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伯爵大人说谁也不……”
背着长枪地守卫伸手阻拦。.
“沃伦,沃伦!你闪开!!!”娜白小姐一把推开守卫,闯入沃伦.灰蓝的办公房间。
“你这像个什么样子,哪有半点淑女应有的仪表!”沃伦.灰蓝心情也不好,挥手示意守卫出去,将门摔上,对着妹妹大吼。
娜白小姐还没有平复自己的呼吸,胸口一阵阵起伏,看样子是跑着进来的。
“我的姐妹们都跟我说伊凡死了,是真的吗?”姑娘拽着哥哥的胳膊急着追问。
“问这做什么,你先搞清楚自己的立场!”
“我只知道他的勇敢,我喜欢他!”
“我只知道你被惯坏了!!!”
“是你……干的?是你干的!!”姑娘突然怒目圆睁,抓住沃伦的领子,用力的拉扯。
“你疯了!”
被激怒的灰蓝伯爵甩了妹妹一个响亮的耳光,娜白小姐捂着脸含泪呆立,最后掩面离去。
沃伦无力地坐回椅子上,用力抓了抓头发,有些后悔,灌了几口浓茶,情绪稍稍稳定,目光转向桌面,三张不同来处的通知单静静地躺在上面。
——伊凡.庞鹫,死亡!
沃伦裂开嘴角苦笑,四年里那么多人去杀他,他竟然没死。现在他拿着证据回博湾,终于还是死了……但谁能想到,一个死人也能制造这么多问题。
——博湾,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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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云日子让每个人的心头蒙上一层阴霾,天色较往常暗的更早。
傍晚过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清刷了城西郊外深青色的石板路,却无法清洗人心中的哀伤。
稠密的雨滴在路边低洼处打出环环涟漪,还未荡漾开就被另一个雨滴冲散,车轮碾过,溅起一滩泥泞。
上帝在哭泣,就像在悼念逝者们的亡灵。
入夜,风雨交加,掠过瓦砾奏起令人寒心的沙沙声。
狂风不肯停息,暴雨也不休止,一切都在试图发泄,又好像无处宣泄。天地片刻白昼,惊雷撕裂心底潜藏的伤口后,露出软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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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颜庄园的主人今夜仍然无法安眠。
“小姐,晚饭不合胃口吗?”
女仆走进主人的房间,看见小姐仍站在窗前,小声地问道。
“不,很好,凯莉。”
姑娘透过玻璃凝视雨夜,回答得心不在焉。
“您在看什么?”
“我在等人。”
“小姐,那位先生,他已经……”
看着小姐模样,女仆心有不忍——她已经在窗前站了整整一天。
“有些人哪怕不在了,也仍然有等候的价值,他是位守信的先生,即使化作英灵,他也会回来,履行承诺。”姑娘如是诉说,肯定又不容反驳。
雨水打在玻璃上,一片片水痕融合汇聚垂直流下。
“您不能这样……”小女仆很难过,又不懂该怎么劝说,站在小姐身后抹眼泪,小声地哭了出来。
姑娘笑笑,替小女仆抹去眼泪,轻抚她的头说道:“你哭什么,我并没有难过悲伤,也不会因此停滞不前,只是对他的亏欠,让我不时回望。”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姑娘向外看去,视线中庄园门口一道模糊的身影似有若无,姑娘身体扶上了玻璃,明眸微睁,片刻后转身向房间外跑去。
“凯莉,伞!”
急促地命令后,姑娘冲下楼,长跟女鞋在楼梯厅间踏出一连串急促的回响。
“小姐等等,外边雨很大!您自己……洛克,洛克!保护小姐!”
姑娘摘灯推开厅门,冲进庭院,将焦急的女仆和持枪的侍者甩在身后。
庄园的大门前,姑娘站立,隔着大门的铁栏,望着对面的来人。
年轻人没穿礼服,凌乱的白衬衣早已被雨水打透贴在身上,他低头把着栏杆,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晃晃,雨水阴透了他的黑发,顺着脸颊、颈项,流进胸口。
年轻人踉跄了一下,含糊不清地开口,一股浓重的酒气传来……
“利维娅小姐……我找不到人倾述。”
“呀——”
紧随主人而来的女仆紧张中一声尖叫,仿佛看到了幽灵,弄得保镖老洛克差点开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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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了男子吐出的污垢,小女仆握着拖把在房间外发呆——刚才真的吓了自己一跳。
小姐将鬼魂扶进了她自己的卧室,还把自己赶了出来。这事……自己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
“凯莉,毛巾!热水!茶!”
房门开了,小姐在召唤,名叫凯莉的小女仆清脆的应了一声,下楼准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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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维娅瞧着宿醉的波维,4年前的男孩又长高了,肩膀变得更加宽厚,青涩褪去,英姿显露,虽然仍保留了当初那份秀气,但也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了,只是有些消瘦。
酒气扑面而来,利维娅叹息地摇了摇头,没人知道波维到底了喝了多少酒,记忆中这个大男孩的生活很自律,酗酒这种事绝不是他的作风。
此时波维神志不清,老实地做在沙发上,只是有点摇晃,任由姑娘擦拭他身上的雨水,利维娅拨开波维额头的头发,看见他惨白如纸的脸色,用手试了试,额头的温度有些高,还在发烧。
姑娘换过了干净的毛巾,从头发、耳蜗、鼻眼至脸颊、下巴、颈部,再到胸口,细致地擦拭着。突然姑娘的手颤抖了一下,解开他衬衣的扣子——两道伤疤触目惊心,一条划过肋下,直到心窝,另一个纠结地落在胸口。脱去他的上衣,看见左臂的伤口刚刚长出的新肉。
“死了,都死了……”
迷醉的波维喃喃自语,姑娘抽出手轻抚波维的背。
“我答应过弗兰克的……那群畜生……”
“我害了他们……”
“比尔、安迪和小子个……”
“他们把那女孩活埋了……”
要说整个博湾有谁对波维四年的经历十分了解,那就是利维娅。从只言片语中,姑娘整理出了波维醉酒的原因,更对波维经历的一切感到震惊,虽然一切还未清晰,姑娘已经完全可以想象男孩身上更多的伤口是潜藏在心里。
波维突然一阵干呕,他想吐,什么都没有吐出来,他埋头趴在椅子扶手上,哽咽声传来。
“小个子那么机灵…我以为他永远都死不了…比尔还说要回来结婚,我没想到他们的势力…出发时二十个人…都死了,埋了,他们把那女孩杀了,活埋了……畜生。”
姑娘无言以对,波维的心头在滴血……
可能是哭累了,还是酒精的作用稍稍有所缓和,过了一会波维不再哽咽。直起身子眼神恍惚,晃悠着脑袋看了看周围,最后歪着头瞧着利维娅发呆。
“我又梦见利维娅小姐了……”
波维伸手够了够,没碰到,姑娘连忙把手给他,波维一把将她抱住,搂得紧紧的,让姑娘呼吸困难。
“我尽力了,尽力了…我总告诉自己时间一定来得及…利维娅小姐心肠真硬,一封信都没有……”
“我讨厌贵族……公爵……不像个父亲……”
“我…讨厌沃伦,我想抓他的把柄,还想嫁祸给他……谁也夺不走……”
姑娘一怔。
“您想要爵位…我就往上爬,您想要金币我就去抢…只要你高兴…”
“我讨厌那个雨果……什么威廉……”
姑娘僵硬的身体煞那间变得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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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功了…我想回去演戏……我累了…我好累……”
折腾了半夜的波维终于疲倦了,躺在利维娅柔软的大床上沉沉睡去……
“小姐……这……”
进来收拾的小女仆嘟着嘴,满脸不满,恨不得把波维从床上拎起来扔下楼去。
“别打扰他,收拾下客房,今晚我过去睡。”
利维娅熄了灯,轻轻关门,与女仆离开。
-
第二天上午,雨停了,栖凤侯爵的马车驶入了夕颜庄园。
向来冷静的伊格纳兹上楼后,拿着信件一边跑一边喊。
“利维娅,利维娅,你醒了吗?我都糊涂了,你还不知道,昨天到今天第四个伊凡……”
女儿从房间里出来做了个噤声地手势,不明所以的侯爵愣了愣,将信交给自己女儿,进屋察看。
利维娅在房间外将信打开,里面写了一行字——伊凡.庞鹫将于今日傍晚抵达博湾。
房间里传来了手杖落地的声音。
侯爵看到自己女儿的床上有个年轻男人险些支撑不稳摔倒在地,向来疼爱女儿的伊格纳兹开始后悔对女儿过分地宠爱。
看见男子的脸后,刚拾起的手杖又掉了下去。
还好,男子香甜入睡的面孔使得误会没有进一步扩大,不过即便女儿解释了经过,侯爵依旧耿耿于怀——狐疑的目光在两个年轻人之间转来转去。
不是死了……或者晚上才到博湾……吗?
伊格纳兹走到床前,回头问自己的女儿:“已经退烧了?”
姑娘轻轻摇了摇头。
侯爵伸手试探波维额头的温度,手碰到波维身体的瞬间……
波维惊醒暴起,一拳直奔伊格纳兹的面门,被侯爵用手掌挡下,随之而来的肘击也被侯爵轻松闪过,波维抄起床边的烛台,铁钉直刺侯爵胸口。
“波维!”
“小子,是我!”
自我保护的反射动作停在半空中……波维弄清了眼前的状况,一脸尴尬。
也亏得是号称博湾身手第一的‘漂亮贵族’,换成一般人恐怕就要传出在自己家里被女儿的情人痛打的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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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地点换成了会客厅,不过这种举动更像是闹剧的余兴节目。
“你穿我的衣服还真是合身,说说怎么回事吧。”
伊格纳兹坐在沙发上,看着刚刚换过衣服,静立在自己面前的波维说道。
波维羞愧极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喝了很多酒,然后,然后……”
然后波维也记不清。荒唐至极,波维自责。
“我可能晕倒在路上,大概是被利维娅小姐救了。十分感谢贵府的招待!”
波维说完一躬到底。
“利维娅?”
侯爵更怀疑了,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女儿一脸平静。呃……算了,平时从女儿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
“我不是说你突然出现在我们家,躺在……咳,博湾封城,公爵四处抓人呢,是你搞出来的?”
波维老实的点点头,见到利维娅的父亲,波维比见到公爵还要紧张。心里还在不断恼火——见鬼!怎么留下这么个印象。
“主谋是谁?”侯爵急问。
波维摇头。
“你带回来那封信呢?”侯爵又问。
波维摇头。
“你信不过我?”侯爵再问。
波维摇头。
这回轮到侯爵摇头了——这小子是不是烧糊涂了。
“两个已经落网了,也许还有更多,审讯结果应该很快就会出来。”波维看侯爵急了,连忙对侯爵说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天的消息说你死了。又有消息说你今天晚上到。”
“一周多以前就回来了,死的……不是我。”说道这里波维低下了头。
“到底怎么回事?”
“4年前……”
在伊格纳兹的再三追问下,讲出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4年前波维跟自己的父亲伦道夫公爵详细谈过,上任之后的第一年,他做了三件事。
波维弃用了密探的网络,利用公爵的人马渗透并监视了威尔莱特全境18家离省城较近的港口和省城商行,掌握进出港船只的预定情况和各家族资金动向。
波维希望公爵能建议国王亚伯拉罕将全**权集中管理,这事公爵没有答应,只表示会考虑。
波维挑选了20多个背景清白的人,展开了对11位爵爷遇刺案件的重新调查。
波维上任署长之后几年,的确曾多次接近真相,最终无功而返。这让波维对密探网络彻底失去了信心,也确信自己的密信全部被截获了。多次针对自己的刺杀也让波维发现——敌人对自己的踪迹了如指掌,更对自己的行为异常敏感。去年波维锁定了博东省的杰罗姆.小鹰男爵,期望用他钓出大鱼来,结果被杰罗姆牵引着,绕着整个威尔莱特转了一圈。
在白熊阵的避暑庄园收网前,波维预感到这次接近了核心,目标不会是一无所知的小喽啰,但十有**仍将一无所获。因为对手对自己一举一动清清楚楚——不可靠的不只是整个密探网络,自己身边有人背叛了。
于是波维想到了利用这一点,能活捉杰罗姆最好,但是如果杰罗姆死了,那么这是一种断腕的举动,事实上当波维他们抓捕杰罗姆的时候,见到的确实是他的尸体,这一次跟刺客是前后脚的差距,刺客甚至来不及清理现场……
以至于——小个子兴高采烈地从壁画后边搜到一封信,没等拆看就被波维抢了过去,紧张地收了起来。
那所谓的证据,实际上是波维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来放进壁画后边去的……白纸一张。
线索其实完全断了,但对破坏分子来讲,信里写了什么?可能什么都没写,也可能什么都写了,波维利用叛徒弗兰克和给利维亚的信传递了一个假象,有人信了,有人不信,有人迷茫,但总有人会害怕——尤其是那些自认为有可能被当成尾巴切掉的家伙。
除掉叛徒后,波维把伪造好的身份证明以及真的家辉、密探编号分给比尔、安迪、小个子和尼古拉斯。让他们一周之后冒充自己沿着不同线路大张旗鼓地返回博湾,并嘱咐他们千万小心。
打草的棒子有了,至于能诈出什么来,波维没有半点把握……
弗兰克死后的第二天,波维比其他四个人早了一周,悄然返回博湾联络公爵拉网——这种容易误伤好人的脏活也只有“王都侩子手”能担当得起来。
最先跑的竟然情报厅的彼得勋爵——波维的烟雾弹把彼得弄得一头雾水,这个依靠了半辈子情报的家伙,在无法掌握波维的形动后第一个慌了。他和她的情妇携带大量金银准备离开威尔莱特,被公爵的人马按在了码头。当天同样被扣在码头的还有4个家族的人,很不幸,刑讯过后证明都是不明真相的无辜群众……
困扰了亚伯拉罕20年的‘辛西娅意志’真相——最后戏剧性地被一个茉莉城的演员诈出了结果,不过最终这笔功绩……算了,未来事未来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