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芸被吓了一跳，身子都抖了一下。

她不知道她妈这一大早的从哪里来的火气，赶忙把猪草都倒在了屋檐底下，拿着烂菜刀按在那一截烂木头桩子上剁了起来。

她年纪小力气小，再加上拔了一早上猪草，这会儿又累又渴，可她连进厨房舀一瓢凉水喝都不敢。

只有把这些猪草都弄完了才敢去厨房。

她没着急喝水，因为实在是太饿了，所以直接扑到锅边，打开锅盖却什么都没有。

再看身后黑漆漆的土瓦盆，才在里面看到半个黄窝窝头。

她捏在手里咬了一口，又干又硬，旁边放着吃剩下的酸菜，周围有苍蝇飞来飞去，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用手抓着酸菜往嘴里喂。

吃着吃着，她就哭了，她好想快快长大逃离这里，再也不要待在这个可怕的地方了，否则的话，这样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哭哭哭，哭什么哭，眼泪比尿多，赶紧吃完把衣服拿去河里洗了，老娘供你上学没让你当个睁眼瞎都不错了，死赔钱货！”

听到大花的辱骂，小芸哭的更凶了，她赶紧把剩下的窝窝头塞进嘴里，想再抓一把酸菜好让她能咽得下去，可是她的嘴巴太小了，窝窝头已经占满了空间，只有抓一把酸菜边走边嚼。

有好几次她因为被噎的难受，到最后还是吃进肚子里。

那一把酸菜到最后塞进嘴里，才算是结束了早饭，随后拎着筐子拿着棒槌，往河里去了。

走到河边，她实在是渴的慌，直接用两只手捧了好几捧水喝进肚子里。

苦日子似乎没完没了。

而这边，姜远航开车开得很快。

山路不太好走，所以还是会耽搁些时间，此刻的他只想快点把老王跟张玉珍生的这个鬼丫头扔下去，免得看的人心烦。

王雪莹丝毫没有察觉到众人对她的不喜，她只是一个劲的往姜禾宁身边凑。

姜禾宁也不管她，手里拿着他小妹给的弹弓，仔细把玩着。

要知道这可是他小妹给他的啊。

那把枪实在是太大太显眼了，他没有带，但弹弓却是随身携带的。

他往裤腰上一别，心里头美滋滋的。

这会儿王雪莹就把脑袋凑了过来，冲着他道：“三哥，这是你爸给你买的吗？”

姜禾宁听了她的话，伸手捂住脖子，眉头紧皱，他一脸不耐烦的开口问：“你是不是没刷牙啊，嘴巴好臭……”

王雪莹听了这话，立马乖乖把嘴巴闭上。

她哪里刷过牙？

她妈就没有给她买过那玩意。

她看过毛豆刷牙，小小的牙刷上面挤着糖果似的闻起来甜甜的东西，刷完牙之后牙齿又白又香。

这会儿听到姜禾宁这么说，她自卑极了。

她琢磨着要不是毛豆那个死丫头从中捣鬼，她恐怕早就进了姜家，做四个哥哥的妹妹。

那时候被种在手心里的也是她，用甜甜的牙膏刷牙的也是还她，哪里轮得到那个死丫头。

总而言之，她将这一腔怨气通通撒在了毛豆身上。

但是只要去了县城就不一样了，一来她可以摆脱那个死丫头，二来有了县长做考生，她还怕什么？

车子弯弯绕绕，哪怕姜远航开的极快，也足足费了一个多小时。

一到现场，他就急切的让这祖孙俩人赶紧下车。

而他一踩油门直奔两个小崽子的学校，一个要上高中，一个要上初中。

往年都是他媳妇儿打理的，今年他亲自过来弄，可真是令人头疼。

王雪莹只是看着姜远航开的那辆大奔，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眼神。

她看向身边的姥姥，眼神里满是鄙夷。

她觉得这个死老太婆可真土，她们都到城里来了，可这个死老太婆呢，到现在居然还穿着盘扣的衣裳。

这看起来就跟从棺材板里蹦出来的一样，又老又丑。

所以她略显不悦的开口道：“县长家在哪呢？带我去吧，别跟个乡巴佬似的，进了成东张西望的。”

张老太太听了这话，又是一阵叹息。

她闺女到底是咋教的，这死丫头怎么这么遭人恨呢？

她忍不住多嘴道：“就你这张嘴，往后嫁人了，还不是让人给打烂的。”

王雪莹愤愤道：“关你什么事，你赶紧带我去县长家，我要找我妈去。”

张老太不再搭理这个死丫头，而是一路打听一路走，带着她七拐八拐，终于在一栋破旧的单元楼前停下来。

王雪莹看着这破破烂烂的楼房，忍不住皱皱眉头。

县长家怎么会在这样破烂的房子里？

不过她也听说了，像有些地方的人是住窑洞的，外面看着就是一个土山洞，进去豪华的不行。

说不定县长家就是这样的，外面看着不怎么样，里边一定跟皇宫似的。

县长家住在六楼，而这栋楼也在六楼，她们一口气爬上去，老太太就喘的不行。

她嚷嚷道：“快点快点，哪一家才是？”

在她面前有一扇破烂的木门，木门虚掩着，听到外面的动静，里面的人探出头来张望。

王雪莹看到来人正是张玉珍，立马高兴地喊道：“妈，是你！我找到你了，这就是县长家吗？”

她兴冲冲的冲进去，然而在看到屋里的布置时，一颗心被打入谷底。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啊？

巴掌大的地方，虽说是铺着地板，可是看起来也不是很干净。

家具都是旧的，连电视都没有姜家的大，破吊扇吱呀呀的摇晃着，一看就有些年头。

王雪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来来回回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一间主卧，一个只能蹲着的厕所，一个小到只能转身的厨房，另外一间更是只放一张床就没了地方。

客厅倒是有一张竹板床，上面放着张玉珍东西，看样子她妈就睡在这里。

再看看其他摆设，不是破的就是旧的，她差一点就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王雪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指着屋子里的东西道：“妈，这就是县长家？这、这是叫花子住的吧？房子这么小，什么都没有……”。

她真的是要被气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