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木壮大胆子,便上前与少年争执,“喂,赤条.裸.露的人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羞耻?”
“你……”少年见她蛮横无理,伶牙俐齿凿文嚼字,突然变得磕磕巴巴,语言阻塞了一般。
“你、你、你、你怎么了?”九木接下他的话,结结巴巴学了一番,又指着他说,“你站在我面前,不整不洁,不知检点,这才叫不知羞耻!”
少年脸上抽动了几下,额上青筋暴起却骂不出半个脏字,愣是憋得满脸通红直到颈根。
九木见状,暗暗窃喜。
少年见她如此明目张胆的歪曲事实,忍无可忍,拔出剑便想与他搏斗。
“喂,你要干嘛?骂不过就动手啊?”
九木见势不妙,眼疾手快便想将那已出鞘三分的剑给推回去,不料恰好踩到刚刚那一滩积水,脚下一滑,便将那两手毫无防备的少年扑倒在地......
......
天地依旧,轻风拂着竹叶摇摆,枝蔓碰撞时发出声音此时听着如此刺耳。
九木的脸就这样硬生生的贴在了那块胸.脯之上。
再次触及,却不似刺骨的冰霜倒似滚烫的烙铁,那些散落在他胸前的水滴,似被煮燃沸腾,蒸蒸余热传递到九木脸颊,热到耳根粉红一片。
忽而耳边几声“砰砰砰”心脏狂跳的声音从这具身体里传来,这皮肉也似琴弦一般跟着起伏波动。
咦?怎的这块肉如此善变?时冷时热?
不管好肉坏肉,倒是庆幸身下有这块肉垫,若是直接摔在这碎石铺路的地上,那真是不摔断骨头也会蹭脱一层皮。
“滚开!”
被压在下面的少年发出一种狂爆如雷的声音。
九木听了头皮乍紧,还未从冷热酸甜人间百味中找到关于这块肉的感觉与好坏,就被他的手揪住后背用力一掷,掷骰子般丢了出去。
九木摔了个四仰八叉,“哎呦”一声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摸着屁股对着少年怒吼道:
“你干什么?本姑......公子又不是故意摔你身上的,还不是你先动手。”
旋即拍了拍被黏湿的衣服,紧了紧腰束,觉得倒霉透顶。
此时,少年也拄着剑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忽然一阵清新香气染尽湿漉漉的皮肤,瞬间散开,像极了樱花花香沁人心扉,云香四溢,却是不合时宜,愈发觉得眼前这小子奇怪异类,竟还学女子熏香,果真是个“断袖”无疑。
左肋传来阵阵骨裂撕肉之痛,少年下意识的捂了下左肋处的伤口,伤口因摔倒时的震动与碾压,流出的血越来越多,白色轻纱薄衣染红了一大片。
这触目惊心般血淋淋的情景,九木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平日里就算是看到一只鸟儿受了伤,也会小心呵护包扎护理,何况眼前是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不过与他几句口角,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又何必跟个受伤的人一般计较。
善良亲民如我。
想罢,九木便想各让一步,给他个台阶下,上前凑上几步,说,“你,受伤了,要不要我帮......?”
哪料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一记冷眉立刻阻断了,他非但不领情,还拔出长剑,刀光在空中一闪一滑,涮一下落在九木的脖子上,接着少年又冷冷扔出两个字,“无耻变态!”
依然掷地有声。
“你骂谁......”
“变态......”
九木本想与他争辩到底,可看到脖子上这把锃亮的长剑,瞬间高涨的气焰像嫣了的气球,一下子瘪了下去。
关于此变态之缘由,被那利剑封喉后,如滚滚红尘堕入云烟,不知所向,更没机会知道此时的自己在少年眼里是个断袖怪胎。
见少年如此这般不友好,若这剑再偏上一偏,怕是小命呜呼。
九木看着少年勉强挤出笑脸,借此松乏空隙将那把架在脖子上的长剑向外推了一推,客客气气说,
“这位公子,有话好好说嘛,我俩初次见面,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刀剑相向,多吓人,再说,我真的就是一过路的,什么都没看见,还被你骂成淫贼、不知羞耻,我多无辜多冤枉啊,我都没生气,你又何必动这么大气?况且......”
嘴吧啦吧啦说个不停。
风吹草动、云飘雾动,竹叶摇动,山泉涌动,瀑布流动,少年一脸板正、岿然不动。
九木口干舌燥,再压低身段,“要不,我向你道歉?”
如此已是极限、上限,无限。
半晌,少年冷白的脸上似乎更加冷白,冰冷的眼神里似涣散的星光,无神无物萧条空洞,太阳射出的光芒透过他身体反射到他身后的地面上,阴影越来越小,长剑利刃也似累坏了一般悄悄没了踪影。
九木也跟着松了口气,险中求生,“你看看你,这伤口再不及时包扎,怕是要严重了。”
被她这样一说,少年愈发觉得伤口更加疼痛起来,脸色愈发冷白难掩。
这敛尸兽留下的伤,若不及时处理,很快便会腐烂蔓延,甚至伤及脏腑。
本想借此清静之地,在温泉里疗伤静养,治疗被敛尸兽抓伤的伤口,却不料,这深山老林几乎无人之地,凭空冒出个有偷窥怪癖、且油嘴滑舌的断袖怪物,完全搅乱了他的计划。
如此再与他纠缠下去简直浪费时间精力,想罢,少年用力冷冷扔出一个字,“滚!”
如一道冬雷落地,堪比掷地有声更甚!
滚?
自己是有多卑微下作?多不堪入目?出门就让别人骂不知羞耻、还被喊滚蛋,真是忍的够够的了。
宽宏隐忍如我。
九木脸上那勉强哧开的嘴角,勉强挤出的微笑真真是如冻僵的死尸,愣是连个弧度都括不出来。
接着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我,这就滚,再--见!”
最好再也不见!
九木带着满肚子的怒气,愤愤不平的转身离开,不留一丝余味,很快便消失在那竹林之中。
少年受伤的身体终于支持不住,他左手捂住伤口,右手用那把长剑支撑着身体,额头上几颗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滚落下来。
少年从白色轻纱中衣上撕下一尺布条,费力的将伤口缠绕裹住,再去温泉旁边的粼石上将外衣取来披上,便腾空而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