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兰她要是没有跟我生气，怎么会离开我呢？小伙子，你可不要说大话啊！”滕长天哑然失笑。

滕长天不知道，姜夏经历了一场梦境，算是品尝到了人生的幸福与抉择。

“试想一下吧，假如梅竹兰没有走，你和她的结局会是什么呢？”姜夏反问。

“那还用说，我们一定是琴瑟和谐、举案齐眉，等老了的时候五世同堂，儿孙绕膝，最后白头到老······”

“您说这话自己相信吗？”

“往事过眼云烟，已经不可能回头了，假如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就这么说吧，要是回到五十年前，你愿意抛下滕家的产业，重新和梅竹兰隐居在这绿菊山庄，一辈子远离尘世吗？”姜夏问道。

“当然能，只要让我和竹兰在一起，做什么我都愿意。”

“那你具体会怎么做？”

“直接就回山上啊？”

“我的意思是，当你下山凭借着绿水青山好不容易救了滕家的产业之后，你具体会怎么做？”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那时候滕家刚刚稳定下来······良贲和长乐都还小······要不然这样······不行······要不······”滕长天沉吟了半晌，最终拿出了一个答案。“那时候滕家还不能没有我，但是几年以后滕家稳定了，我把家主之位让给良贲或者是长乐，自然就可以重新上山陪着竹兰隐居，竹兰只需要等我几年，再说这几年里我又不是不能回家。”

“你确定到时候你会抛下滕家的一切，把位置让出去，然后回到绿菊山庄去陪着她隐居吗？”

“当然，我做得到！”滕长天斩钉截铁的说。

“这就是梅竹兰离开你的原因啊！”姜夏说。

“什么意思？”滕长天诧异地说：“我连滕家都不要了，为何反而让她离开我了呢？”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姜夏说：“你当初为什么要修建绿菊山庄？”

“我记得我之前应该告诉过你，我是为了避开竹兰偷偷的研究绿水青山才扩建了绿菊山庄。之前你不也见到过了吗，那些暗道和密室都是为此所建的。”

“建设密室和暗道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为什么建了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形状呢？”

“既然叫做绿菊山庄，山庄的形状建成菊花的形状有什么奇怪的？”

“我之前进过密室，你的研究所就在主卧室菊蕊房间的旁边，而且隔音效果也并没有做过特殊的处理，你确定梅竹兰每天都能睡得跟······那什么一样，一点儿声音都听不见吗？”

滕长天没有回答他。

“你根本就没有想要避着梅竹兰的意思，我想你当时恐怕因为绿菊的事情跟梅竹兰起了小小的不愉快。虽然你百般退让，但是你终究是有傲气的，你就是想让梅竹兰发现，好让她知道：虽然我顺了你的意，但是我的心里是不愉快的、是有反抗的心理的。而且我也不觉得那个窄小的、暗无天日的密室真的能够研究出绿菊的种植，要知道菊花可不是什么不需要光合作用的菌类。”

姜夏看了看愣住的滕长天继续说道。

“而且我早就发现了，你的这个绿菊山庄没用的房间不少，而且相应的走廊更是如此。如今这些走廊上都摆满了梅竹兰和你自己的画作，你确定最早设计这个山庄的时候没有过一种想法：等到梅竹兰画意大成，你把她的画作一一挂在墙上，然后再邀请上三五好友或者业界权威，一起来山庄欣赏画作，然后承认她在绘画艺术上的地位。你甚至连他们做客的房间都准备好了······”

“所以说她为什么要离开我啊！我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不可能不知道，就算是这样她也要离开我，到底是为什么啊！”滕长天突然激动了起来。

姜夏赶紧安抚住滕长天，生怕他一下子上不来气······

“老爷子，你冷静一点儿听我说。问题其实就在这儿，既然你愿意一辈子和她在绿菊山庄隐居，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情呢？梅竹兰在意那些业界名流的看法吗？不在乎，不然她早就该换画风了。她在意钱财吗？不在乎，不然她也不会把他父亲的画随便送人。她在乎功成名就的成就感吗？不在乎，不然她也不会对绿菊这样的无价之宝不屑一顾。可是这些东西你都在乎！想想你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吧，哪一个不是为了你的家族，你的权势，是的成就，你的事业！”

“那……竹兰她是觉得……我……一身铜臭……玷污了艺术……配不上她？”

“恰恰相反，她真正在乎的……只有你啊！”姜夏说。

“在乎……我？”滕长天不敢相信。

“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的所作所为早就让她看透了你的心。她本来想自私一些，想让爱情绑住你，所以她不让你研究绿菊，她会对你毁了画而生气，她甚至都想阻止你去拯救滕家……但是她知道这一切都没有用，你本应是一只翱翔天空的雄鹰，不该困在她爱情的鸟笼里……”姜夏一边说着一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挥斥方穹的杨迦，那个阳光明媚的早上，以及那个令人唏嘘的梦境。

“你的意思是说……”

“是啊，她之所以离开你，不是因为她跟你生气，跟你闹别扭，气你沽名钓誉。她为了爱你，放弃了天长地久，只求能够放手让你飞翔。她……只是怕拖累你。”

“拖累……我！”

“什么拖累……没有你……我的余生……竹兰……呜呜……”滕长天终于老泪纵横，话都无法好好的说一句。

他仿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仿佛看到了梅竹兰离开绿菊山庄之前，含着泪下定决心离开的场景……

“竹兰……”大厅里回荡着滕长天的哭声。

姜夏悄悄的离开了大厅，回到了黄菊房间收拾自己的行李，顺便收拾他自己的心情。

他的眼泪其实也没有能够忍住。

不过还好，属于姜夏的只是一场梦，等姜夏回到房间的时候，姬忘寿和申沐湖都不耐烦地看着他。

“你怎么这么慢！”姬忘寿问道。

“刚和你姥爷聊了会儿天。”

“和他有什么好聊的！”申沐湖就直接问了，看起来心情恢复了一点儿。

姬忘寿在一旁的表情显得不屑一顾，但其中还有一丝隐藏的好奇。

看着眼前如此生动的姬忘寿和申沐湖，姜夏心中不由得一暖。

美梦虽好，但还是不及现实的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