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汴梁睡姿向来很好,而且他也是真的累了,所以追魂这一箭终究是没能射出去。
仿佛是知道了他的疲倦,庄园的客人没有来吃饭,城兵也很识相的没有来搜查。这一夜,他睡的是极好,也醒的很晚。
等他起床的时候,薛慕澜和追魂正在吃东西,也不知道是从那里搞来的。
“喂,你们这没良心的,有好吃的也不叫我。”汴梁毫不客气的从薛慕澜手中夺过吃的,在他的潜意识里,薛慕澜是结义兄弟,追魂不是很熟,要下手,当然是对熟人喽。
薛慕澜看他眼角的发乱了,伸手帮他绑好,这动作她在军营里也经常做,女人嘛,大多都见不得乱糟糟的头发,一边绑着,她一边说道,“大哥,我们准备去潼关,你呢?”
早上起来的时候,追魂就问她有什么打算,既然见到了故人,就更想去找亲人。而追魂提议,潼关有个消息铺,说不定有收获,所以她决定去潼关。
“我?”汴梁愣了一下,随即看了追魂一眼,说“一起一起。”追魂可是金主啊,不一起,他可没钱吃饭,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去那都一样。
“谢谢!”对于汴梁的决定,薛慕澜很开心,又很感动,也有些担忧。她开心,是因为和傻大哥处的来,感动的是汴梁愿意为她的事情奔波,而担忧的,自然是前途未卜。
追魂的眼角抽搐了下,他是不愿意这位男人一直缠着小姐的,但是他习惯了不发声,这个习惯从他在将军府的第一天起就有了,根深蒂固。
怎么出城?这个问题,汴梁没问,而是在思考,以他的实力,出城本不是难题,难就难在带两个人。
追魂却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一路上,他熟练的绕过了城兵的视线,就好像狼躲避猎人的追捕一样,轻轻松松的带着两人潜伏到城墙下,离城门大概百余步的距离。
“爬墙。”追魂说道,只见他将衣服一甩,搭弓引箭,嗖的一声,将连着绳子的箭头射进了城墙上的石缝里。
好厉害!汴梁赞道,他不是夸追魂射箭厉害,那手法昨天已经见识过了。
他夸的是追魂的弓和箭,他的弓裹在一块布里,藏在背部,布在胸口打个结,披在身上就是一件蓑衣;而他的箭插在鞋面上,围成一圈,箭的尾部有绳子绑住,像是雨靴的高筒。
这弓箭藏得可真是一绝,若不是眼见他出手,汴梁做梦也想不到。
箭射出之后,追魂收弓,用力的拉了两下绳子,便像个猴子般“嗖嗖”的爬上了城墙,速度奇快。
上去后,他拉住绳头,朝底下招了招手。
薛慕澜示意汴梁先上,汴梁却在推让,不管怎么说,他可是大哥,没理由让二弟殿后,最关键的是,他还是圣人,根本不怕这些城兵。
薛慕澜急了,她倒不是谦让,而是怕汴梁爬不上去,昨天看他爬庄园那笨拙的样子,这城墙可不是庄园,那可要高出很多,而且城兵就在城门附近,被发现可就麻烦了!想到这里,她咬咬牙,突然背起汴梁,双手拉绳,脚踏城墙,如履平地般直上。
“我可以的,你咋就不信咧!”汴梁到了城楼上,还在抱怨着,就那么点高度,哥跳起来都不用绳子,他想着,然后又打了个寒颤,李家院子那一跳,至今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追魂收绳,往城外又是一箭,这箭毫无悬念的射过了护城河,在道路上破土而入。
箭气破空,其声正紧,城兵门顿时发现了箭,更发现了射箭的人。
“快。”追魂喊着,将绳尾系在腰间。
薛慕澜心领神会,背起汴梁,双手在绳上一搭,嗖的滑下城去。
“喂,我真的可以的!”半空中,汴梁还在喊着,突然,绳子一软,两个人加速坠下,汴梁吓了一跳,本能的抱紧了薛慕澜的脖子。
薛慕澜想笑,都害怕成这样了,还说可以,也就一张嘴巴可以。
她知道,那是追魂也跳下来了,绳子没有人拉,自然往下坠了,她还知道,追魂是算好的,她们下去以后,必然会在护城河外,至于追魂,那只能从河里出来了。
没办法,谁让城墙离城门那么近呢,他们已经选在了离城门最远的地方,可还是太近,近到追魂射出箭后,根本等不及薛慕澜她们落地,追兵就会到城墙上。所以,追魂只能提前跳下去。
“砰。”薛慕澜终于落到了地上,由于背着汴梁,她无法靠翻滚来泄掉这俯冲的力道,只能硬生生的撞在地上。
好在,这速度并不是太快,她也没有受伤,就是身上多了些泥。
她刚站起身来,突然背后有股巨力袭来,将她狠狠的朝前砸去,这一砸,何止三十丈!
城墙上,有位中年人在冷笑,刚才他砸了两块巨石下去,一块朝汴梁,一块朝追魂。
作为新野城唯一的圣人,他有信心,能将三人一举击毙,所以,石头砸出后,他就转身,飘然落下了城楼。
石头砸中了汴梁,带着他撞向薛慕澜,然后两个人飞出很远。
这一次,幸好是汴梁挡在她的背后,要不然她可是死定了,而对汴梁来说,这石头实在太小,也实在太弱,弱到被他的身体直接给撞碎了,只是石头的冲力带着他往前飞,这一飞,就带动了薛慕澜一起飞。
薛慕澜飞的时候,手中的绳子也朝前飞。
她手中的绳子一飞,追魂就被往前拖去,也躲过了圣人丢下的石头。
这石头,汴梁嫌小,其实可不小,足有一个人那么大。可两块石头都没砸死人,这位圣人也是挺丢人的。
而这丢人的一幕,大多数城楼上的士兵都看到了,但是他们都很默契的没有吭声。
圣人丢脸的事,他们哪敢多嘴,万一圣人不高兴,顺手将他们向石头一样一个个丢下城墙,他们可就死定了。
汴梁三人都脱了险,坐在新野城外,一个个喘着粗气。
城楼上的士兵们都转过了头,不去看他们,因为看到了就应该追,追上了怕打不过,那么大的巨石都能撞碎的人有多强?想想都觉得可怕。
薛慕澜没有看到那块巨石,但是她也觉得很可怕,这冲击力之强劲,比被战马撞飞还可怕,她上过战场,知道战马冲刺的厉害,也看到过被马撞死的士兵,可他们最多被撞出几丈远,哪有像她那样,足足飞出了几十丈。
“什么东西?”她实在是想不出来。
“不知道。”汴梁拍着身上的灰,摇了摇头,他当时背对着硬物,根本看不到是石头。
这个冲击力是大,但对他没有任何的伤害,连他的衣服都不曾割破,这有两个原因,一是石头虽然大,却没什么棱角,二是他衣服的布料确实厉害,南朝的宫内秘制的锦缎,据说都是由天蚕丝编织而成。
追魂虽然有看到一些,但那都是撞碎的石块粉末,看上去就像是有人丢了个泥团,撞到汴梁后四分五裂了。
“没看清。”最终他只能这么说。
“真见鬼,没事就好!”薛慕澜松了一口气,新野城有圣人,她是听说过的,据说是城主的师父战庆丰,三年前入的圣。能弄出如此大动静的,会不会就是那位圣人,可要是圣人出手的话,她们三个人命也太大了吧。她还在疑惑着,眼睛不时的往城楼上望。
“喂,这下你知道大哥的厉害了吧!”汴梁见她只字不提自己的功劳,立马出来邀功。
“厉害什么?”薛慕澜问,真要是厉害,需要她背下城楼吗?她以为汴梁和她一样,是遭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或许是气流吧,被冲飞了,而汴梁受到的气流应该没她大,毕竟她挡在汴梁的前面,要说厉害,怎么也应该是她厉害而已。
她还在等汴梁道谢呢,没想到他居然沾沾自喜的自吹自擂起来。
追魂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看着那漫天飞舞的碎块,他觉得汴梁没那么简单。
或许真的有些厉害呢,那么多碎块,聚合起来是很大的,即便是泥巴,砸中人也是很疼的,汴梁能若无其事的说话,说明他是有练过硬功夫的。
这种功夫他听说过,练的厉害了,身体就能像圣人一样,刀枪不入,不过练起来很苦,所以练的人也就不多,就冲这个功夫,他很想称赞汴梁一句,但是薛慕澜这么说,他也不敢折了小姐的面子。
“看,这个才叫厉害。”薛慕澜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塞到汴梁手上,那是她们家传的秘籍,经历了这个事情,她觉得该让汴梁学点本领,日后也好防身,毕竟路途遥远,谁知道会有什么风险。
“哇,武功秘籍。”汴梁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开心,他倒不是指望这秘籍有多厉害,只是前世电影里看到过,没想到这情节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他很开心,也很新奇的看着,“《光》,这秘籍的名字有点怪啊。”
书的首页上有这么一个字,写在书页的右边,从字的排布上来看,前面应该还有一个字,只是那字被抹去了,只剩下一个光字,是什么光呢?杀光,烧光,还是输光,赔光?汴梁想着,感觉名字难听极了。
“不知道。”薛慕澜说,秘籍她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这样,她曾经好几次问过父亲,只每次问的时候,父亲都表现得很生气。
“走吧。”汴梁将秘籍收好,招呼大家上路,此刻离新野城并不远,万一有追兵出来也是麻烦,学秘籍也不用急在一时。
于是,三人整装出发,目标潼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