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星辰的身体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她的双手触碰到冰冷的地面,一阵寒意瞬息入心。
林思芝悲伤的眼里噙着泪水,慌忙上前将宇星辰扶起,并将其重新按回床上,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小星,妈妈也求你了,就算天大的事情,也等你身体好了再去做好不好!”
宇星辰眼见林思芝如此伤心,也只能将心中的不甘通通咽下,可即使如此,她的双手还是狠狠地抓起了被角,秀美的脸上尽是绝望。
房门外的走廊上,维特不解地看着宇诚祎:“宇部长,您有何指示?”
“唉!”宇诚祎叹了声气,有些无奈地看了眼病房的方向,对维特道:“这几天你暂时先不要来医院了,也不要把警局的事情透露给小星,先让她安心静养一阵子。”
“好!我记住了。”维特轻声回应,他完全能够理解宇诚祎此时的心情。
“你先回去吧!”
“是!”维特挺直了下身子,轻声道:“宇部长,那我先走了?”
“嗯!”宇诚祎点头示意,没有再多说什么。
接下里的几天里,宇星辰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她从没有觉得,时间会变得如此缓慢。
好不容易熬到了出院,这才趁父母不注意之时,一个人偷偷跑到了警局里。
不过十天的时间,宇星辰却觉得像是过了几年,当她再次回到警局的时候,却忽地生出一丝陌生感来。
慢步走进了警局,还没等她走进办公室的门,就听见里面一个抱怨的声音——
“王哥,你猜我前几天碰到了谁?就那个海关缉私组的小胖,这小子,二话不说上来就给我一个白眼,说我们刑警队干什么吃的?这么重要的任务,居然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结果连累所有人受伤,真叫他给我气的!”
“你理他干什么?有本事让他们自己去找枪支!关键时刻还不是靠我们刑警队!这小子,有机会我替你怼他几句,就是个欠收拾的家伙。”
门外的宇星辰面色一沉,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疏忽,竟然连累了这么多人,一股强烈的自责感涌上了心头。
停下即将迈入办公室的脚,转身向着维特的办公室走去。
“撕拉!”
一声轻响,队长办公室的大门,被宇星辰很没礼貌地随手推开,随即,径自走了进去。
维特愣了一下,眼见宇星辰忽然开门进来,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他“嗖”地一下站起身来,浑圆的啤酒肚也跟着抖了三抖。
“星辰!你怎么突然来局里啦?你爸爸妈妈知道吗?”
宇星辰摆了摆手道:“我偷跑出来的,队长,借用一下你的电脑,我要搜索沉箱上的gps信号。”
维特满脸狐疑地让出了位置,心知宇星辰的做事方式,所以也没有多问。
宇星辰径自坐下后,纤长的手指便在电脑上快速地操作起来,没有一点要跟维特客气的意思。
“哒哒哒......”一阵熟练的敲击键盘声响起,宇星辰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可是,令她感到沮丧的是,不管她怎么努力搜索,电脑上始终没有显示沉箱的信号位置。
宇星辰的心像是受到了重击一般,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怎么会?怎么会没有信号!”
“星辰,怎么回事?”
“我明明在沉箱上放置了gps,为什么会搜不到信号?”宇星辰有些难以置信,双眼依旧紧盯着电脑看,不敢移动分毫,深怕自己错过了信号的显示。
维特眉头微皱,有些怀疑地说道“星辰,你确定你真的看到沉箱了吗?我们并没有在海底搜索到沉箱啊。”
“如果我说,那个沉箱突然间在我面前消失了,你会信吗?”
维特两眼慢慢地瞪大,右手缓缓地抚向宇星辰的额头,自言自语道:“这没有发烧啊,你怎么说起这样的胡话?”
宇星辰用手拍了拍维特的大肚子,没好气地说道:“哎呀,你才发烧了,信不信随你。”
维特又转念一想,猜测道:“那,会不会是gps没有电了?”
宇星辰轻轻摇头,肯定地说道:“不会!里面的电池是我改装过的,可以续航半个月时间。”
说到这里,她心念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站起身来,向着门外快速跑去。
“......?”维特一头雾水,急切询问道:“星辰,你要干什么去?”
“去找局长。”宇星辰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脚下的步幅不但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反而更是加快了脚步跑出房门,转眼间已是跑得没了人影。
维特面露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才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只是,当他刚坐下去之时,屁股下的椅子就像长了一颗钉子般,令他猛地一下跳起来。
“她去找局长?”维特心中顿时紧张地想吐血,立马也跟着跑出了办公室。
局长办公室。
“宇星辰,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说话的正是局长,这是个大个子,消瘦的身材,凹陷的两腮,显得颧骨更加地突出,一双小而有神的眼睛,目光很锐利,鼻下两撇八字胡,此时气得已经扭到了一起。
“对不起局长,是我的疏忽,请您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找回船上那批枪支的。”宇星辰低着头,言辞恳切。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疏忽,让海岸警卫队和海关缉私组都受到连累,这次的任务何其重要,现在打草惊蛇了不说,你还上哪里去找枪支?”八字胡字字锥心,宇星辰此时更加地难受。
但是不轻言放弃是她的性格,于是,他又再次恳求局长给她一次机会。
无奈,局长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个案子你就不要再过问了,很快就会有新人来接手,你父亲已经替你安排好了工作,下个月就去档案室报到。”
这一句话,就犹如晴天霹雳般,给宇星辰当头一击。
“档案室?为什么要我去档案室!”
八字胡的脸上仍旧看不到一丝表情,“这个,你就去问你的父亲吧。”
宇星辰简直不敢相信,就因为这次任务失败了,就把自己调去档案室?
“爸爸,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宇星辰痛苦地跑出了局长的办公室,正好碰上迎面走来的维特,他见宇星辰头也不回地跑出去,就知道她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心里瞬间慌了起来。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这凛冽的风像是一把把刀子,割在宇星辰细嫩的脸上。但是宇星辰浑然不觉,她只想立刻回到家中,好向爸爸问个明白。
宇星辰不顾自己大病初愈的身体,一路狂奔,到了马路上随手拦了辆的士,一上车就催促司机快点出发。
虽然从警局到家开车也就15分钟的时间,但是此刻对于宇星辰来说当真是度秒如年。
终于回到了家中。
“咚!!!”
一声重响,庭院的两扇大铁门被宇星辰一脚踢开。
一跑进家门,她便看见自己的爸爸正在客厅里打电话,而妈妈则在一边焦急地踱步。
他们见宇星辰回来了,立刻迎了上来。
林思芝满眼关切,却有些责备地说道:“小星,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偷跑出去,知不知道爸爸妈妈有多担心你!”
“你这孩子,真是太胡闹了!”宇诚祎更多的是气愤。
宇星辰也不作回答,只是恨恨地看着宇诚祎,高声问道:“爸爸,为什么要把我调去档案室!就因为我这次的任务失败了,你就要这样惩罚我吗!”
宇诚祎先是一愣,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波澜,但是转瞬即逝,随即吐出一口气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了,爸爸觉得,刑警队的工作不适合你,这几天,我已经和你的程静阿姨说好,将她的儿子调回国内来接替你的工作。”
什么!把自己调去档案室也就罢了,还要找一个不相干的人来顶替自己,这显然是不留任何转圜的余地。
宇星辰只觉脑中“嗡”地一声,顿时美目圆睁,额间的青筋都清晰可见,内心极度抗拒宇诚祎这样的安排。
她攥紧了拳头,冲着宇诚祎气愤地喊道:“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这样擅作主张,真的很讨厌!”
宇诚祎并没有因此生气,而是斩钉截铁地说道:“小星,就算你再生气,我也不会改变我的主意,爸爸都是为你好!”
“你......”
宇星辰向来知道爸爸的性格,凡事不多做解释,说什么便是什么,从不会轻易改变。
不甘、愤怒、无奈。
所有的负面情绪瞬间泛滥淹没全身,宇星辰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两瓣朱唇早已气得发紫。
林思芝不忍见宇星辰难过,立即上前劝说道:“小星,冷静一点,你爸爸也是为你着想,我们先回房间休息好吗?”
林思芝说完便拉起宇星辰的手往楼上走,但是被宇星辰一下甩开了——
“让我静一静!”
宇星辰说完便转身跑上楼,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她锁上了房门,再也不想理会外面的任何事务。
林思芝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了宇诚祎,难过地说道:“诚祎,这样真的好吗?小星她这样伤心。”
宇诚祎轻轻叹气,“让她冷静一下吧,她迟早要知道这件事情的,你只要知道,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着想就行。”
“对了,明天程静和那孩子就要来了,你稍作准备一下。”
林思芝无言以对,一边叹气一边点了点头,两眼担心地望向宇星辰离去的方向。
二楼南面的第三间房间里,宇星辰蜷坐在沙发上,双手抱住自己的腿,将头靠在了膝盖上。
她眼中的星河,流淌出一片晶莹,划过隽美的脸颊。
从不会轻易落泪的宇星辰,此刻竟不争气地啜泣起来。
当刑警,打击刑事犯罪,那是她从小的梦想,就因为一次失败而被迫放弃,这个中滋味,怎能不让她钻心刺骨。
宇星辰不断回忆着从前,往事再次一幕幕地浮现——
出生于法国里昂的她,因着自己父母强大的基因,造就了她非凡的智慧。爸爸是法国里昂国际刑警总部的亚洲代表团成员之一,妈妈是英国剑桥大学的物理学教授。
她在15年的时候便因发表了关于宇宙天体力学的研究这一作品而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
17岁时,因着爸爸被调回国内担任国际刑警组织z国国家中心局主席,兼副部长一职,她便跟着爸爸离开了从小定居的法国回到了国内,国家中心局更是破格录取了她成为了国际刑警中的一员。
因此,这样的人生造就了她自信且不轻言放弃的性格。也许,就是因为太过顺遂,老天爷才要让她遭遇一些挫折吧。
这一整天,宇星辰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哪怕妈妈一次又一次地来叩响她的房门,她也只说自己没事,并没有多余的话语。
直到夜幕降临,她才觉得身上万般疲累,就那样靠在沙发上,沉沉地睡去了。
梦境悄然袭来。
世界充满着无边的黑暗,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漆黑。
宇星辰的心中有些忐忑,想要迈步去寻找出路。
她不停地四处张望,忽然看到一个木箱,本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但是这个木箱却清晰可见。
宇星辰定睛一看,那不是东海海底那个沉箱吗,她感到奇怪,就走向了那个木箱。
可刚走到跟前,就出现了一道白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过了一会儿,白光消失了,等宇星辰睁开眼睛再看时,木箱已经不见了,在她眼前的又是无尽的黑暗。
就在此时,一道似有似无的阴笑声响起。
“桀桀桀......”
宇星辰有些害怕,她便大声喊了起来——
“你是谁!”
可回答她的除了笑声,再没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