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为民一个胳膊靠在三角船的门边,另一只手拍拍门,邀请道,“上船再说。”
汴梁没有拒绝,也没有瞎想。
虽说是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船,但他从今晚的酒宴里,也得知了一些关于这位主管的事情。
小事不管,大事紧抓!
当面说人,背后夸人。
这是师兄邬军对主管的评价。
前面两句指的是管理方式,小事不管就是给下面的人很大的自由发挥空间,不设置条条框框,特别是销售部的上班时间,很是随性。
大事紧抓就是对一些有困难的事情,她会主动帮手下一起完成,而不是等别人求助。
后面两句是做人的品质,指责都是当面说的,从不藏着掖着,但背后及其护短,只允许别人夸她的手下,绝不容许有半点诋毁。
这样的领导,完全是可以让人放心的存在。
特别是她的眼神,亲切中带着一丝威严,不会让任何人产生邪念。
汴梁也没有邪念,他直接问,“有任务?”
陈为民点点头,又摇摇头,显得有些犹豫,“私事,不算公务。”
私事?汴梁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他一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又怎么会和主管的私事牵扯上关系!
难道又被人算计了,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乐峰一脸敦厚老实的表情来,可实际上,却是阴险到了极点!这件事情时刻提醒他要小心。
“我?”他用手指着自己,一脸不信的望着她。
不管是不是有阴谋,自己都不能表现的太过机灵,这样只会让对方将阴谋布置的更加严密。
“说出来我也不信。”看着汴梁惊奇的神态,陈为民不由的笑了起来,“你居然认识乐亮。”
她实在想不通,那位军方的大佬会亲自来找她,她更想不通,大佬来的目的竟是让她找一位说客。
乐亮?汴梁一听这名字,心里就紧张起来,因为他认为这位公子是犯事了,对于犯事的人,自己是离得越远越好。
“我只见过他一面。”汴梁说。
这是实情,他就只在饭堂里匆匆见过一面。
陈为民继续淡淡的笑着,“他和乐鱼走的很近,你和乐鱼很熟。”
这个说客最合适的当然是乐鱼,可她并不想说客把事情做成了,但这事她又推不掉,所以最合适的人选就只能是汴梁。
更何况汴梁还是自己的手下,那她就更放心了,因为这事,还不能宣扬出去。
若是其他人,她肯定得先考察一下那人的品性,而汴梁,在人事部调档的时候,她就仔细的查过了。
几天之内从临时工做到销售,却从不炫耀,就这份心性,把整个军工厂的年轻人都比下去了。
听到乐鱼的名字,汴梁忍不住看了陈为民一眼,心里更加琢磨不定,但他不得不答应。
主管的这句话在他听来,是在威胁他就范,不然的话,就让乐鱼去,他不能让乐鱼冒险。
“我去。”汴梁点点头。
陈为民会让他上船,本就吃准了他不会拒绝,因为这件事真的很简单,此刻见他同意,就说,“见到乐亮,想办法让他同意亲事。”
这!汴梁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弄了半天,竟然是让自己去说媒,关键女方是谁他还不知道,这未免也太扯淡了。
“放心吧。”三角船停了下来,船门也打开了,陈为民指着远处的一个球形车间,拿出了一张签有她脑纹的文件,“你拿着这份通行令进去,尽力就行。”
汴梁接过通行令,心里却有些别扭。
尽力就行,这种话说出来,明显是对这事没信心,既然没信心,又为何让自己来呢?
他一边思考着,一边往前走去,就在离车间十几步远的地方,他看到鲜红的几个大字:机关重地,擅入者死。
尤其是那个死字,比其他的字大了一倍不止,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刺眼。
汴梁立刻停了下来,这样的标语,他从没见过,就算是号称守卫最严格的档案室,也只是,机密档案,闲人免进。
若这是个阴谋的话,自己这一进去,可就没命了!
他打开了那张通行令看了看,上面只有一行字:高级通行令,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是陷阱?汴梁的瞳孔收缩起来,拳头也不由自主的捏紧了,他回头望去,后面空荡荡的,三角船和陈为民已经消失了,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是陷阱!汴梁觉得自己被坑了,他的手紧紧的摸到了中子枪上,准备回宿舍。
他不敢转身,因为前面的车间,给了他莫名的恐惧,特别是那个醒目的死字,让他的心砰砰直跳。
他就这么死死的盯着车间的大门,侧着身子往后退去。
可他没退几步,忽然撞到了什么,他立刻回头,却看到了一个人。
一见到这人,他心底大骇,连连后退。
因为这不是一个海族人,而是一个陆地人!
坏了!汴梁的第一反应就是身份暴露了!
他连忙扣动扳机,中子流迅速的穿过那人的身体,可那人依旧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毫无反应!
枪坏了?汴梁忍不住又开了一枪,这次他看清了,一束肉眼可见的波动穿裂了空气,毫无阻挡得穿透那人的身体。
枪没坏,但是没用!难道不是生物,而是机器人?想到这个,汴梁立刻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那人眼神黯淡,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是陆尸!汴梁瞬间反应过来,他刚来海族的时候,就听说过很多陆尸的故事,可真正的在海底面对面,却是第一次。
而且这个陆尸和当初北海见到的姜明月不同,他的身体不会放光,显得有些灰暗。
可是,自己刚来的时候,这边根本没有人,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什么级别。
汴梁正想着,“咔”的一声,身后有开门声传来。
腹背受敌?汴梁立刻侧过了身,以免将后背暴露给敌人。
他这一侧身,就看到了面前那个血红的死字,在灯光的照射下,像是在对他笑,又像是要呼之跃出。
汴梁知道,那是车间里的灯光随着开门照过来,和路边的灯光叠加在一起的效果。
可这效果,让他的心不免的沉了下去。
刚才这一退,已经越线了。
越线的后果是什么?
机关重地,擅闯者死!
能不能活命,就得看自己是不是擅闯了。
汴梁不认为自己有本事能在军工厂里闯出去,于是他掏出了通行令,往门口挥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