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长老看着李越,语带责怪道:“尊主怎可如此随意,便应了。这海树空的镇南司,可是仙界一十八司之一,掌管南空界,司主月树虽是一介女子,却神通强大、诡计多端、心狠手辣,回避尚且不及,如今送上门去,只怕——”
李越打断道:“岳长老放心,我虽然在此界的记忆并不多,但事情的原委我多少明白。请问岳长老,仙界最大的敌人是谁?”
“自然是我们魔界!”
“没错!我虽然挂着个天选魔尊的名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可与仙界抗衡的实力,如果仙界真的想灭掉我们,岳长老你觉得抵挡得了吗?”
岳长老摇了摇头。
“所以,仙界目前不会灭掉我们,因为我的存在,对他们有价值!”
岳长老一拱手:“属下愚钝,还请尊主明示。”
“我是天选魔尊,在法理上是最正统的魔尊,但是真正掌控魔界的是凌天!但凌天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利用我的正统名份,与掌握魔界实权的凌天对抗,是最容易分化魔界、推动魔界自相残杀的方法,他们仙界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
岳长老茅塞顿开,道:“原来如此,属下也一直揣测,这仙界为何不趁着凌天追杀我们的时候,助一把力,反而一直没有插手我们与凌天的争端,原来另有深意。”转念道:“不过,尊主,如果真的与仙界联手,岂不是入了他们的套?”
“那么岳长老,如果不与仙界联手,仅凭你我之力,能否重新夺得魔尊之位?”
“只是——”
“我知道岳长老的顾虑,既然这事关我在这一界的使命,那就不妨让我做一回主。既然仙界可以利用我们,我们为何不能利用他们?”
岳长老开始用仰视的眼神,看起了李越,今日这尊主与往日大有不同,但不同在何处,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越突然好奇地问道:“我应该是会飞吗?”
岳长老叹了口气:“若不是当日魔选天桥被仙界毁了,尊主原本一出生就可以踏步虚空,只可惜因魔桥被毁,上任魔尊的天选魔气未能传入你的身体,导致你身体魔气不足,若不是你手中尚握有一块魔桥碎片,可能会魔气尽失。所以,尊主至今也无法调用虚空之力。不过,随着日后修为的提升,尊主还是可以凭神通之力高登穹宇的。”
“那快魔桥碎片现在何处?”
“魔桥碎片,是魔选天桥的唯一保留下的一块魔气实质,一旦被仙界或凌天收走或破坏,你便与魔尊天选之人再无瓜葛,你身上仅存的魔性与魔气也会荡然无存,到时再想夺回魔尊之位,恐怕就真是逆天而行了。所以,属下与苦工长老合力将它封印密藏在一处虚空中。”
李越又问道:“即便我在法统上是天选魔尊,由凌天来坐魔尊之位又有何不可?”
“若是论文治武功,这凌天一直是我们这一界魔界长老中的翘楚,继魔尊之位也无不可,只是若破了这法统,争权夺利之心人皆有之,只怕我们这魔界以后便内斗不止,永无宁日了,何须仙界来灭,我们必会自行毁灭!”
李越想想何尝不是,人间的皇室在立皇储时,也是一样要定个规则,比如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等,也是为了防止皇位的争斗,反而会自毁社稷。
岳长老接着道:“这仙界只所以毁掉魔选传桥,也正是基于这层用意,以此搅乱我魔界魔尊更替规则,令我们魔界自乱。”
此时,一名黑衣魔卫破空而落,一身狼狈之相,单膝跪地:“禀尊主、岳长老!属下探得凌天放出八万魔蜂,四处查寻尊主隐身之处,有数只魔蜂触到我们设置的结界,正通过蜂群向魔莲顶传信,只怕此地不宜久留。”
“快走!”岳长老挽了长剑,袍袖一挥,将李越身体一卷,纵身而起,后面有嗡嗡的蜂鸣传来,回头一看,一只黄蜂正围着自己转圈,轻轻一指弹去,一条细细的气线直射过去,嗡鸣声嘎然而止,黄蜂化为一团雾气,扑地散开。
“凝气成线,化有为无,真是让人叹为观止,看来李公子这些日定是遇到了大机缘!”
李越看到了欧阳言玉,站在身后,而自己却在小院中的古树下立着,肩上散着几片落叶。
“欧阳兄过誉了。”李越此时对欧阳言玉,不再有敌视,而倒感激他救了自己父亲何大富,说话自然就客气许多。
“我家先生想请李公子前往一叙。”欧阳言玉说罢,转身而去,仿佛知道李越必定会跟着。
李越当然会跟着,他没有不去的理由,况且他还非常想去,想见见这幕后之人为何等人物。
欧阳言玉把他带到正院后院的正厅,便离开,离开时将大门轻掩了起来,其实整个后院根本就没有任何人,静得能听到落叶的声音。
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从左侧侧室走了出来,虽着一身粗布衣,但身形步态却透着一股雍容之度,面色有些苍白,却不失威严之气。
上上下下打量了李越许久:“你叫李越?”
“晚辈正是!”李越谦恭地行了礼,神色淡然,不卑不亢地看着男子。
终于止不住好奇之心,问道:“请问前辈是?”
“老夫号闲居先生。”男子既未透姓,也未透名,连字什么都没说,只报了个号,显然还不想李越知道他的身份。
“不知前辈,叫晚辈过来,想聊些什么?”
闲居先生盯着他,又好一阵打量,道:“你这小子,与我所了解的李越竟完全不同,不会是冒充的吧?”
“如果晚辈是冒充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前辈你的属下太过无能;二是你自己找错人了。”
闲居先生笑了,笑得颌下短须都翘了起来:“哈哈哈哈——,你这小子倒挺有意思。”面色一凝道:“既然如此出乎我的意料,这事倒好办了,我这计划也要改一改了。”
李越不明所以,也不想知道,但有件事却是他最关心的:“听欧阳先生所说,前辈想利用晚辈,不知要利用晚辈来做什么?”
“你觉得自己有什么可以被老夫所用的?”
“没有!”李越回答的很干脆,不过这也是他最困惑地地方。
“你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有利用价值,又何必纠结于被老夫如何利用呢?”
李越想想,说的也是,本不过一块破铜烂铁,又何必在意是用来打刀还是做锅。
但是,即便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在被利用的时候都是有价值的,这点李越也很清楚。
所以,李越想谈条件:“无关价值多少,总归是有价值。有价值,便需要交换。所以,晚辈只提两个条件:一,保我父亲安全;二,不可利用我行作恶之事!”
闲居先生,没有答话,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摸了摸自己下巴上一指长的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