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抬头一看,只见了体型高大些的鹞鹰,并未察觉鹞鹰脚下还抓着一只文雀,故而以为这粪乃是鹞鹰所拉,破口骂道:“你这坏鹰,竟然脏了夫子学问!实在不该!……”
那鹞鹰哪里理会书生所言所骂,两眼放光的瞧着前方。而另一只比它体型稍瘦的鹞鹰迅速飞来,已经落在了它身旁。
“又来一只?原来这鹰竟然是在等它同伴一起享餐,倒是懂得有福同享。”江瑜心下暗暗赞许,但转念一想,这对鹞鹰所享之“餐”乃是自己,又不禁暗暗叫苦和害怕。
被两个鹞鹰轮流啄食,痛苦加倍?
“眼下究竟要如何才能脱困?”
另一只鹞鹰显然并未通了灵智,尚无修为,因为那鹞鹰与抓住江瑜的鹞鹰打招呼,江瑜一句也听不懂,只听得“啾啾”叫声。
但江瑜似乎能感受到这新来的鹞鹰叫声与抓住自己的鹞鹰略有不同,就仿佛是人类男女声音的不同一样。这样推论,那新飞来的鹞鹰,乃是只雌鹞鹰,这一对鹞鹰指不定是情侣?
我滴乖乖,一想至此,江瑜颇感可笑,穿个越,居然还能让鹰把自己当“狗”虐了。
“那是文雀?”
书生眼力倒是尖锐,一边叫骂中,瞧得鹞鹰爪子的江瑜黑尾白头,竟然认出来是只文雀。
读书之人对文雀向来看重青睐,就如同印度人见了牛一般。这中间的原因一来是文雀黑白之色的外形,颇有阴阳太极、白纸墨色的意味,二来要从一个传闻典故说起。
传闻,以前有一书生,从鸟行买来一文雀,每次听那文雀吱吱鸣唱,便思如泉涌,落笔有神,文章功底更是日益猛进。更神奇的是,这书生有一日见那文雀关在笼中不得自由,似乎郁郁寡欢,念及这文雀乖巧温顺,书生于心不忍,遂把笼子开了,欲放文雀离去。
不料文雀出了笼子,不急着飞走,反而落在那书生平日写书作画的书桌台上,以嘴啄墨,沾墨在嘴,再用嘴在纸上连连轻戳,戳罢方才离去。
书生凑近一看,那文雀竟是用嘴在纸上写下了“高中”二字。这书生曾五次考举落榜,自打那文雀留下“高中”二字后,竟真的金榜题名,一路升官加爵。
要知道,自古以来,文人写诗作文,不过多是为了追功求名。故而文雀这故事一传开,代代相传,自然使得文人墨客对文雀青睐不已,奉若神明。
书生此时虽不百分百确认鹞鹰脚下鸟雀即是文雀,但却丝毫不敢马虎。如若真是见了文雀而不救,岂不是自己一世将要枉谈功名?
“你这鹰倒是胆大,竟然敢吃文雀仙尊?”
那书生后退几步,欲四处搜寻可用的东西用来赶跑鹞鹰,救下文雀。但见四周除了沙土落叶,别无其他。书生无奈,慢慢放下书筐,躬身抓起一把沙土向鹞鹰扬去,却不料沙土扬天即散,飞不出半丈,没有赶跑鹞鹰,反而呛得自己“咳咳”不停。
“真是个蠢书生。”雄鹞鹰说道。雌鹞鹰“啾啾”应和两声。
江瑜知这书生有意救自己,喜出望外,虽见他搞了一出闹剧,但是心下感激,并无取笑之意,只是心中未免着急,如若书生不能救下自己,自己便真的是虎口难逃了。
那书生吃了一亏,只能另想他法。左思右想间,突然灵光一闪,蹲在书筐旁独自念叨了几句:“夫子啊,对不住了。今日暂且借您的书一用,是乃为了救下一条文雀仙尊,望您莫怪。”
说罢,便从书筐中取出一本书来。这书乃是纸质,珍贵异常,书生颇有不舍,爱惜的抚摸着封面。几经挣扎,方才狠下心来,冲着树上成双成对的鹞鹰扔出。
这书生毕竟不是猎人,不晓投掷之道,这一扔,距离虽是有了,但那书,却是从鹞鹰身边完美的完成了一条抛物线。
书生见所投之书未中,急急奔出,欲赶过另一头接下书本。
雄鹞鹰吃了一招有惊无险的攻击,更觉书生无用,毫无畏惧之意。而身边的雌鹞鹰鸣叫几声,显然有些顾虑,似乎想劝它到别处安全的地方进食。
“真当学学夫子说的六艺,不然此刻定能射下这两只顽鹰,救下文雀仙尊。”那书生很是懊恼不甘,拍了怕书上的灰尘,又向树上那雄鹞鹰投掷。
不料又是投了一场空,江瑜大急,这书生此番折腾,恐怕不但救不了自己,反而惊动了这两只鹞鹰,飞到别处无人之地。
“鹰哥,您可听说过宁采臣?”江瑜一时毫无对策,只能先胡扯一段自己觉得与妖灵书生有关的故事,试试能否唬住这鹞鹰。
毕竟不清楚穿越背景,指不定这是聊斋志异的世界?
“什么宁采臣?”雄鹞鹰并未听过。
江瑜略感失望,一本正经道:“我也是方才认出,此书生就是宁采臣!我曾听闻啊,这宁采臣可是人族的修灵大师,专门抓拿妖兽。”
“你可别瞧着这书生憨厚可笑,以为他没有。其实他都是装的!以消除您的堤防之心,这是人类惯用的伎俩了。他方才那扔的几下书,看似没有扔中,但其实在你周身皆设下了灵障,待他这法阵一旦形成,鹰哥你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江瑜也实在难以想到自己在临危之际,为了谋求生道,竟是这般能说会道。也许正就是常人所说的潜能激发?
“所言当真?”雄鹞鹰自然不会轻易相信。
“自然当真,不信您仔细瞧瞧这周边,是否见有蓝色灵气萦绕?你再伸爪试探试探,是否这周边皆结有结界?”江瑜心想趁着这雄鹞鹰将信将疑,不妨先套它松开自己,自己好折腾几下,也许能掉落到地下,让那书生救了。
这正是寓言故事的骗鹰之策。
此时一旁的雌鹞鹰,似乎也瞧出来江瑜正和雄鹞鹰对话,遂侧身询问。
那书生几番努力,都没扔中树上鹞鹰,心下气馁,又见那书扔来扔去,已然有破烂之处,更添心疼,但见文雀而不救,着实不妥。书生无奈,只能再赌赌运气。他呼呼先松了一口气,气定凝神,准备出尽力一击。
江瑜见此状,正是添油加醋的好时机,遂道:“鹰哥,你瞧,这宁采臣要凝神施法了!”
那雄鹞鹰正和雌鹞鹰解释间,听得江瑜此番言语,急忙低头查看,果然见那书生闭目凝神,颇有施法结阵之意。它遂不再犹豫,抓起江瑜要走。
“等等,鹰哥,你可知哪里才是出口?如若贸然飞出,恐会被结界打回,有损你修为。”江瑜万马奔腾,你走就走,抓我干嘛?情急之下,再次胡扯。
雄鹞鹰虽开了灵智,但不知人心狡猾,也不会太多变通思考,只当江瑜说的不错,就此收翼不飞。问道:“你知道出口在何处?”
“你先把我放了,一来我可以带你出去,二来哪怕带错了,那损的也是我的修为,对你有益无害。”江瑜只盼能忽悠这鹞鹰最后一回,不然前功尽弃。
那雄鹞鹰犹豫间缓缓放开着江瑜,江瑜一颗心跳的扑通扑通的,这鹰爪每松一分一毫,皆足以令他提心吊胆。不知这鹰是否狡猾,突然生变,反悔一把抓死了自己?
“夫子保佑,一定要中啊!”
那书生祈祷完毕,放手一搏,将手中的书本卷成柱状,向雄鹞鹰尽力掷去。阳光下,只见一道蓝色弧线,犹如闪电划过,那雄鹞鹰未及多想,已然中书。这一掷,力道非凡,且正中雄鹰脑门,却不料那雄鹞鹰竟毫无动静,眼放凶光,直瞪向那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