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未与童欣一起看向他。
李越娓娓道来:“此事必定是朝廷秘府所为!你们想想,朝廷既然知道了童长老的所作所为,肯定不会放任不管,但童长老的身后却是江湖上位居前列的古林派,又是江湖总盟的五大执事门派之一,朝廷要对童长老下手,必须要对古林派下手,但如果公开的攻打古林派,基于百年之前签定的江湖大一统合议,就相当于直接与江湖所有门派为敌,其中也包括往生盟。而如果假扮往生盟,不但不需用朝廷名义,还可以借此重新挑起正邪两派的争端,削弱江湖各门派的势力,为一举两得之计!”
赵未点头道:“李越兄弟所说,不无道理。”
李越在屋子里面狂走起来:“如果是朝廷秘府所为,他们为何要置我于死地,也说得通了。我既然是反贼之后,必定也是他们多年一直追杀的对象!七年前,我定是与母亲他们被追杀时失散,才为养父所救;而前些日,又被朝廷追杀,才掉落悬崖,失去记忆。这一切都可以理得清了。”
突然转身童欣道:“不知童姑娘,我母亲与外公、舅舅等人可还安好?现在何处?”
童欣面色低沉下来,道:“我爹原本就是将你的家人安置在这断山别院,后来古林派全部迁来之后,怕人口嘴杂,便把他们又安置到旁边山顶的断石林居住。我刚才与赵师兄本打算带他们过来与你相认,却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断石林,想来定是发现了断山别院的变故,才离开的。”
李越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去,不过转眼前又意气风发起来,道:“如今总算知道自己还有其他的亲人,知道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我相信不管他们去了哪儿,总有一天我会与他们相见的。”
转向童欣道:“我现在才知道童长老原来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可惜我李越尚未能报恩,童长老便去了。不过童长老的仇,我一定会报!害我家破人亡、亲人颠沛流离之仇也一定要报!即便是朝廷又如何!”
此时,赵未与童欣已经完全相信了李越,而且从各种角度来看,古林派被偷袭与童长老被害一事,朝廷秘府的嫌疑最大。
只是他们都知道的事,这些掌门与长老,难道就没有过这种想法?
赵未狐疑道:“如果说我古林派的弟子认知浅薄,一意认定此事是往生盟所为。那些掌门与长老为何就不曾有过怀疑,却偏偏非要将你关起来?”
李越微笑道:“以我看来,他们不是没有怀疑,但因为朝廷想谋害童长老一事,除了我们,其他人并不知情,所以不会怀疑到这个方面;再者,这江湖各派也是各存私心,甚至于有些巴不得趁此机会灭了往生盟;还有就是,不排除这些门派内部早都被朝廷安放了内奸。据我所知,往生盟内部便有,否则我也不会着了他们的道;而古林派刚迁到这断山别院不久,竟能被朝廷知道,想必也是内奸通的风、报的信。”
童欣道:“既然这样,那你便不能再待这儿了,不要说古林派不知情的弟子个个想要杀你,即便这些掌门、长老,也不排除有想要除掉你的人。”
李越冷冷一笑道:“不仅有人想除掉我,还有人想利用我!”
童欣看了看赵未,道:“大师兄,我想带着李越一起离开古林派,探查我爹被害的真相。”
“可是——”赵未一阵犹豫,他既觉得应该这样,又怕童欣在外面出什么差错,转念道:“也罢,这古林派目前实力大损,也只能暂居冷泉派,左右也没有什么大事,我便随了你们去,也有个照应。”
李越止住道:“赵师兄,不可!你是古林派大弟子,即便有主事长老在,这古林派的具体事务也离不了你;再者,你若随我们离开,对于古林派目标太大,倒不如留在古林派,从内部打探消息,与我们内外呼应,反倒更好。”
赵未想了想,点点头道:“那就这样!只是师妹在外面,如今师父他老人家不在了,又没有师兄弟护着,凡事安全为重,一切小心为上。”
李越拱手道:“赵师兄,你放心!童姑娘的父亲童长老是我李越一家的救命恩人,我会好好照顾她,拼死也会护她周全。”
赵未微笑道:“有你在她身边,我倒放心不少,不管怎样,你的功夫我是见识过的,你又是铁券十能之首,相信你有保护她的能力,只是——,千万不要像今日这般鲁莽行事,置她于危险之地!且记!且记!”
童欣拉着赵未的衣袖道:“师兄,我又不是小丫头了,即便身边没人,我也会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再说,我还是会经常回来的。”
赵未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道:“我知道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不过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一定要与师兄说起。”
“嗯!”童欣点头应承。
“你们先等等。”赵未出去,与守门的古林派弟子附耳说了几句,对着守门两人各拍了一掌,两人躺倒在地上,便进来带了李越,与童欣一起出了关押房,眼看着趁着夜色,他们二人出了清风主院的大门,消失在山谷之中。
过了半晌,听到两位守门的古林派弟子大声叫道:“李越跑了!李越跑了!”
连孤尘子与严当都从房中走了出来。
“什么事?”孤尘子问道。
两门守门弟子,一个捂着胸口,了个捂着肋下,道:“回孤尘子掌门,那李越借小解之名,打伤我二人,逃了!”
孤尘子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道:“知道了,回去处理一下伤处。”
严当道:“就这么由他去了?”
“随他去吧,这古林派弟子所剩不多,若出去寻他,再被他伤了几个,在下也不好向古林派的魏掌门交待。”
李越与童欣在乌黑的密林里,一时也分不出方向,反正尽量离断山别院越远越好,走走停停,一直后半夜,霜寒露重,竟连山林都没有走出。
李越看到童欣瑟瑟发抖的样子,问道:“是不是很冷?要不要找个避风的地方生个火?”
童欣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也不知此地离别院的距离,万一被他们发现了就麻烦了。”
李越只好在暗夜中,借着微弱的星月之光,找了块背风的大石头,拉了童欣过来坐下。
童欣看着仰头望向天空的李越,道:“你还记得我吗?小时候我们经常见面的。”
李越转过头,看不清她的样子,微微摇头:“我被朝廷追杀的时候,掉下了悬崖,从此便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
“七年前你与家人失散的事,我还记得,梁姑姑哭了好久。”童欣回忆道。
李越知道她口中的梁姑姑,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脑中想起那晚在断山别院清风院中垂死之际,所看到的带有长长刀痕的女子的面孔,那个叫着“越儿”的女子,心中一阵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