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后院,迎面便遇到欧阳言玉走来,拱手一礼:“欧阳先生!在下想面见闲居先生!”
“请随我来!”欧阳言玉转身带着他往正厅而去。
正厅中的闲居先生,此刻正面向门外。
“你这几日应该是死里逃生吧?”还没等李越施礼,闲居先生先发话了。
李越倒也不奇怪,他既然处心积虑地要利用自己,不可能对自己的行踪一点都不知情,有些恭维道:“闲居先生果然料事如神。”
“哈哈,不是我料事如神,而是那是你被骗去落霞坡的时候,我们也有人跟着,只是没想到那人功夫如此了得,几招之内便差点置你与死地,等信报回来,我们再安排人过去的时候,已经失去了你的踪迹。”
走过来按着李越的肩膀道:“这几日,老夫也是十分担心,没想到你福大命大,竟能活着回来。”
“你担心我?你是担心万一我出了事,你原来想利用我的计划便要泡汤了吧。”李越并不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很露骨、很不留情面地说了出来。
闲居先生并不恼怒:“也不全是。”
李越不由得不佩服,姜还是老的辣,果真不愠不怒,镇定而淡然自若,要么本身便是个大人物,要么也是能成大事之人。
“闲居先生既然派人跟了我,也知道我在落霞坡被重伤,可知重伤我的那黑袍人是谁?”李越此时觉得这从这闲居先生口中打探些消息,或许是你揭开这些谜底的更直接方式。
但闲居先生的回答很令他失望:“老夫也不知道此人是谁,但看依我方探子提供的信息,从他重伤你的功夫来看,应该是江湖中人。”
“但此人必定是与朝廷勾结!”
闲居先生与欧阳言玉都露了些惊讶的表情,闲居先生转头笑道:“说来听听。”
李越心道,我虽不十分清楚你为何要利用我,但必定是与我的身世有关,既然你已知道我的身世,我也不妨把话说明了,且看你到底有何用意。
微微一笑道:“想来古林派的事情,先生应该已经有所耳闻了吧?”
闲居先生看着他,点了点头。
“有一股势力,假扮往生盟的人趁夜偷袭古林派,致古林派弟子死伤大半,而古林派代掌门童远之童长老也当场被戮。而我则在落霞坡被重伤之后,扔在古林派的死尸堆中,闲居先生可知他们为何如此?”
闲居先生面色有些稍许惊诧,看来这些细节他并不知情,但他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知道李越有自己的判断,所以摇摇头道:“老夫不知,那你是否知道原由?”
“我虽是新加入往生盟的弟子,但我的另一重身份便是本届的铁券十能之首,如果我与那些穿着往生盟衣服的黑衣人一起死在古林派,便坐实了往生盟攻击古林派的事实。”
闲居先生依旧点头,没有说话。
“既然诛杀古林派的不是往生盟,那么江湖大一统的年代,又有哪个门派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去攻击一个江湖总盟五大执事门派的古林派呢?”
“所以,必定不会是江湖门派!除了江湖门派,谁有这有种实力与胆量?朝廷!”
听到此处,闲居先生明显一震,他这一震不是被这件事震动,而是被李越的判断震动,如此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分析与判断能力,而此事别人怎么想的他并不知道,但他很清楚这必是朝廷的做派。
李越继续道:“朝廷为何要对古林派下手?想来这个事情的由来闲居先生您也未必清楚,但晚辈却知道。”
“朝廷只所有挑古林派下手,第一重原因便是,古林派代掌门童长老十五年前救下了谋逆之罪的梁国公一家,而梁国公,闲居先生应该是知道的,便是晚辈的外祖父!”
闲居先生与欧阳言玉不淡定了,这小子说是失忆,却原来什么都知道,关键这么多错纵复杂的信息,他是从哪儿得来的?
但他们谁都没问,因为他们知道李越还有更多的信息要透露,且看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所以,朝庭如果想找到梁国公,童长老是唯一突破口,即便找不到梁国公,这童长老敢与逆臣乱党勾结,朝廷自然不能容忍,所以必须铲除,但童长老不是一个人,而是江湖大派的代掌门,所以朝廷要除童长老,必须要动古林派!”
“而朝廷如果公开剿杀古林派,基于江湖各派一百多年前签定的大一统合议,那朝廷就是向整个江湖总盟宣战,这样风险太大了!”
“所以,他们就用了一石二鸟之计,假借往生盟的名义剿杀古林派,既诛杀了童长老,又重挫了古林派,还嫁祸给了往生盟,从而重新挑起百年前的正邪之战,这样以来,就达到朝廷的另一个大目的:清除日益庞大的江湖势力,最起码要削弱江湖势力!”
“而晚辈,对于朝廷来说,不过是一剂顺手添加的辅药,做为乱党之后,本来就属于必杀之列,他们聪明的地方便在于,在杀了晚辈之后,还要将晚辈的价值再利用一次!”
闲居先生此时一改镇定自若的气度,惊呼道:“你小子行啊!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你就不怕老夫是与朝廷站在一边的!”
“就是因为,晚辈知道先生并非朝廷一方,才将此事全盘说出来。反之,即便先生是朝廷一方,晚辈如今身份已是公开,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
闲居先生看着他不住的点头,面上满是赞许之色:“我大概知道你此来的用意了,你的身份对朝廷来说已是公开,所以你觉得你父亲也好、你也好,在老夫这儿已经不再安全,甚至可能会连累老夫,所以你想寻个更加安全的地方安置你的父亲。”
果真老狐狸,李越心中暗竖大拇指,不管这闲居先生用意如何,但这种料事如神的能力,确实不是他李越十能及一的。
“先生所料不错!”
“那你准备把你父亲安放在何处?”
“往生盟!”
“你确定那儿比较老夫身边更加安全?”
李越嘿嘿一笑:“先生未曾去过往生盟,当然不知道往生盟安全到何种地步,至少在晚辈看来,除非往生盟弃守,否则,朝廷即便倾全国之力,也无法进入!”
闲居先生虽然也听说过一百年前一百多门派围往生盟白雾峰三年而不得,但凭他的认知,对李越所说还是不能不怀疑。
“不过,既然你认定往生盟那儿更加安全,老失前些日也向你承诺过,你与你父亲来去自由,你便按自己的意思自行安置也好。”
闲居先生这话一出,倒出乎李越的预料。在他的认知中,这闲居先生既然要利用他,把他父亲何大富扣住,手中才有筹码。以前即便说过他们可以来去自由的话,应该是虚与委蛇的意思。今日本来还想着把自己押在这儿,换去父亲的离开。没想到闲居先生既没有扣留父亲的意思,也没有强迫他的意思。
他反倒搞不清楚这闲居先生的真实用意了。
不过他也没必要搞清楚,任何事情在没有发生前,你只能见机行事,因为谁也无法预知过程,更无法预知结果。
“那晚辈就谢过先生了!”李越此话是发自内心的,一直到现在,他都对闲居先生心中都没产生过任何的恶意,有的反而是欣赏,还有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