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马被白鸟晃推着,跟着队伍离开了会场。
刚出会场门,和马就看见最先向灵牌道别的那些家属们,现在都聚集在会场外的景观花园里。
天飘着细雨,家属们没有撑伞,就站在雨中。
白鸟晃停下来,于是和马的轮椅就停在会场门口阶梯的最上方。
白鸟身后,完成道别的刑警们很默契的停步,在和马身后逐渐排成行。
和马忽然觉得,这个场景中自己坐着不太好。
于是他忍着腹部的疼痛,从轮椅上站起来。
家属们一起向和马鞠躬。
桐生和马默默的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雨声变得更大了。
**
跟白鸟他们分别后,和马就上了南条家的车子,回到了医院。
保奈美和美加子照例在医院呆到晚上,然后把夜晚看护的任务交给了池田茂。
不过大概九点钟,神宫寺玉藻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和马的病房。
“探视时间不是结束了吗?”阿茂疑惑的看着玉藻。
玉藻微微一笑,说:“我只是来坐一会,很快就走。”
“可是……”
“阿茂,热水没了,去打一壶回来。”和马说。
“啊,哦,好。”阿茂点头,拎起还有大半壶水的热水瓶离开了房间,啥也没问。
神宫寺玉藻在往常的位置上坐下,笑道:“我就知道你有话要问。”
“你去过三途川吗?”和马直截了当的问。
“最近一百年基本没去了,三途川的摆渡人也很少见到了。应该说,从西方医学传入开始,就很少见了。天使和死神倒是多了起来,不过这些最近也少了。”玉藻用调侃的口吻回答道,就算现在有人在监听,也只会认为这是情侣之间的调情话吧。
然后她反问:“我观察到你的命星闪烁,并且绽放出很强烈的光芒,你看到了什么?”
和马想了想,如实回答道:“在扔下白花的瞬间,我看到自己站在盛放的彼岸花花海之中,远处是看不清面容的人影,他们整齐的站在那里,凝视着我。”
“是幻觉,美国的越战老兵也深受幻觉的困扰。实际上他们给不久前回家的荒卷桑也做了心理测试,他向心理医生报告自己能看到逝去部下的幻觉。”
玉藻看着和马,忽然伸出手轻轻抚摸和马的面颊:“你内心一定为警署被炸而自责,你觉得自己本来可以阻止他们,就像你在大阪阻止了炸弹魔那样。
“你的自责,让你看到的幻觉。”
神宫寺玉藻的解释,非常符合和马从上辈子带过来的心理学知识。
和马问:“所以,我现在觉得敌人没死? 也是因为我的自责吗?”
“是啊? 你想再杀他一次。这就和越战美军老兵幻想失踪的战友还活着是一样的,你看了最新上映第一滴血吗?”
和马:“我……我在医院怎么看?”
其实上辈子看过? 但和马不能说。
玉藻收回抚摸他脸颊的手? 耸了耸肩。
和马看着她,再次提问:“假设那个家伙没死? 你能用占卜把他找到吗?”
玉藻摇头:“不能。用占卜找东西,其实就是占卜者在活用得到的情报进行推理哦? 那些很准的占卜者? 与其说有通灵的能力,不如说是大推理家。”
和马:“你这回答,让我想到了中国的相声《黄半仙》,刘宝瑞大师版本的。”
玉藻笑道:“那是什么? 我没听过呢? 有日语版吗?回头找来听听。”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当然,如果你能找到一套科学的理论来解释占卜,比如量子力学什么的,说不定我的占卜忽然又灵了。”
和马叹了口气。
玉藻:“看来你的问题问完了? 这个给你,当宵夜吧。”
说着她从随身的小包里? 拿出包装精致的和菓子:“有两块哦,可以跟阿茂分着吃。”
说完玉藻站起来:“我走了。”
说罢她转身向病房门走去? 一开门门外就出现阿茂的身影。
“咦,这就要走了?”阿茂惊讶的问。
玉藻笑道:“是啊? 我就是来送宵夜的。”
“诶?这样啊? 那师姐慢走。”阿茂毕恭毕敬的向和马鞠躬。
神宫寺玉藻点了点头? 款款离开。
阿茂拎着装满水的水壶,回到了房间里:“这个……神宫寺师姐到底是……”
“她送来点心,说我们可以分着吃。”和马拿起点心盒,“哦,包装还很复杂嘛,阿茂,剪刀在哪里?”
“在这里,师父我来拆吧。”
很快点心盒被小心翼翼的拆开,师徒俩分吃里面不知道名字的精致点心,没有再谈神宫寺的话题。
**
又过了两天,上午。
查房的远川教授用手轻轻按压和马腰部新长出来的皮肤:“哦,恢复得比想象的好太多了,已经完全愈合了。还有会通感吗?”
和马点头:“有一点点,但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不,还是得谨慎,今天做一套检查吧。”教授回头对跟着自己查房的那一大票副教授和学生说,“安排一套检查,最优先做。如果没有大问题,今天就可以给桐生君办理出院了。当然,桐生君想多调养一段时间也没问题,可以转到疗养科。”
和马摇头:“不了,再调养下去,我都要提不动刀了。”
教授哈哈大笑:“桐生君真会说笑,你这身体锻炼得这么好,就算住院半年,还是比正常人强壮得多啊,能恢复这么快,应该也是因为你经常受伤,身体适应了。”
和马心想这还能适应的吗?
远川教授大概看出了和马的想法,便说道:“人体可是很强的,你仔细想想,在只有石器的时代,人类可是用这具身体和各种猛兽硬碰硬哦。
“经常受伤的话,人体就会自然而然的发展出强大的自愈能力,所以古代那些剑豪,越是受伤就越难死。
“桐生君之前一整年经常受伤,所以身体已经拥有了适应性。”
和马想了想,确实。
过去一年自己从扬了津田组开始,就大大小小受了不少伤,光是肩膀就被刀砍过,被枪打过,但都很快就好了。
说起来,自己好像经常受伤的是左肩,难道是因为左舷的弹幕太薄了?
和马刚想到这里,远川教授就指着和马的左肩说:“你看你左肩的伤痕,平常人一辈子都收集不到这么多伤疤。”
和马笑了笑,心想这样下去,很快自己身上就该跟《巫师》系列里的白狼杰洛特一样,全是伤疤——想想还挺帅的。
有了白狼的身段,也许自己也能成为女术士打桩机?
他看了眼玉藻。
玉藻看了眼他的腹肌,笑而不语。
美加子忽然大喊:“好可疑啊!”
保奈美拉住她:“美加子,还在检查呢。”
“可是刚刚那个互动好可疑啊!”
“他俩又不是第一天这么可疑了。”保奈美说。
“你也太淡定了!”
“只有到了终点的领先,才是真正的领先。”保奈美一边说一边看着神宫寺玉藻,“你说是吧,鸡蛋子。”
玉藻笑道:“是啊。”
美加子看着保奈美:“我突然觉得你也好可疑!现在只有我一点都不可疑了!等等,不对,还有个不在场的日南里菜。话说,北川居然不在,日南要上课,难道她也要上课吗?”
美加子的话,被远川教授咳嗽了一声打断了。
“那个……既然已经检查完了,我就先走了。”教授有些尴尬的说。
和马:“教授您忙您的,我去检查完没事就自己办出院手续。”
“好好。不过我有预感,桐生君你今后会是我们医院的常客。”
“教授您别诅咒我呀。”
“哈哈哈,能进医院,总比进不了医院好吧?”远川教授看着和马笑道,“我这可是祝福啊。”
和马:“谢谢,教授您慢走。”
教授点点头,然后带着一大帮跟班走了。
平时负责和马这个楼层的前田医生扭头对和马说:“等教授巡查完了,我来安排您的检查,桐生君。”
“不,前田医生,你现在就安排桐生君的检查吧。”已经出了房间的教授说,“看得出来桐生君归心似箭了。”
“好的教授。”前田医生点点头,目送教授和同事们离开之后,回头对和马笑了笑,“桐生老师,我们开始吧。”
**
下午,和马回到了半个多月没有回来的道场。
在门外他就看到老樱树的樱花已经落得一片都不剩了。
天空飘着细雨,没有到需要打伞的地步,雨幕抚摸着和马的脸颊,略带凉意。
迈进院门的时候,和马轻声说:“我回来了。”
然后还在他身后的女孩子们一起喊:“欢迎回家!”
“真不敬业,哪有说‘欢迎回家’的人在外面的?”和马吐槽道。
话音未落,桐生家的大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花山昭探出头来,对和马笑道:“欢迎回来,师父!”
和马:……
男人喊这句,感觉很怪啊!
锦山平太从花山昭身后出来,看着和马:“欢迎回来,桐生君。”
和马:?
千代子上前一步:“是这样的,哥哥,我想办欢迎会,人手不够,钱也不够,所以就拜托他们过来帮忙了。”
和马:“你啊!我是要当警视总监的!极道从我道场里跑出来成何体统?”
“安心安心,白鸟警官和他家两位公子也在啦。
“而且之前北川小姐不是很理所当然的在家里留宿了嘛,她是极道的大小姐吧?还是撞烂咱们家玄关的那个白峰会的大小姐,老哥你也没赶人家啊。”
和马被妹妹说得哑口无言,只好转向阿茂:“你就这么看着她乱来?”
阿茂一脸无奈:“我……只是道场的徒弟而已啊,可按照道场的规矩,师父您不在的时候,她就是师范代啊。”
和马想起来,好像是有这条规矩。
按这个规矩,不但阿茂阻止不了千代子,玉藻啊、保奈美啊,都是徒弟,都只能由着千代子乱来。
和马皱眉,锦山平太看和马为难的样子,还很高兴:“哈哈哈,桐生君也有应付不了的人啊。想来也是,当初桐生君和我们起冲突,也是因为妹妹呢。哦对了,今天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了花房隆志大记者,也把他带来了。”
……你特么把谁带来了?
和马皱着眉头,然后花房隆志就从屋里出来了,斜靠在玄关的门上,摆了个放浪形骸的大叔的造型:“哟,和马君,还喜欢我最新的报道吗?”
和马撇了撇嘴。
老实说,花房隆志那篇吹桐生和马的报道,和马还是挺喜欢的。
吹自己的报道谁不喜欢嘛。
但是那篇报道里,太多夸大其词的地方了,各种捕风捉影。只能说花房隆志这个人,就是和马上辈子最讨厌的那种记者。
他能捕风捉影夸大其词的吹你,就能用同样的方法来黑你。
和马正要说话,花房隆志就开口了:“周刊方春的读者,非常喜欢关于你的报道哦,而且根据寄回来的调查表,编辑部读者联络部门判断,你已经有一群特定的粉丝群了,今后我会继续推出关于你的报道。
“只要你还在行侠仗义,我就是你的友军哦。在媒体行业有一条我这样的狗,也不错吧,桐生君。”
和马瞪着花房隆志,正要回答,又被抢白了。
“倒是那些真正有正义感的调查记者,你将来要进入警界,一定会特烦他们。”花房隆志如此断言道。
和马冷笑道:“我不会的,我会把正义贯彻到底。”
“那你更不用担心我了不是吗?”花房隆志反问。
和马想了想,好像也对。
“好吧,行吧。”和马说,“但是我可不允许你跑出去说什么独家采访权,我没有给你这种权力。”
“当然当然。”花房隆志耸了耸肩。
这时候白鸟晃领着两个儿子,从院子那边出来。
“和马君,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儿子白鸟研一,明治大学四年级,这是我小儿子白鸟研二,早稻田大学二年级。”
和马一边打量白鸟的俩儿子,一边心想:俩私立,分开供还好,一起供这是一个警部能供得起的?
不等和马多想,白鸟研一就上前向和马伸出手:“桐生君,久仰了,家父一直在跟我们说你的传奇。”
和马握住白鸟研一的手:“传奇不敢当,只是做了我份内的事情罢了。”
“哈哈哈,你这个份内也太厉害了,果然是当代豪杰啊。”白鸟研一笑道,“我本来想来桐生道场学习,怎奈家父说,桐生君还没有免许皆传,只能作罢。”
和马笑道:“我学艺不精,见笑了。”
“不不不,我相信桐生君一定很快就能得到免许皆传的,到时候我一定第一时间来拜师学艺。”
“好,一言为定。”和马说完,觉得这寒暄差不多了,于是把目光投向白鸟研二——这白鸟刑警一定是个起名困难症,研一研二,合着俩兄弟研究生只能上两年制那种,不然就毕业不了呗?
白鸟研二现在目光不断往和马身后瞥。
这个瞬间,和马对白鸟刑警小儿子的观感就差了一截。
白鸟研一一看就懂了和马的想法,立刻招呼弟弟:“研二!过来跟桐生君打招呼啊!”
白鸟研二这才急急忙忙的过来。
“我弟弟他……玩得比较开。”白鸟研一拐弯抹角的说。
白鸟研二露出尴尬的笑容,向和马伸出手:“桐生老师的道场,果然和报道中一样,美女如云啊。”
和马握住他的手,笑道:“我这里的姑娘,每个都能把你打趴下你信不信?”
和马已经看到白鸟研二头顶示现流十级的词条了。
其实千代子应该打不过他,差了一级,但和马就这么说了。
白鸟研二:“可能您看不出来,我也是……”
“示现流对吧?”和马抢先说出流派,“看走路的方式,再摸一摸你手上茧的位置就知道了。”
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靠走路方式和茧子只能知道是练剑道的,看出流派根本是鬼扯。
但是没有关系!
桐生和马可是现在公认的高人,连平中实都认为和马已经领悟了心技一体必然能超过自己。
高人说能认出来,就是能。
然而白鸟研二不认和马这高人,他一脸不信服的问:“是我父亲跟您说过?”
和马:“没有。看来你对我的实力不太信服啊。”
“不,这……”
“保奈美!”和马轻声呼唤自己最强的徒弟,“和这位白鸟研二君比试一下吧。”
“是。”保奈美二话不说点头道。
白鸟研二一脸惊讶:“这个……这样好吗?”
他父亲白鸟晃在他身后说:“我看不错,就当是庆祝桐生君出院吧。”
“我明白了。”白鸟研二深吸一口气,“那么,可以借用一下贵道场的防具和竹刀吗?”
和马刚要回答,千代子抢先说:“日租两千日元,不还价。”
**
半个小时后,保奈美和白鸟研二都穿好剑道服,做好准备运动,面对面站在道场里临时用胶布贴出来的起始线上。
刚从大学赶回来的高见泽学姐拿着医药箱在旁边待机,似乎是习惯成自然的担负起剑道部经理职责——这样说也不对,毕竟她在桐生道场打工赚房租来着。
桐生道场众人和白鸟父子、花房隆志都在道场边缘排排坐。
和马一个人坐在道场的牌匾下面,两边手各有一个刀架,一个后面挂着浮世绘,一个后面是泳装河合奈保子。
要和马选位置,他其实想坐到玉藻和美加子中间去。
感觉那里比较暖和。
锦山平太和千代子分别担任主副裁判,面对面站在交战场地两侧。
“比武切磋,点到为止。”锦山平太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说,然后举起手中小旗,“礼!”
口令下达,保奈美和白鸟研二一起拔出以入鞘状态拿在左手里的竹刀,双手握持中段,然后一起蹲下。
这是现代剑道对决前的行礼。
白鸟研二先自报家门:“示现流,白鸟研二!”
保奈美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才回应道:“桐生流,南条保奈美!”
和马咋舌,自己连免许皆传都没有,更别提自创流派了。
不过,保奈美这样报流派,和马还是很高兴。
这等于向所有人公开宣称“我是桐生道场的人”。
只是这“桐生流”的名字有点挫,将来和马能自创流派了,肯定会选个炫酷的名字。
比如什么天上天下无双流啦,然后徒弟人手一把天上天下无双刀。
再比如飞天御剑流,不过这个流派名字不吉利,因为《浪客剑心》里飞天御剑流的免许皆传绝技要徒弟杀师父才能学到。
和马内心吐槽的同时,对决还在按照正常流程进行。
在行礼之后,两人退到出发线,就等裁判的指令就可以开打。
锦山平太确认两人都准备好,才下令道:“开始!”
白鸟研二首先出招,对着保奈美就攻上来。
然后保奈美干净利落的用出切落,打中了他的手甲。
并且保奈美没有在命中手甲之后停下,继续把竹刀往前刺,竹刀的先革插到胴甲上发出一声闷响。
而白鸟研二在被打到手甲之后就停止了动作——因为已经被得本了,没有必要再行动。
明显保奈美那就是实战出发的真剑剑道,白鸟研二则是比赛流选手。
锦山平太举旗:“南条一本。”
白鸟研二后退的同时赞叹道:“好快的剑。”
“是你太慢了。”保奈美冷冷的回应,“而且被打中就停下,如果是实战,你已经死了。只是被打中手而已,请继续战斗啊。”
“不对吧?剑道已经不是实战技术了不是吗?实战现在都用枪不是吗?”白鸟研二说。
和马明显看到面罩下面的保奈美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这时候白鸟刑警开口引开话题:“桐生君,你这道场果然改教北辰一刀流了嘛。”
和马十分尴尬,因为天然理心流的牌匾就在他头上挂着呢。
然后他想到保奈美刚刚自报家门,于是灵机一动回应道:“我认为,只有博采众家之长,才能领悟剑的极意。这个牌匾只是暂时的,将来我会把它换成我自己的流派的牌匾。”
白鸟晃露出赞许的笑容。
锦山平太举旗:“第二回合!预备,开始!”
这一次,白鸟研二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和保奈美对峙起来。
保奈美摆着中段的架势,静观其变。
白鸟研二突然说:“南条小姐这么好的条件,练剑道可惜了,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去学芭蕾去打网球多好啊,何必在这种满是男人和汗臭味的项目上浪费青春。剑道防具,不臭吗?”
那个瞬间,和马感受到了保奈美的怒火,他立刻知道保奈美要用什么招数。
“等一下!”他大喊。
然而保奈美已经出招了。
白鸟研二整个人都向后飞起来。
与此同时,保奈美手中的竹刀,就按照它设计好的那样,啪的一声爆开来,卸掉了牙突的大部分威力。
和马上前两步,直接接住飞过来的白鸟研二,在空中转了半圈减速,最后才把他甩地上。
白鸟研二好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躺地上愣神。
高见泽学姐拎着医疗箱就跑过来,熟练的卸下胴甲开始查看被突刺捅到的胸口。
她一按下去,白鸟研二立刻惨叫起来。
锦山平太拿着小旗,看着这情况,为难的说:“我第一次当剑道裁判,这种情况,是应该判犯规呢,还是判得本?”
话音刚落白鸟研二就喊起来:“这当然是犯规了!恶性犯规!我直接赢了才对!”
高见泽学姐又按了一下他胸口,于是他的话直接变成惨叫。
锦山平太没判,而是看和马。
这时候白鸟研一站起来:“请判我弟弟输。”
白鸟研二立刻大喊起来:“为什么啊?我不服啊!”
“在你埋汰南条小姐的爱好的时候,你就输了——作为男人。”白鸟研一冷冷的看着弟弟。
“你!”
白鸟晃站起来:“够了!好好记住这次的失败。桐生君,抱歉,我家儿子给你看笑话了。”
和马挠挠脸:“不,保奈美……拙徒居然在剑道比试中用真剑胜负的杀招,打伤了公子,十分抱歉。”
和马道歉的同时,保奈美也向白鸟晃鞠躬:“非常抱歉。”
“没事,我儿子先嘴欠嘛,我们都看到了。”白鸟晃摆了摆手,然后低头看着小儿子,“本来他和哥哥一样,是我自满的儿子,但是上了大学之后,好像有点玩物丧志了。能吃个教训,也好。”
白鸟研二大声喊冤:“我哪里玩物丧志了,我没有一科不及格,剑道也在很努力的练习……”
“可你没有一科能拿到a。”白鸟研一不客气的吐槽弟弟,“我看不出来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我可是读的早稻田!科目超级难的!虽然比不上庆应义塾或者东大那种……”
保奈美:“我……是庆应义塾大学政治学院一年级哦。”
白鸟研二嘴巴张成o型。
和马:“我是东大学生,那边那个眼镜麻花辫的也是。”
白鸟研二惊讶的看了眼玉藻。
美加子举起手,用英文说:“别看我傻乎乎的,我可是上智大学英文系哦。”
白鸟研二,似乎一瞬间明白了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这时候院子里传来神似野中蓝的嗓音:“神宫寺!在吗?”
话音未落甘中美羽学姐拎着一大包东西就从院子那边出现了。
“啊咧?什么情况?在对练?桐生你一出院就搞这个真的好吗?”
和马一指甘中美羽学姐:“学姐,你哪个大学的?”
“哇,已经进化到掠过看不到我的过程,直接来这一步吗?”甘中美羽叹了口气,熟练的掏出学生证,“我是东京大学法学院三年级,可以了吧?来个人接东西啊,这是我打电话跟老家要来的肉和蛋奶,很重的!”
阿茂赶忙起来,过去把东西接过来。
千代子:“放到厨房吧,刚好今晚搞烧烤,可以直接用。”
和马:“我们家能搞得起烧烤了?炭不是很贵吗?”
“哎呀,冬天过完啦,我发现因为我们用得比较省,多剩下了不少炭,没问题啦!”
和马“哦”了一声。
美加子高举双手:“好耶!是bbq!”
白鸟晃则叹道:“搞烧烤,还要用冬天剩下的炭,桐生君你的家庭状况,比想象的还要拮据嘛。”
“是啊。”和马也耸肩,“光是学费就好大一笔钱。”
有那么一瞬间,和马想问下白鸟他是怎么同时供俩儿子上大学的,尤其是他这个小儿子怎么看都是个爱玩的家伙,花钱少不了。
不过最后,和马还是没有问出口。
这时候又有人从院子方向绕进道场。
“好热闹啊。”北川沙绪里说着忽然动作停了一下,双眼盯着锦山平太,但紧接着她好像决定装没看到锦山平太,“和马,恭喜出院!”
和马看着北川沙绪里,调侃道:“你恭喜人出院,不带礼物的吗?”
“咦,你要吗?那我唱首歌给你如何?”
和马:“待会唱,你过来,我有个礼物给你。”
北川沙绪里疑惑的盯着和马,摆出了防御的架势:“你要干嘛?不会是想送我那种衣服吧?我不会穿的哦!”
“你想哪里去了。上次你的发夹不是在战斗中掉了嘛,我刚刚回来路上路过商店街,就给你挑了一个。”
北川沙绪里狐疑的看着和马:“你……到这种社区的商店街,去给女孩子选礼物?你认真的吗?”
和马:“不然还能去哪里选礼物?”
“这……这可是东京啊,大的店那么多!”
“你觉得大的店里的东西我买得起吗?”和马问,“礼物不用自己的钱买就没意义了不是吗?”
北川沙绪里挑了挑眉毛:“嗯……好像有道理。不过我说明啊,如果发夹不好看,我不会戴的!”
和马笑了,从玉藻手里接过包装得非常精美的小袋子:“你傻了吗,当然不是我一个选的啊,有这么多妹子给我提供参考意见呢。”
“你啊,一般这种就算真的有别的妹子给参考意见,也不会说出来吧?”北川沙绪里摇头叹气,“你到底会不会泡妞啊。来,拿来吧,我看看什么样。”
和马:“你过来,我给你戴。”
“不要!你拿来,我喜欢的话自己会戴!”
和马没办法,只能把精美的小袋子交给北川沙绪里。
北川滋啦一下把带子撕开,倒出发夹。
“这是……红豆?”她看着发夹上的三颗红色的珠子,“红豆生南国?你……”
北川沙绪里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和马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他就没多想,问了问妹子们的意见,然后采纳了神宫寺玉藻的建议。
现在他才意识到红豆的寓意,王国维的《相思》最后一句是“此物最相思”,作为中国人居然没第一时间想到,失格。
他瞪了一眼玉藻,后者笑道:“不也挺好吗?”
北川沙绪里看了眼玉藻,叹气:“什么啊,居然是鸡蛋子的意见吗?被摆了一道。长点心吧和马,你不是东大生吗?这么有名的唐诗都不知道?”
和马皱眉:“我怎么不知道?我告诉你,这首诗有个副标题,叫江上赠李龟年。这个李龟年是个男人,音乐家。王国维这是送别自己的好兄弟,你想到哪里去了?”
北川沙绪里愣住了:“呃……这……”
“相思就只能是男女之间吗?”和马继续质问道,“好兄弟之间,也可以相思的啊!”
北川沙绪里憋了半天,一句反驳的话说不出,只能放弃:“好好!我错了!我就是好兄弟!”
她没好气的说,同时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刘海,把发夹夹了上去。
看来她还挺喜欢这发夹的。
等一等……
和马又回过味来了——二次回过味。
他看着玉藻。
玉藻笑道:“不也挺好吗?”
北川沙绪里这时候注意力转向地上断掉的竹刀的前半段,和刚刚处理好瘀伤的白鸟研二:“这是怎么回事?南条为什么要打这个男的?他是谁?”
和马:“他是白鸟刑警的小儿子白鸟研二,早稻田大学二年级,刚刚保奈美生气了,就把他打飞了。”
北川沙绪里发出“诶”的声音,扭头看保奈美。
“南条这么厉害的吗?要不我和她打一场看看?”
北川沙绪里说完,保奈美自己摇头:“不了。我要反省刚刚的冲动,而且时候不早了,该准备今晚的烧烤会了。”
“这样啊。”北川沙绪里耸了耸肩,然后才注意到烧烤这个词,“等等,今晚要干什么?bbq?这样好吗?让刚康复出院的人吃这么……这么激烈的食物。”
和马:“不也挺好吗?”
“嗯……你觉得没问题就行。”北川沙绪里舔了舔嘴唇,“不过,你家也没钱买什么好肉吧?我打电话让受我家照顾得农家送点来?”
“谁说没有好肉的?”刚和阿茂一起把肉送厨房去的甘中美羽学姐刷的一下冲回来,“我家虽然主要养马,牛也不少的!比起松坂雪花牛丝毫不差的!”
“是吗,那烤肉还要水果蔬菜,你家也送来了?”
甘中美羽拍拍胸口:“当然!除了青椒都有!”
……为啥除了青椒?
美加子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于是笑嘻嘻的说:“美羽学姐你原来会挑食不吃青椒呀!根本就是小孩子嘛!”
“才没有叻!”小不点学姐大声反驳。
北川沙绪里:“那我让我家关照的农家开车送点青椒过来吧。”
“不许送!”甘中美羽张开双臂,守住了通往放电话的玄关的门。
保奈美忽然说:“还是要点青椒吧,维生素可以美容。”
“维生素有青瓜就够了!”甘中美羽活用了大学生的头脑!
道场里众人,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