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先进的是战舰装配车间,这个时候,车间里除了灯亮着,没有半个人影。
不错,来的正是时候。汴梁心里暗自庆幸着,走向了一艘已经装备完毕的战洋舰,细细观察起来。
这舰约有二百米长,通体银灰色,头部是驾驶舱,呈扁平状;身体由五十节客舱组成,客舱里蜷缩着黑色蛇状的手臂,他知道,这些手臂就像蜈蚣的脚,是可以伸出来的;尾部细细长长的,仔细看去,比前面的颜色要更亮一些,舱内竟然也有驾驶系统。
这是一个双驾驶系统的战舰?汴梁有些疑惑,他想找个人问问,可一想,这车间里没人,就笑着摇摇头。
没想到,远处竟有声音传来,“你找谁?”
汴梁循着声音望去,在两个车间的交汇处站着一个人,他手里拿着一把金属工具,类似一个背包,脸上的皮肤有些黑灰,看上去有些显老,只有那双眼睛保持着年轻,此刻正盯着自己。
“汴梁,来上班的。”他不想惹麻烦,立刻自报家门。
军工厂的规矩,他知道的不多,但是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出现在车间里,总是需要一个解释,而他的这个解释,非常的理直气壮。
那人听了他的话,脸上有了喜色,他快步的跑了过来,“乐松,以后你跟我做。”
汴梁一愣,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师父了。
“早,这个。。。怎么称呼你合适。”他来军工厂不是为了学技术,所以这声师父让他叫不出口。
乐松对于称呼,也没在意过,这个工厂里的人,不管老的小的都叫他小松,不过,徒弟可不能这么叫,那就成笑话了。
“叫松哥吧。”说完,他带着汴梁来到了工作的地方。
“今天是你第一天工作,先学习把融属泡在圣水里。”乐松开始做起了示范。
这两天他的工作很多,只是这些工作都有难度,暂时还不能交给学徒去做,他可不想做返工活,这样更累,所以先教一些简单的工作。
汴梁见他从工作台边上拿起两块鸡蛋般大小的融属,放进一个透明的杯子里,杯子不大,里面的液体约有两升。
乐松说,“一次两块,浸泡两分钟。”
说完,他在杯子的边缘按了一下,杯子上立刻出现了红色的倒计时。
乐松又拿过来一根金属棒,筷子般大小,“时间到了之后,把融属吸出来。”
这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金属棒,就像是一块磁铁,能把融属吸住。
交待完这些,他将金属棒放在了杯子旁,又拿起他的工具背包忙去了。
汴梁好奇的看着杯子,因为杯子一动不动,可杯子里的融属却不停的翻滚着,还发出嘶嘶的声音
他想到以前读书时将金属钠发到水里的实验,和这个有些类似,区别在于钠是浮在水上的,可融属是悬浮在液体中。
难道这也是一个化学反应实验,他正想将金属棒伸进去搅拌几下,却听到乐松大声的吼道,“圣水是军工厂最贵的东西,你可千万别打翻了。”
“不会吧?就这玩意?”汴梁举起了杯子,看着这透明的液体,就像水一样,看不出有什么珍贵的地方。
“小心。”乐松赶紧跑过来,双手小心翼翼的捧住杯子,往工作台放好。
然后他说,“圣水是巨型阿米巴虫的体液,可以促成融属的融合度,是非常珍贵的。”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更加凝重了,“按军工厂纪律,毁坏圣水者,处以死刑,你可千万要小心,别打翻了。”
说完,他特意走到另一个工作台,那里有一块长方形金属板,板的一头连着一杯水,杯子看起来和圣杯的很像,就是小了些,“这是冷敷水。”说着他按了下金属板的另一头,整块金属板顿时倾斜了起来,杯子里的水也就溢了出来。
“融属被圣水泡过后,温度会很高,等温度降下来后,还需要冷敷,这是第二道工序,今天先不用做。”
说着,乐松非常严肃的指着两个水杯说,“千万别把这两个杯子搞错了,以前就有人因为弄错杯子被处了死刑。”
“这么严重!”汴梁一脸骇然,因为他发现,这两个杯子,确实挺像的,如果不是熟悉这项工作的人,很容易弄错,只是这弄错的代价未免太严重了。
“是的,工厂里的规矩还有很多,你需要多学。”乐松说完,又去忙了。
汴梁被他说的紧张起来,拿金属棒的手也有些发抖,毕竟这是要人命的活,作为一个初次接触的工人,没有人不是提心吊胆的。
好在这活挺简单的,不用几个小时,汴梁就已经非常的熟练了,他再一次用金属棒吸出两个融属,拿到眼前观察起来。
亮黑色的融属经过圣水的浸泡,通体火红,融属表面有很多网格状的类似经脉的物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汴梁将眼睛凑得更近了,仿佛这样就能看穿融属的奥秘。
忽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忙什么呢。”
汴梁回头,发现是乐峰这位老朋友。
经过昨天的相处,他已经将乐峰归结为朋友,因为乐峰太老了,所以就是老朋友。
“干活呢。”汴梁说着,这一上午,他已经泡了一堆融属了,但要把剩下的泡完,就算不吃饭,也得到晚上。
“早知道转正这么辛苦,还不如做临时工呢。”他抱怨着。
不过这仅仅是一句抱怨而已,清洁工的活虽然少,可比这泡融属要累要脏的多,无论再让他选择几次,他都会选择转正的。
“哎,做学徒都这样。”乐峰叹了口气,有些同情的望着汴梁,“车间里的师父啊,那一个不是把脏活累活给徒弟干。”
“松哥人挺好的。”汴梁想起乐松,四处看了一下,发现他人不在。
这一上午,乐松一直不停的忙活,像个猴子一般,绝对不像是把脏活累活交给自己来做的人。
谁知乐峰却冷笑一声,“人好有什么用,还不都是一样的吸血鬼,学徒做的工账钱,可都是算给师父的。”
说着他摇摇头,“不公平,真是不公平。”
汴梁没想过这些,他不缺钱花,可是,听了乐峰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不平衡,凭什么我干的活,结账的却是别人?
“的确不公平。”汴梁说,“这是厂长的规定?”
他想起乐峰说过,厂长喜欢贪钱,莫非这是乐阳的规矩,好从中拿钱。
“不是,整个军工厂都这样。”这是规矩,乐峰其实也知道,师傅教徒弟,若是没有好处,就不会有积极性。
“不过,这也是可以改变的。”乐峰的嘴边闪过一丝冷笑。
这笑意一闪即逝,可汴梁看在眼里,心里却是阵阵寒意。
这种笑,他见的多了,那是笑里藏刀的笑。
可是,像乐峰这样的老年人,怎会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