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人太没用了,屡教不改,废物一堆!”
“行了行了,别生气了,吃饭吧!”
刚蒸好的白面馒头,圆滚滚的有拳头那么大,满满堆在竹筐里,桌子上摆着菜,一份韭菜鸡蛋,一份竹笋炒肉,一份凉拌野菜,另外还煮了一锅羊肉,拿起骨头可以直接啃。
虎子余怒未消,骨头嚼的咔咔响:“要是搁在榆林军,早就撵走了,留着有个屁用!”
徐岩给他倒水:“我查了营中户籍,发现他们都是长安附近的人家,之所以过来当兵,就是想找份差事,对于他们来说,当兵拿饷就足够了,真要上了战场,跑的肯定比谁都快,再怎么训练也没用!”
“那怎么办?就这么放任不管?”
“我们是新来的,首先要稳,一旦他们真闹起来,我们肯定会受罚,慢慢再想办法吧!”
徐岩叹了口气,对于这群老弱残兵,他实在不想浪费精力。
“前几日我往左相府递了拜帖,约定明日过去拜访,左相是大帅的老师,也是我们的长辈,如今来到长安,理应去拜访一下,你跟我一起去吧!”
虎子想了想,摇头道:“我一个粗人,去了也说不上话,你帮我跟老爷子问声好就行了!”
徐岩见他确实不想去,也不强求,点了点头。
次日,营中训练照常进行,虎子早早带着士兵去跑步,徐岩吃过饭后,骑马朝长安城赶去,随行的还有伍叔、陈康两人。
进入城中,他们先去西市药店转了转,买了些滋补药材。
匈奴攻打潼关时,王端阳极力反对迁都,勉强稳住了朝廷,匈奴一退,他便大病一场,如今正在家中养病。
西华门大街,笔直宽敞的大道,居住在此的,多是达官显贵、公侯之家。
左相府。
高门立柱,气势威严,大门上横着一块乌木匾额,上面写着‘王府’两个苍劲大字。
王端阳作为三朝元老,论起资历绝对是朝中第一人,这座院子便是先皇御赐,显示出了极大的恩宠。
徐岩走到门前,送上拜帖,有仆人进去通报,随后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拱手道:“可是徐世兄?”
“正是徐某,未请教?”
“世兄喊我文谨即可,前日收到世兄拜帖,祖父很是高兴,如今正在屋内等候,世兄请!”
礼物由仆人收下,伍叔与陈康留在门房休息,徐岩跟着王文谨走进内院。
一边走一边聊,徐岩也知道了他的身份。
王端阳一共有两个儿子,都已入仕,大儿子王肃在外做官,如今官至徐州刺史,牧守一方,二儿子王延在长安照顾老父亲,官职不高,乃是礼部主事。
王文谨便是王延的长子,因为王延今日当值,不在家中,所以由他来接待徐岩。
他穿着一件蓝色长袍,衣摆处绣着青竹,身姿挺拔,极有礼仪,令人心生好感。
“自那日在朝堂上昏倒,祖父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太后圣恩,着太医前来诊治,说是患了风疾,需要静养,府中闭门谢客已久,消息不甚灵通,直到收到世兄递来的帖子,才知道你们来了长安……”
“赵伯伯的事令祖父十分伤心,祖父一直视他如子侄,没想到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
“徐世兄在何处任职?左威卫吗?也好!总算安定下来了!”
……
在中医里,风疾是个非常复杂的疾病,对应西医,就是高血压、心脑血管疾病等。
这是老年人的高发病,在古代没有特效腰,等同于绝症!
御赐的宅院面积很大,前后五进,还附带花园,徐岩跟着王文谨走了许久,才来到王端阳居住的正堂。
走进院子,隐隐听到屋内传来琅琅的读书声,声音稚嫩,却有模有样。
王文谨笑道:“是我幼弟文行,祖父如今无法下床,便常喊文行念书给他听!”
徐岩点点头,随他走进房间。
屋内摆设简单,中间放着桌椅,一侧竖着博古架,墙上挂着两副山水画作,意境悠远。
再往里走便是卧房,王端阳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棉被,须发斑白,闭目养神,床边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端正的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本论语在读:“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床边还站着一名老仆,见王文谨走进来,便低声与王端阳说了句话,王端阳睁开眼睛,让老仆扶他起来。
那孩童看到王文谨,神色欢喜:“大哥!”
王文谨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对王端阳道:“祖父,徐世兄来了!”
徐岩神色肃穆,朝老人深深一拜:“学生徐岩,拜见师祖!”
“不用多礼,快起来!”
王端阳抬了抬手,仔细看他,笑道:“不错,确实是一表人才,怪不得伯山会把萱儿许给你!”
伯山,乃是赵守庭的表字。
徐岩神色惊讶:“师祖知道了?”
“伯山去后,家中只剩孤儿寡母,我实在不放心,便派人去蔡州探望,这才得知的!”
“婶婶与萱儿还好吗?”
“你婶婶病了一场,但好在缓了过来,如今已没有大碍,至于萱儿,正在家中守孝,你不必太过担心!”
徐岩点点头,但想着赵守庭的死讯对她们带来的打击,心中依旧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