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追逐之后,洛晓天带着白衣姑娘,顺着一颗大树,躲进了城外一处豪华的高墙深院内,总算是甩掉了赌坊众人。
才刚脱离险境,白衣姑娘便质问道:“喂!我问你,这些人明显就是欺负人来着,为何屈就于他们,把我的银钱给他们?哼!”
“小姑娘,你倒是说得轻松。那胖子是这城中富绅,凌阳城到处都有他的行当,到处有他的人。再说你这钱财也要不得,这是不义之财,一个姑娘家的,爱财如命,混迹赌坊?”洛晓天觉得眼前这姑娘刁蛮任性,救了她还不知感恩,一点道理都不讲,是该管教管教她。
“什么不义之财,你还偷人家钱铺呢,对于我来说,不偷不抢就是取之有道,轮不到你在这教训我。这天下恶徒多的是,你是天启峰的嫡传弟子,不去行侠仗义,却要在这里欺负我一个小姑娘不成?”白衣姑娘果然还是伶牙俐齿,洛晓天竟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你还是看好你的的小鸡,免得一会我不在,被那帮人抓去做了晚餐,哈哈!”洛晓天想过过嘴瘾,气气这刁蛮的黄毛丫头,杀杀她的威风。“还有,我没有偷人家钱铺,只是我不能证明手里拿的存票是我自己的,也就是没办法证明我妈是我妈,钱铺里发生的都是误会。”
“小叽!”白衣姑娘娇喊一声。
原来是小叽从挎兜里出来了,只见它跳上了这庭院花园的围墙。突然,众身一跃,跳到了院子的另一端,一转眼就不见了。
白衣姑娘见自己宠物跑了,着急的追了过去,洛晓天摇摇头也无奈地跟上。
两人穿过院子一处圆形的拱门,顺着中间的石板路,环顾花园四周寻找着小叽的身影。
这院子甚是别致。有花有草,有山有树,有小桥有流水,有一池荷花,有亭台楼阁,更有虫叫鸟鸣,像是置身于一幅图画中。
“什么人?竟敢私闯北安王府!”内花园楼台的正门处,站着一个身材并不高大,声音却很洪亮,好似家丁模样的老伯。他显然是愤怒了,两撇八字胡随嘴巴开合上下抖动,看起来很是滑稽。见两人面生,确定是闯入王府的陌生人,大喊道:“快来人!捉拿毛贼!”
洛晓天一日内两次被人唤做毛贼,心里免不了叫屈。白衣姑娘这时倒是懂得应变,一机灵就往外跑,嘴里对洛晓天喊着:“快跑!”
洛晓天很是惊讶于白衣姑娘下意识的反应,她不会真的是毛贼吧。不就是为了躲那些赌坊流氓误闯进来的嘛,跟人家解释清楚赔个不是就好了,免得重复钱庄里那样的误会。
“你能往哪里跑?妹妹,我们可不会飞。”洛晓天制止了正往外园跑的白衣姑娘,一把拉住了她白色的长裙。白衣姑娘顿感尴尬,心底暗骂洛晓天。娇哼一声悻悻转身回到洛晓天身边。
没过多久,内院正门涌入了一大波,统一穿着黑色的锦衣长袍,衣着得体的带刀内卫。手里拿着寒光闪闪的雁翎刀,个个身强体壮,身手不凡。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将洛晓天二人围住。
“把人看紧了,待我去禀报王爷。”这说话的八字胡家丁,看这气势应该是王府的管家了,此时正恨不得马上去邀功请赏。
洛晓天本想解释一番,看那管家踩着小碎步,急冲冲地入了内廷便作罢。心想,等会见了主人再说吧,本就是我们不小心误入打扰到了人家,被人家当成了毛贼。
良久,那管家返回了花园,吩咐内卫们把洛晓天二人押送到了正堂去。两人也只得乖乖地跟过去。
到了正堂内,两人被这气势恢宏的屋子惊艳到了。
只见这正堂宽敞明亮,雕梁玉栋。从家具盆摘到瓷器字画的摆放,都凸显着亲王府的主人,优雅的贵族身份。此时,正堂中间的牌匾处,一个熟悉的图案引起了洛晓天的注意,那不正是天启峰广场中央,那一根石柱上的图案吗?一个圆形的符号,里面正好嵌着一个三角形。当年问过师父,这符号虽不是天启宫的专属标志,但也不是随处可见的,怎会此处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正堂上方的座椅空着,主人还未到,管家却早已毕恭毕敬的躬身等候着了。
过了片刻,从正堂后面,被屏风隔断的侧门处,步态稳健地走出来一位高大挺拔的中年男子,面容祥和却不失威严。男子虽到中年,且留着浓密苍髯,双目却依然炯炯有神,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王者之气。年轻时也不乏是个美男子。
中年男子走到正堂上方空着的座椅上坐定。
管家适逢其会地吩咐女婢送上糕点清茶。一切就绪后,才开始指着身后被内卫带进来的洛晓天两人说:“王爷,这二人便是老仆在内花园抓获的毛贼,也不知他们来府中是何目的,是不是该严刑拷问一番。老仆怕这些毛贼伤了王爷。”
管家口中的王爷,就是当朝皇帝的亲弟弟——北安王赵康义。当年正是他率领北境军收复了南虞国北疆全部领土,其中就包括铁炉圣山,自此皇帝封他为北安王,有北疆安定之意。
然而好景不长。二十年前,也是因为他,在抗击北卫国的圣山守卫战中。由于撤退的失误,导致三十万北境军子弟,丧命于圣山下。
回朝后,因自责难担。觉得自己愧对死去的三十万北境军,愧对皇帝。不顾文武百官的反对,自辞元帅之位,把兵权交还给了皇帝。自己却带着家眷老小,退居在这凌阳城中的宅院内。
北安王正襟危坐,没有过多理会管家的话。
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两个年轻人,呵呵一笑道:“我还没见过如此打扮的毛贼呢。你二人说来听听,为何光顾本王的府邸。看你二人也不像求钱财,也没那本事要得了本王性命。”
“王爷言重了。我俩并非是什么毛贼,也不是来骚扰王爷的刺客。说来话长,我和这位姑娘刚刚在城中路遇到歹人,一路被追着纠缠不脱。我们为了躲避凶徒,无意闯入了王爷的府邸。本想躲过危险离去,但却被这高墙阻于花园中。恰巧被这位老伯发现,误以为我俩是毛贼。小生打扰到了王爷清净,还望王爷见谅。”洛晓躬身作揖,态度诚恳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陈述了一遍。
北安王看洛晓天尊敬长者礼貌有加,更不像是毛贼,不由得仔细端详着他。
“对呀,晓天哥说的正是。我们本来就没打算进来,要不是你这院子外面的那颗大树,我们也不会轻而易举地进到你家里来啊。”白衣姑娘语气傲慢,还是那种见了谁都不服气的表情。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管家,冷哼一声。
墙外那大树,枝叶都伸进院子里了,也没人修剪,要不是管家看家不力,他们也是进不来的。这下,反倒把这责任推给了管家,气得管家敢怒不敢言,额头冒冷汗。
“好像谁愿意进来似的,困在这高墙深院中,非得把我给憋出病来。”白衣姑娘喃喃细语,数落着生活在王府的无趣。
管家本来就生着闷气,见这姑娘无礼,马上厉声喝道:“放肆!”
这下就连洛晓天都觉得尴尬难堪了,恨不得马上把她塞进这地缝中间去。心想,你是来帮倒忙的吗?
没想到的是,北安王竟被她逗得哈哈大笑。瞬间觉得这两个孩子有趣的很。
“你们谁家的孩子啊,谁是兄长,谁是妹妹?叫什么名字?”北安王话语亲切,许久没人聊天,兴致一下子被这两个孩子提起来了。
“王爷,其实我俩也是刚刚才认识,并非什么兄妹。我叫洛晓天,天启峰天尊道长的弟子”洛晓天自报了家门,却不知身边白衣姑娘叫什么,于是对她使了个眼色。白衣姑娘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妥协回答道:“我叫陈安安,无门无派,普天之下都是我的家。”
“原来你是天尊道长的弟子,我和他可是故交,其实按道理,你应该叫我一声叔叔,哈哈哈哈!这姑娘又是你的朋友,看来确实是误会一场。”北安王高兴地大笑起来,示意内卫全部退下了。
几人只言片语便熟络起来,像是早就认识了一般。剩下那管家闷声低头,明明是抓了毛贼大功一件,现在反而像是做了错事。
“但是说又说回来,你俩毕竟是私闯了我的府邸。本来呢,至少也要挨个板子。不过,看你二人,甚是会讨人欢心。今天就留下来,陪本王畅饮几杯,当是给本王赔了个不是,你们二人觉得如何?”
“多谢王爷。小生虽然不胜酒力,但也愿陪王爷共饮一杯。本是小生过失在先,王爷宽宏大量,没有计较晚辈的过失,反倒是让王爷费心了。”
“小叽还没找到呢,你们要把小叽还给我。”陈安安突然想到,小叽刚刚跳进了另一边的花园,到现在还没见踪影呢,开始担心起来。“喂,洛晓天,你只想着喝酒的事吗?”
北安王听了一头雾水,什么小鸡小鸭的,他可没听不懂。
“王爷,我这朋友养的一只宠物在王府花园内走丢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可否到花园内去找找。”
王爷这才明白小叽是只宠物,点了点头答应了他俩,唤出了管家。
“安排人帮安安姑娘找到那只小鸡,好生照看着,可不能出什么差池。”
管家毕恭毕敬地答应了一声是,领了命令退了下去,但却是一头迷雾——什么小鸡?长什么样?
“王爷,那我们也先退下了。只怕安安姑娘的宠物认生,陌生人不好接近,我们也过去找找。”
“你们去便是,我会吩咐守卫,这府邸内的院落楼台,随便你们二人进出。酒菜备好,我会叫人请二位过来,这酒可不能不罚。哈哈哈哈……”
“多谢王爷!小生先告退。”洛晓天回应到。然后和陈安安一起退出了正堂。
洛晓天本来担忧的心终于放下了,没想到一天之内遇到这么多的事。好不容易寻得了母亲的遗物,钱庄里却被人误会;阴错阳差地帮助半路撞见的陈安安,还惹祸上身被一群人追的没处躲;然后误闯进了王府,还好北安王是自己师父故交,要不然今天真是太倒霉了。
洛晓天两人回到刚刚事发的内花园,分头在花园各个角落寻找着小叽,一起帮忙的女婢们,也奔走于连接各处院落楼台的走廊。
陈安安不明白,为什么平日乖巧的小叽会跑丢,这种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除非是……
北安王府实在太大,两人已经翻找了几处地方,仍是一无所获。
他们排查着王府一间间房屋,已经到了一处废弃很久的园子里,正当两人准备放弃的时候,园子里依稀传来一阵叽叽声。
“是小叽!”陈安安兴奋地手舞足蹈,一时忘乎所以,抱住了洛晓天的胳膊。
只有陈安安知道这就是小叽的声音,于是她开始不停地喊着小叽,小叽……
小叽听见主人的召唤,叽叽叫着回应。两人循着声音传来方向走去,但是杂草丛生,而且有的比人还高,挡住了视野。明明听到声音就在附近,却怎么也看不到小叽的身影。
越往里走,园子里的路都没了,只有一大片比人高的野草枯枝。看来,这园子已经荒废了很多年,难怪女婢们都没来这里找过。听着小叽的声音,陈安安有些着急。也顾不得裙子被一次次挂住,拨开杂草丛继续往园子深处走。
小叽的叫声越来越近了。就在洛晓天他们以为,马上能看到小叽的时候。一个不留神,两人脚底突然踩空,来不及做出反应,双双失足掉进一个被厚厚杂草覆盖的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