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话本里描写的才子佳人,偶然巧合都不是假的。
卿言本以为自己会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连疼痛感都已经预料好了,结果,她落在了一个怀抱里。
这个怀抱温暖宽厚,自他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梨花清香,不浓郁,不清淡,正好是她喜欢的味道。
一瞬间的晕眩之后,卿言混沌的大脑反应过来,面上羞红一片。
实在是太丢人了,她挣扎着就要起身。
“谢......”抬眸的一瞬间,卿言掉入了一个深邃清冽的眼眸里。
那双眼睛生的极好,睫毛纤长浓密,瞳孔漆黑如墨,像是夏夜星空般深不可测,又散发着灼灼光亮。
这双眼眸望着她,没有暴戾恣睢,没有冷漠淡然,眼波流转间温柔流淌,带着些无措和挣扎。
像是有一种神秘又温暖的力量拉着她不断沉沦,蛊惑着她义无反顾地撞入这双眼睛里。
方才接住卿言时,动作有些大,易辞身上的青色衣袍落在地上,毫无束缚的青丝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落在卿言脸颊上。
那种痒痒的感觉从脸颊处蔓延至心底,又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空气有一瞬间寂静,卿言愣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手紧紧的抓着易辞的衣衫。
她听到清晰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木窗将窗外的寒风挡在漆黑的夜色里,屋内烛火通明,温暖明亮。
两人呼吸纠缠,梨花香似是被旖旎的气氛蛊惑,变得更加浓郁,迷得人脑袋一片眩晕。
呼吸挨的越来越近,卿言的身子不自觉地微微颤抖,手紧紧地攥着易辞的衣角。
就在双唇即将触碰的一刹那,卿言开了口,声音若蚊呐:“你喜欢我穿白色衣裙吗?”
易辞的动作霍然停止,晕眩的脑袋瞬时恢复清明,站直身子轻咳了一声,声音像往常一般冷淡自持:“怎么突然这么问?”
卿言眸色微暗,直视易辞,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细微表情。
她坐在他的怀里,两人靠的极近,他脸上的皮肤纹理,睫毛的颤动,右耳上十分浅淡的小痣都一览无余,异常清晰地映在她的眼睛里。
“桃花镇和这一次,两次了,你送了我两次衣服了。”卿言道,“我只是好奇,你为何每次都送我白色的衣裙?”
易辞脸上神情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语气如常:“只是觉得好看罢了。”
卿言脑中回想起月神宫太阴池上那抹款款而来的身影,那人一袭白衣曳地,美得像是镜中月,水中花,朦胧似幻。
卿言从未见过,有人能将白衣穿的那样好看。
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来帝都时她特意换了件藕色的衣裙,裙角绽开像是春日里最娇嫩的小红花。
藕色红花,凡尘俗气,她刻意穿的与月神宫那位九天仙子截然不同的样子。
没想到,易辞居然又送了她一套白色衣裙。
“你真的是因为觉得好看才送的白色吗?”
易辞眉梢微挑,轻笑出声:“怎么?你不喜欢白色?下次送你一件其他的颜色的,红色?月白?还是藕色?”
“我不是这个意思……”卿言喃喃道,“你不用送我衣服,我只是有点好奇……”
“嗯?”易辞靠近了一些,嗓音低沉。
卿言望着近在咫尺的脸,眉如墨画,鬓如刀裁,薄唇含笑,眼神温柔,心底陡然升起了一股冲动。
纤细白皙的玉手抓紧了易辞的衣襟,身子微微前倾,想要贴近他。
房门突然被人大力地踹开来,紧接着响起一声大叫:“啊,你个混蛋,臭流氓,登徒子,在对我妹妹做什么?还不快点放开她!”
做坏事被人发现,卿言吓了一跳,“猛”地一下从易辞怀里弹起来,脸色通红一片,连带着耳朵脖颈都是一片晕红。
反观易辞倒是一派淡然,看见慕扶疏闯进来,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斟了杯茶:“慕公子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何事?”慕扶疏气冲冲地向易辞吼道,“大晚上的你在对卿言做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易辞,你怎么那么无耻呢?”
“哦?”易辞抬眸凝向慕扶疏,“慕公子认识在下?”
“哼,本公子自然知晓你是谁,之前不想说罢了。你这个登徒子,无耻,混蛋,不要……”
“你别说了。”卿言疾步走到慕扶疏面前,试图捂住他不停骂着脏话的嘴巴。
慕扶疏哪里会让她得逞,借着身高优势,将卿言轻易地掣肘住。
“色魔,淫贼,偷心贼……”慕扶疏制住卿言,一溜烟儿地骂起易辞。
“呜呜呜……”卿言被慕扶疏捂住嘴巴,说不出话来,漂亮的眸子里怒火四起,愤怒地蹬着慕扶疏。
“偷心贼?”易辞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慕扶疏,“慕公子这话真是让在下惶恐。在下虽对慕公子的喜好十分尊重,但在下着实与慕公子不是同路人。慕公子还是早些忘记对在下的不该有的……”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止,卿言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望着易辞。
这是被慕扶疏影响了?
这厢慕扶疏气的火冒三丈,怒不可遏,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与易辞拼命:“混蛋,无耻的登徒子,你居然诋毁我,有本事咱俩打过,一决高下啊。”
失了掣肘的卿言还没有来得及揉揉自己酸痛的手腕,见慕扶疏的架势,又慌忙上前拉住他:“别打,别打。”
慕扶疏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劝,一时没有挣脱开卿言,生生拖着卿言走了好几步,慌乱间两人险些撞住桌子。
易辞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卿言红了一片的手腕,眉毛微微蹙起,冷道:“要打明日打,今日夜色已深,慕公子还是请回吧。”
慕扶疏没有顺着台阶走,怒火淹没了他的理智和清醒,气冲冲的向前挪动。
卿言被他拖着走了一段,实在受不了了,大声脱口而出:“别打了,你又打不过他。”
一句话堪比一桶冷水,将慕扶疏浇了个透心凉,生生将怒火泼灭,唤回了他的清明。
怒意初歇,另一股无奈的怒意再起,慕扶疏眼睛微眯,带着危险的气息望着卿言,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