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还有其他解决办法!
徐岩努力把自己摘出去,用第三方的视角,重新梳理事情始末。
从贾腹邀请虎子吃饭,下药设计陷害,到杨立贵拿人问罪,军法处置。
一套流程走下来,让人无可指摘,找不出任何漏洞!
其实不管是贾腹还是杨立贵,其背后隐藏的都是信国公韩炳业,作为皇亲国戚,又是托孤大臣,他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滔天。
遍数朝堂百官,能与之抗衡的人,只有同为托孤大臣的左相右相。
左相王端阳,与他们最为亲近,又是三朝元老,身份是够的,只是没有实权。
右相陆宜中,名声不显,却实干出众,几乎一力掌控着尚书省,朝堂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经过他的手。
两人都是文臣,处理政事自然名正言顺,但如今事关军法,恐怕无法插手!
而且,王端阳如今风疾缠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上表请辞了,说话估计已经不管用,至于陆宜中,徐岩与他没有交集,他又怎会冒险帮自己?
脑海里快速浮现这些时日在长安的所见所闻,徐岩神色猛然一顿——不对,还有一个人!
他霍然站起身,神色兴奋,来回踱步。
是的,还有一人可以抗衡韩炳业,而且名正言顺,天然压制!
众人发现了他的异样,虎子扭头问:“怎么了?”
徐岩望着他,心里猛然下了决断:“虎子、铁叔、梁子,你们跟我走,其他人由伍叔带领,在这里隐蔽躲藏!”
“啊?”
“上马!”
徐岩催促他们三个,然后拉着伍叔避开众人,走向旁边。
他面色郑重,弯腰朝他深深一礼,伍叔赶忙扶起,惊慌问:“将军这是做什么?”
“伍叔,明天日落之前,若我们没有回来,那就说明此事再无转圜的可能,你立即带着大家离开长安,赶去蜀中,那里山多林密,官府不易搜查,之后隐姓埋名,或可安然度过此生!”
“这……将军要去哪?”
“皇宫!”
“啊?”
“此事虎子他们本就是清白的,既然左威卫给不了公道,那我就带着他们去找太后,在那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分说清楚!”徐岩语气带着决然。
伍叔呆住,随后又听他道:“此行我一人陪同即可,人多了反倒不好,至于其他人,就拜托给您了!”
“这……”
伍叔一时语塞,半天才道:“听闻当今太后机敏果断,仁义宽厚,必能给咱们一个公道!”
“但愿吧!”
既然做出了决定,徐岩便不作他想,翻身上马,带着虎子三人直奔长安城而去。
路上徐岩少不了嘱咐几句,虎子越听越担忧:“仅凭咱们,能见到太后吗?”
“那就要看咱们上告的罪名大不大了!”
四骑飞奔在官道上,很快便看到了巍峨的长安城,徐岩速度不减,笔直朝着城门冲去,大喝道:“让开,我有紧急军情!”
进出的百姓商队纷纷闪避,乱成一团,指着他们破口大骂。
几个城门卫堵在中间,高声呼喊,想要拦住他们,可一见四人横冲直撞,又赶忙闪开,小命要紧。
就这样,四人闯进了城门,奔驰在街道上,朝着皇城冲去。
后面城门卫追赶而来,吃了一屁股灰,再抬头望去,哪里还有人影?
沿着龙武大道一直往前走,直通宫城,前方侍卫林立,戒备森严。
“何人胆敢擅闯皇宫?还不下马!”有人发现了他们,高声厉喝。
周围士兵顷刻聚集,前排手持长矛,竖起一道钢铁丛林,后排拈弓引箭,蓄势待发。
徐岩高举右手,大喊道:“左威卫谋逆,请太后速速派兵镇压!”
“左威卫谋逆……”
……
不只徐岩在喊,虎子他们声音更大,‘谋逆’二字在宫门上空回荡不休,令城门守将脸色大变,急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四人勒马停下,被长矛重重包围,徐岩举起双手,大喊道:“我等是榆林军,半月前调任左威卫,察觉左威卫异动,立即赶来报信,还请将军速速禀报太后,早做防备!”
城门守将心脏狂跳,手心浮现一层冷汗,此事已不是他能做主,在拿下徐岩四人后,他急忙遣人进宫报信,同时传令各大宫门提高警戒。
不一会,便有一个太监匆匆赶来,像是听说了叛乱的消息,脸色苍白,焦急道:“是谁报的信?快随我进宫,太后召见!”
———
明德殿,位于奉天殿东侧,是沈太后处理政务、召见群臣的地方。
徐岩四人跟着领路的黄门走到这里,两边站着许多侍卫,还有一个年老宦官正在等他们。
他大概五十多岁年纪,面白无须,脸上布满皱纹,然而头发却不见一丝灰白,反而黝黑发亮。
魏大忠,内宫总管太监,先帝龙驭宾天后,本要告老归乡,却被太后挽留,依旧担任总管之职,掌控着宫内大大小小的事物。
“魏爷爷,您怎么出来了?”
领路的黄门见到他,赶忙跑过去行礼,魏大忠摆了摆手,问:“就是他们?”
他后背微驼,两腮消瘦,眼睛深凹,看上去有些阴鸷。
黄门太监点头应是,魏大忠转身道:“选一人随我进去,其他人留在这里等候!”
虎子三人立即看向徐岩,徐岩冲他们点头,快步跟上魏大忠。
大殿内十分空旷,只有几个侍卫宫女,前方垂下一道珠帘,沈太后端坐其中。
“臣徐岩参见太后!”
“不必多礼”
沈太后声音凝重:“徐校尉,你说左威卫谋逆,是怎么回事?”
“回太后,此乃臣之猜测,事实与否还需查证!”徐岩话音一转,给出了截然不同的回答。
“猜测?”
沈太后声音猛然高了几分:“谋反之事,关系重大,你没有查实便宣扬开来,可知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