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风这才恍然大悟的发现,这个擂台是丁一故意布下的局,是一个坑,一个大坑。
一直以来,无论是南宫墨还是李渊,又或是现在的周长风,都觉得丁一之所以摆下擂台,是无可奈何的拼死一搏,是被逼到这一步的。
对于外界来说,更有甚者直接理解为是鸣剑宗使得小把戏,鸣剑宗庇护紫阳宫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鸣剑宗却决计不会为了庇护紫阳宫的某一个弟子而与众多门派闹得不可开交。
于是,他们更相信这是鸣剑宗为了维护自己颜面而想出的计谋,让丁一去摆什么擂台,赢了固然好,输了也是他丁一技不如人自取灭亡,却是和鸣剑宗再无半分纠葛,这就是典型的舍车保帅。
这更是那么多门派心甘情愿的哪怕出钱报名,哪怕排队也要报名的真正原因,鸣剑宗好歹是个顶级宗门,把人直接交给你们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
可是,就在前一刻,周长风才意识到,这哪里是无奈之举,这简直是在挖坑。
如果是丁一实力不济,那么就叫无奈之举,若是他所向披靡那就是一个坑。
然而,问题来了,他觉得自己能所向披靡的底气从何而来?
就因为丁一能够把鸣剑宗的基础剑法《无影剑诀》,从七式剑诀改到九式剑诀吗?
那日,李阳送出的那份玉简就记录着《无影剑诀》第八式,刚才周长风所看的玉简里面则记录着第九式。
《无影剑诀》自鸣剑宗立宗至今,便已经成为所有鸣剑宗弟子的入门剑法,而鸣剑宗所有的后续高阶剑法都需要以此打下基础后才能修行。
所以,看似只增加了两式剑法,可是,其实际产生的价值却是无可估量的,因为这就有可能影响到鸣剑宗所有后续高阶剑法的相应改动。
那么,这就是丁一的底气吗,这就是他的依仗吗?
若说同阶一战,凭借这样的资质可能,也仅仅是可能勉强够了,同时也让他一个顶级宗门的大长老在这里心甘情愿的为他主持擂台。
可是,丁一宣布出去的擂台规则里,同意修为境界高的若是压制境界的情况下也可以报名又是依仗了什么呢?
周长风百思不得其解,看着眼前这个只有不到十五岁的少年人,他第一次觉得茫然,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悸动。
无论是心性,计谋,还是过人的修行资质,他修行无尽岁月以来,第一次面对一个少年人生出一丝悸动,他甚至想过丁一的真实身份,会不会在他背后有一个更加恐怖的势力在支撑着,让他有恃无恐。
毕竟,像他这样的少年人,若只单单是一个二流势力紫阳宫的弟子,就太天方夜谭了。
这一丝悸动并非恐惧,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莫名其妙的慌乱,也就是因这一丝悸动而产生的慌乱,使他心甘情愿的为他主持大局,只为留一个善缘,种一份因果。
当然,他更想通过这一次擂台,亲眼见证,丁一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哪里来的依仗?
所以,周长风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我就让你蹦跶,你说什么是什么,没问题,老子配合你,老子就要看看你到底是在浪是在作死,还是真的在挖坑。
“哈哈,周师兄,听说你为丁一那小儿主持什么擂台......”就在周长风发呆发愣之时,一个洪亮且带着揶揄的声音传到了飞行秘宝里面。
丁一黑着脸看向随着声音飘进飞行秘宝的二人,其中一人他认识,是缥缈宗的兰若曦兰师姐,另一人仙风道骨的却是不认识,只不过大致也猜到是缥缈宗的大人物。
若非如此,谁敢这样揶揄周长风啊,果不其然,只见周长风和丁一一样,黑着一张脸默不作声,静静的瞪着刚刚来到的二人。
“咦?这小子穿着紫阳宫的衣袍,莫非......”来人赫然便是缥缈宗的大长老吴玄定。
兰若曦在旁闻言立即拱手道:“此子就是那个丁一。”
兰若曦说完又朝周长风恭敬行礼道:“见过前辈。”
起身之后,兰若曦却是陡然换了一副表情,恶狠狠的剐了丁一一眼,咬牙切齿道:“哟,那日你大义凛然的舍己为人,今日又要摆下擂台,可真会玩。”
丁一闻言,脖子一缩,看了看兰若曦的神情,又瞟了一眼吴玄定以及周长风,痛心疾首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
“停!”
兰若曦一脸愤慨的头也不抬,只是挥手打断丁一的自吹自擂道:“无妨,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
“活万古。”
丁一笑吟吟把话接了过去。
“你!”
兰若曦气得差点拔剑。
两人完全忽视了身边还有两尊大修前辈在旁,看得周长风与吴玄定瞠目结舌眼皮直跳。
吴玄定把兰若曦拉到身后,鼓圆了眼睛,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来来回回看了两遍后才道:“此子有一种天资,及其不俗。”
周长风讶然:“哪种天赋?”
“气人!”吴玄定肃然道。
“噗嗤......”站在吴玄定身后的兰若曦一下没忍住,捂嘴笑出声来。
丁一的脸黑如锅底,怔怔的看着吴玄定,暗道:您好歹也是一前辈,怎可如此。口中却是不以为意的恭敬道:“见过前辈。”
吴玄定愣了愣,没想到丁一能如此镇定从容,缥缈宗乃三宗之首,不说缥缈宗弟子了,就是其他任何乌脉深渊的弟子见了他都得诚惶诚恐的局促不安。
可是,丁一在他与周长风面前只有对前辈最起码的尊敬,之外再无其他。
“坐下说,一气宗也快到了。”周长风不着痕迹的拉了一把吴玄定,朝他手里塞过一只茶杯,又亲自为其倒满一杯茶。
吴玄定惊诧的看着周长风不解道:“周师兄,折煞师弟了,岂敢让你为师弟倒茶。”
周长风笑眯眯的看着吴玄定,抚须道:“吴师弟啊,缥缈宗的锁灵镜在你身上吧?”
吴玄定一口茶喝的差点梗住呼吸,憋红着脸,把手上空间戒捂住道:“啥意思?”
周长风心下大定,微微颔首,指着丁一道:“这小子在下面摆了一个擂台,你也看见了,届时得借你锁灵镜一用。”
缥缈宗有一法宝,叫锁灵镜,此镜具有封锁压制修士修为境界的奇效,平时也就是为了传功长老为弟子以身释法之用,同时也具备隐匿修为气息的妙用,属于辅助类法宝,只要在此宝笼罩范围内,都会被锁定在某一个境界之内。
此宝看似鸡肋,用好了用对了地方实则奇妙无穷,故而也是缥缈宗珍宝之一。
本已朝紫阳宫赶来的吴玄定以及兰若曦在半路上就收到周长风的传讯,催促他们来紫阳宫一叙,吴玄定笃定鸣剑宗这是想拉拢缥缈宗,至少使其不至于站在其对立面。
可是现在却发现周长风是在打自己宝贝的主意,甚至还是为丁一所求,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周长风也料到会如此,便将丁一擂台规则为其讲述了一遍,其间特别着重说了一说关于任何人都可以报名只要压制境界到结丹境的那一条。
“小子狂妄......”吴玄定听闻也大拍其腿,可转瞬又道:“不过老子喜欢,年轻一辈有此胆识恐怕不多。”
周长风眼皮一跳,心里苦笑道:看来缥缈宗也被拉进来一起挖坑了。
“他就是朝死里作。”兰若曦用鼻孔看着丁一,抬起精致的下巴冷哼道。
丁一却是一副受到恭维的样子,谦虚道:“前辈可否一借?”
“借,那化龙池不管如何,小子毕竟是为大家打开了方便之门的,缥缈宗岂会小气......”吴玄定拍着胸脯,突然想到什么,又道:“你小子的确是在朝死里作啊。”
兰若曦听到这里,神情却是显得有些焦虑的轻声道:“其他人姑且不谈,可知道你杀的杨戟是何人?”
“知道。”
“你可知道杨戟的父亲要不惜代价取你性命?”
“自然也知道。”
“你这一条压制境界,岂不是方便了他亲自报名?”
“呃,这个嘛......”
周长风看着丁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眼皮直跳,这小子天生挖坑的料。
果然,兰若曦一跺脚,丁一却是慷慨激昂道:“同境一战,输了便是学艺不精。”
“好小子,就冲这,我就与周师兄一同为你主持。”吴玄定越来越欣赏丁一了。
周长风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闷头不语。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三宗五派七门来了一半,一气宗的唐平风以及洪云是第二日一早便到了,周长风还没有开口,吴玄定就把一气宗搞定了。
这可热闹了,乌脉深渊的三大顶级势力,缥缈宗,鸣剑宗,一气宗三家大长老为丁一主持擂台,这乐子可就真的闹大了。
躲在宫门大阵里面的南宫墨以及李渊再也坐不住了,也纷纷来到飞行秘宝一一行礼,并招呼宫门弟子奉上酒水吃食,诚惶诚恐。
而五派七门的七星门,伏虎门,承天派,流云派是必然到场的,与其交好的其他门派也派了弟子过来呐喊助拳。
而杨家杨顶天更是了得,杨家上下足足来了好几百号人,一个个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