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海城的外交馆内,罗晴瀚正坐在客厅里。
他的前面是一张圆桌,桌上摆放着三杯叁星酒,还有一些海草和鱼肉。
看的出来,他对汴梁的到来是精心准备过的。
“汴派首,鲍长官说你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罗晴瀚热情的向汴梁打着招呼。
随后他又对薛慕澜说,“都说夫人冰雪聪明,有如此贤内助,真是派首的福气。”
简短的两句话,让人听了心里很舒服,三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了许多。
“罗代表可真会说话,以后还请你多加指点。”汴梁笑着坐了下来。
“派首客气了,叫我老罗就好。”罗晴瀚等两人都落座后,这才缓缓的坐下,显得很有礼貌。
就这会工夫,汴梁打量了他几眼,发现眼前的这个人,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那人坐在那里,两眼灰暗,额上满是皱纹,脸上带着憨憨的笑容,真像一个毫不起眼的老人。
可当他说话的时候,那双眸子里,透露出异常自信的目光。
这种自信,汴梁只在夏宠眼里见到过。
“老罗前辈说的有理,大家都别那么客气,叫我汴梁就好。”对于这位老人,他心里还有很多疑虑,但人家那么客气,自然也得礼尚往来。
罗晴瀚微微颌首,“既然如此,前辈两字也请派。。。汴梁兄弟去掉了吧。”
汴梁点点头,“好吧,你叫我兄弟,我喊你老哥,罗老哥,今日之事,还得多谢谢你。”
他是带着问题来的,这疑惑先得解决了。
罗晴瀚拿起一小撮海草说,“海中之人,和这海草一样,都连在一起,有人要弄断一根,伤到的就是一把。”
说着,他朝屋外看去,目光犀利起来,“外面那些人要动你,自然也是要伤我,所以,这个谢字,愧不敢当。”
汴梁细细品味着他的话,心里的疑惑却更大了。
“小子愚钝,还请老哥教我。”
这是他第二次自称小子。
第一次是在许昌,当时是对薛留广说的,主要还是辈份上的事情。
而这一次,他是真的很困惑。
从罗晴瀚的话里可以听出,鲍伊尔这次是真的要害自己。
但是,为什么呢?
这位外交官,在以往的表现中,除了话多了点,也是帮了自己很多忙。
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就改变了呢?
这事,必须要弄清楚。
不然的话,自己接下来在浅海城就很危险了。
罗晴瀚静静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他的诚意一般,足足看了好几秒。
“小兄弟,共主派的事情你知道多少?”罗晴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了个问题。
“这。。。”汴梁回答不出来。
他仔细的想了想,当初加入共主派,仅仅是为了摆脱乐勇祥的追杀,至于共主派是什么玩意,还真没去了解过。
“就知道个名字。”他实事求是的回答。
罗晴瀚点点头,以鲍伊尔的个性,绝对不会找一个了解共主派的人来当乐海族的派首,不然的话,掌控起来不方便。
而且这个人选,还要对共主派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因为共主派的内涵并不多,学起来也不难。
只有不感兴趣的人,才不会去学。
当然,直接找一个傻子来做也是符合条件的。
只是这么做,一旦被乐海族的人知道了,那就彻底完蛋了。
所以,对于汴梁的这个回答,他是很满意的,这证明了汴梁的诚意。
于是罗晴瀚也说起了实话,“是了,小鲍就是想利用你,在乐海族扶植起他的势力。”
这事汴梁知道,要是没利益的话,外交官为什么要帮自己。
说着,罗晴瀚的语气讥讽起来,“小鲍啊小鲍,要怪就怪你,谁不好惹,偏偏要来惹老夫!”
他继续说,“再过两个月,我就要退休了,小鲍上周将我调过来,明面上看是宣传共主派的事情,实际上呢,嘿嘿,那家伙一直想在乐海族里安插自己人。”
“浅海城刚出了两族对战这么大的事情,乐勇祥将沈联族和郑天族原来的外交官都驱逐出城了,在这个时候来做宣传,别说任务没法展开,还随时有生命危险,我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小鲍就会向共主国际说,连罗晴瀚都失败了,别的人就不用派了,乐海族的事情都由他来安排好了,相信到时候,没人会反对。”
说到这里,他“嘿嘿”一笑,“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个时候,小兄弟你回来了。”
“按照规定,共主国际的代表,只能协助乐海族的共主派成员工作,而不能单独行动,你这一来,我又恢复了辅助的身份。”
这些话,罗晴瀚说的很舒服。
当时鲍伊尔向共主国际推荐他的时候,邱崔,姜政,乐鱼在过渡城;乐银君,乐慧妍在深海城;汴梁,薛慕澜又失踪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孤身一人,跳进这个坑里来。
现在汴梁回来了,他的身份又变了。
辅助的话,就算事情办砸了,也不是他负责任,这个锅肯定会由汴梁来背,如此一来,鲍伊尔的小算盘就要落空了。
“可他为什么要陷害我们?”听了罗晴瀚的话,汴梁有些明白了,共主派的宣传任务是很难的。
既然任务那么难,让自己在这里受罪就好,又何必出此下策。
将自己害死了,不还得重新派人过来?
这不合情理啊!
汴梁很疑惑,但他这次问的有些小技巧。
将“我”字改成“我们”,非常容易拉近两人的关系。
罗晴瀚赞赏的看了汴梁一眼,这些个小把戏,在他这位老江湖面前,那是不值一提的。
但是像汴梁这个年轻的人,能够不动声色的说出来,还是很少见的。
“浅海城的督主和你有仇,你的外交身份又没有证明,这时送你过去,再阴狠不过。”
比起汴梁的表现,鲍伊尔的手段要高明的多。
罗晴瀚也忍不住出声赞叹,“的确是高招。”
这招别说是用在汴梁这种年轻人身上,就算用在他身上,也很有可能成功。
罗晴瀚之所以能够一眼看穿,因为他是事外之人,能纵观全局,为此也看的更透彻一些。
“至于他为什么要设这个局,那是因为你挡了他的道,他真正要对付的人,不是你。”
说到这里,罗晴瀚的目光又尖锐起来,“他要对付的,是人称斗破沧海的老夫!”
这一刻,他的语气倨傲起来,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的激情岁月!
想当年,他刚毕业,就进入了民和派,从最小的会员做起,一路拼杀上来。
从会员,到头领,从头领到领队,再努力成为队长,又从队长升为海兵,一直到如今民和派的宣传海卫,靠的就是一个“斗”字。
沈联族六千万民和派会员,派首之下,便是海卫官职最大,而海卫之中,以宣传海卫为尊,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年被他斗趴下的沈联族人,不下万人。
若非派首一心想拓展在乐海族的势力,也不会将他派到这里来。
既然他来了,那就必须再斗一斗。
正所谓:人中阶级恒久远,斗破沧海笑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