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和岑瑶跪在岑大江身边嚎啕大哭。
狱卒过来撵人:“走走走,跑这里哭什么哭,再哭就把你们都抓进去。”
吓得钱氏和岑瑶连扶带拖的把岑大江拖走。
岑大江疼的直哼哼。
最后没办法,母女俩只能找了辆马车把岑大江送回去。
“她爹,他们咋那么狠呢,把你打成这样。县丞不是说,他会跟狱卒打好招呼,不会让你受苦。可咋把你打成这样呢。”
钱氏不停的抹眼泪。
“好啦,别哭了,我还没死呢。”
“呸呸呸,啥死不死的,还有好日子等着我们呢。”
钱氏啐了口。
“嗯,她娘,这次多亏了你我才能出来。你是咋把我弄出来的?”
“我拿了爹娘的那一百两,县丞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竟然一分都没给我们剩。收了银子还不办人事,把人打成这样,太黑了。”
钱氏恨的牙痒痒。
“什么?”
岑大江太激动,牵扯了伤口,疼的直抽气。
“她爹,你别动啊。”
钱氏赶紧扶着岑大江趴好。
“他娘的,县丞真特么黑,一百两啊,他自己肯定落了不少到腰包里。平时跟我称兄道弟,关键的时候就知道落井下石。”岑大江心疼银子,更恨让他受苦的人,“耿二牛我是不会放过他的,这个作死的东西,吃饱撑了去报官,我非要把这笔账连本带利讨回来。”
“她爹,总算这件事过去了,我去给你找个大夫,你好好趴着。”
钱氏从炕上下去,正要出门,岑瑶奇怪道:“娘,你哪里还有银子?”
她昨天想买个烧饼吃,她娘都没银子,今天怎么又银子找大夫?
难道她娘一直都在骗她,其实一直都有小金库?
“我去找你陈大娘借点,平时我们也算能聊得来的,想必借个一二两银子还是可以的。照顾好你爹,谁叫门都不开。”
钱氏叮嘱了几句就出门了,陈大娘跟他们家也就隔着一条巷子,穿过去就是。
比起钱氏的家,陈大娘家的摆设可精致多了。
“岑太太你怎么来了?”
“她陈大娘,我来是想……”
钱氏难以启齿,毕竟跟陈大娘也没有熟悉到能随意开口借银子的地步,这年头,没什么比借银子更难了。
“岑太太,快进来说吧。”
钱氏进来后看到只有陈大娘在家,到底是松了口气,若是人多她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她陈大娘,是这么回事,我家先生病了,我想去找个大夫,可手头有点紧,你看能不能方便借我点?你放心,我手头一宽裕马上还给你。”
“你要借多少?”
“五两?要不三两也行。”
“不就是五两银子吗,你等着啊。”
陈大娘二话没有就进屋去拿银子,如此顺利的借到银子是钱氏没想到的。
顿时心里是一通感动,瞧瞧,这就叫远亲不如近邻。
钱氏收好银子,感激道:“她陈大娘,你放心,我手头一有银子就还给你。要不要写个借据啥的?”
“不用,我们啥关系,要啥借据,我还怕你跑了不成。这银子啊不急,你们手头宽裕了再还不迟。岑太太,我们都不是外人,你跟我说实话,那是你们到底干没干啊?”
“啥事?”
钱氏一脸疑惑。
“不就是你们卖了岑家老两口寿材的事情,听说岑先生还被抓去官府了,没事吧?”
“她陈大娘,你别听人胡说,我们哪里能干那事儿啊。要真是干了那事儿,我们还能好好的在家?那天官府带我先生去县衙,是为了我女儿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小女儿在我们进城的时候走丢了,官府让我们去提供线索好找人。”
“真不是因为寿材的事情?”
“当然不是。她陈大娘,我要赶紧去找大夫了,我先生还等着我呢。”
钱氏心虚,巴不得快点离开,偏偏陈大娘拉着她的手臂不让她走。
“岑太太,其实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啥事?”
“最近我听到那些孩子的爹娘说不让孩子来岑先生这里上课了,不仅如此,他们还在等你们回家让你们退银子呢。”陈大娘一脸同情,“有些话我都说不出口,他们还说,岑先生人品有问题,孩子跟着岑先生迟早学坏。”
“这可怎么办,他们的孩子不来上课,我们就没有收入,以后我们靠什么生活?再说,我们现在哪里还有银子退给他们,早就花光了。”
钱氏开始抹眼泪,一半是真的担心,一半是做给陈大娘看的。
陈大娘拉着钱氏的手拍了拍,“妹子,不是姐姐说你,你们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了?你老实说,你家先生到底干没干那事儿?”
钱氏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可老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不是当时开私塾还差了点银子吗,我们就想着先卖了,然后等有银子了就把老两口接来城里过好日子。没想到,这好日子还没来,就被我那弟媳的二哥给报了官,那个杀千刀的,我们跟他没仇啊,他怎么就这么心狠。”
陈大娘跟着叹气,真是一个知心大姐姐的模样。
“妹子,我都替你愁。岑先生这不是病了吧,看来是在牢里受苦了。”
钱氏本来还想扯谎,可听到陈大娘这体贴的话,她顿时招架不住了,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老姐姐,你都不知道,都被打的不成样子了。你说我们往后的日子可咋过,我们的房子都是租的,还有几天就要交租子了,要是交不起,我们可能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钱氏本来只是诉诉苦,没想到陈大娘却说道:“妹子,我倒是有个主意能帮你们度过难关,就是不知道你们肯不肯了。”
“啥主意?”
陈大娘凑到钱氏的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
钱氏犹豫道:“之前那户布庄的人家我看着挺好,要不还找那家?”
“你以为人家就非你闺女不娶啊,我告诉你吧,就在你们不答应人家这门亲事的时候,另一户的一个大家闺秀就看上人家了,两人的八字都看过了,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刚刚跟你说的,你考虑考虑吧,要是答应,我明儿个就给人回话,要是不答应,你也给个信儿。”
钱氏一路都在想这个事儿,到了家门口都不知道,还往前走。
“岑太太,你这是上哪儿啊?”
“我回家。”
“你家不是在哪里吗?”
邻居奇怪道。
钱氏顺着邻居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她已经从自家的家门口走过了。
回了家,岑大江问道:“大夫找来了?人呢?”
钱氏这才反应过来,她忘记找大夫了。
“我这就去。”
匆匆又出了门。
“娘这是怎么了?看上去恍恍惚惚的,是不是没借到银子?”
“谁知道,神经兮兮的,小瑶,去给我倒杯茶来,我渴了。”
“哎,好。”
钱氏找来了大夫给岑大江看了,都是外伤,没什么大事,需要休养。
“大夫,您开个方子我们去抓药。”
钱氏见大夫半天没动,提醒道。
“您先把诊金付了我就开方子。”
钱氏正要说,您还怕我不给银子怎么着,仔细一看,这位不就是上回她没给诊金被气跑的那个大夫吗,她去找的时候居然没认出来。
都怪那个医馆大夫多,让她走眼了。
钱氏翻了翻,“没有铜钱,要不您先开方子,一会儿我去换了给您?”
“不用,我这里有,我给你换。”
钱氏心不甘情不愿的换了一两银子,连同上回的诊金一起给了二百文给大夫。
大夫开了方子,提醒道:“最近好好照顾他,免得落下病根,这虽然是外伤没什么大碍,可照顾不好是要落下残疾的。”
钱氏跟着大夫一起出门,去药铺抓药。
抓了药回来已经是午时了,她把药放到炉子上煎,让岑瑶看着火,别熬坏了。
这熬坏了又得要银子。
她自己去厨房做饭,家里没什么菜,下了点面条,弄了点咸菜,就这样吃了。
三人都饿了,倒是没人嫌弃饭菜简单了。
吃完饭,岑大江喝了药,一家人这才能坐在一起说说话。
“小瑶,你也累了,快去睡会儿吧,你爹这里有我呢。”
岑瑶并不知道她娘是有意把她支开,打了个哈欠就回自己的屋里睡觉去了。
岑大江嘀咕道:“你支开小瑶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当着闺女的面说?”
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夫妻,钱氏想干嘛岑大江一眼就能看出来。
“唉,这事儿不能让小瑶知道,知道了,她还不得跟我闹。”
“咋的了?”
喝了药岑大江觉得舒服多了,说话也有力气了。
“今天我去找陈大娘借银子,她二话没说就借给我五两,还不让我写借据。你说这是为啥?”
“为啥?”
“开始的时候我以为陈大娘是好心,看我们落难了帮我们,可是后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她啊是想给咱们小瑶说亲事。”
钱氏不是蠢人,前后一想就知道了陈大娘的意图,是越想越生气。
可是陈大娘说的也不是不对,他们家现在这情况,她说的还真是个办法。
“还是布庄那家小子?若是这样,咱们就答应了吧,那家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