶清檀磨嘴皮子,她的手摸上腰间的苍狼。见此,叶清檀的神经也绷紧了起来,随时准备应对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我承认,我是打不过你,但如果你是想以武力来胁迫我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
“她,我势在必得!”
叶清檀的声音铿锵有力,一字一句的诉说着自己的决心。为了心头的那人,即便这是一场必输的战斗,他也不会怯步半分。
“所以,你是想让整个叶家为你的爱情买单了……”
一滴血,从嫚月的手指滑入苍狼的刀身。
刀,鸣震了起来——
那一瞬间,叶清檀似乎感觉那把刀有了灵魂,阵阵剑鸣,仿佛是狼的长嗥。那血沿着刀身向下流动,逐渐变淡、消失,就像是,被刀给吃了一样。饮血过后,一层薄薄的血幕覆盖住苍狼,刀柄上原本闭眼的狼图腾,在血幕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苍狼被封印的力量,此刻完全开启!
一把杀刀,歃血而醒,兽性尽显,锋芒毕露。
看到随着刀的变形而逐渐浮现出来的那个徽记,叶清檀的瞳孔紧缩,心跳都在这一刻几乎停滞。从未有过的心悸与害怕,化为刺骨的寒意,从脊背蔓延向四肢百骸,几乎将他的血液都冻得凝固。
此刻再看向那个凛如寒梅、不可一世的身影,叶清檀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他总也赢不了她,为什么她屡次违背校规,却从未受到任何处罚,谁敢啊!
“你是、是……那个地方的人。”
他脸色苍白,动也不动的站在那儿,连声音都带上了颤抖。
嫚月并未回答,刀柄上的徽记,已是最好的解释。她浑身的气息也随着苍狼的解封而变得更加凌厉。尊贵无量又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碧冰凝川的眼瞳,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瑰丽惑人,同时又透着一丝耀目亮灿,叫日月都无法与之争辉。
芸芸众生,浮世万千,独她是那个凌驾于苍茫天地的人。
“如果你再一意孤行,忤逆我,那你们叶家,就会像这石头一样。”
星芒闪过,一招破月。
嫚月手腕一抬,含怒的一刀,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她身旁的岩石破空而去,势不可挡。
叶清檀的耳边,是岩石碎裂的声音,一声又一声,接连不断。那看似随意的一刀,竟将百米以内的岩石尽数碾碎,其中不乏一些构造奇特、质地坚硬的异石,全是落得同一下场。一眼望去,仿佛山被削去了一角,大大小小的零星碎块,铺了一地。
那一刀,也同样在叶清檀的心里敲响了一个警钟。
这个世界,那怕是连三岁小孩都知道,有两个存在,是绝对不能惹的。顺之,不一定昌,但逆之,一定则亡!
而能够拥有那个徽章标记的,她在那里的地位,一定高得吓人。
如果她真的有心,想要毁掉叶家,那只是弹指吹灰间的事,就和毁掉这些石头一样简单。
嫚月走了,叶清檀一个人在怪石窟里站了许久、许久……
他看着地上的碎石,脑海里一会闪过女孩的音容笑貌,一颦一笑皆是撩动他的心扉,一会儿又闪过父母兄弟、其乐融融,豪门家贵、繁荣昌盛的景象。
叶清檀痛苦的闭上眼睛,心在爱情与亲情权势的漩涡中不断的挣扎,天平一点点的倾斜,不多时,便给出了答案。
“对不起啊小世,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但我不能在你的身上堵上我整个家门。”
叶清檀仰天自嘲一笑,没想到,他才发过的誓,竟然这么快,就被自己亲手打破了。
罢了,终究是有缘无分,强求不来的。
“嫚月,你回来了,快来尝尝我泡的茶。”
听到开门声,我停下手上的动作,笑着向她招手。嫚月坐到我旁边的沙发上,我一个弹指将刚倒好的茶推到她面前,她伸手接住,力道把握的刚刚好,茶杯滴水未漏。
浅酌一口,她慵懒的眯起眸子,颇为满意。如月般剔透的墨玉眸子,在凝向了我时浸出丝丝温和。眼瞳中恍若绽开纷繁的花瓣,缱绻着不易察觉的包容与宠溺。
“还不错,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有兴致,泡起花茶来?”
“嘻嘻,赚钱使我快乐~”
嫚月不置可否的勾了下唇,举杯又饮了一口,目光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忽而发现了什么。
“你是不是长高了?”
“有吗?”我摸摸自己的脑袋,“应该有吧,不然上次也不会明明是想搂你的腰,却碰到你的……”
“咳!”
嫚月轻咳一声打断我的话,机智如我,立刻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和叶清檀去干什么了?”
“谈人生。”
嫚月轻描淡写的说着,又将空了的茶杯重新沏满,修如梅骨的手捏着琉璃剔透的杯盏,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优雅。柔和的光芒在她的身上浮动游离,眉目如画,姿容似莲,冷颜魅心。只是这样看这样她沏茶的动作,便就觉得心旷神怡。
我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脑子里不知怎的就冒出一幅——嫚月与叶清檀对月而坐,把酒言欢,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理的画面。
不不不!这是不可能的!
看他们平时的相处模式,要谈那也是用刀来谈,那会有这么和谐的画面。
我摇摇头,把脑子里的画面给甩出去。嫚月忽然把手搭在我的肩上,信誓旦旦的说道:“放心,他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
“诶,你对他做了什么吗?”
听到我的发问,嫚月唇角高高的扬起,那样子仿佛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自然是——斩其心,断其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