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忙碌的众人
作者:困意肆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063

如果要问整个威尔莱特哪座城堡最美丽,答案无疑是被天使之环大街环绕的龙翼菊堡,几百年来多位国王对这座非军事防御性堡垒的改建和妆点让其戴上了艺术堡垒的王冠,诗人们曾赞美其为梦中城池、不应该存在于现实的天堡。。

二十年前,这座华丽城堡的一角,靠近女王寝宫的那一侧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火,火势异常旺盛,烧毁了不少颇有些历史文化意义的起居建筑,也吞噬了不少人,现在那个被传为纵火犯的大人物已经不在世了,大火的痕迹也没有遗留下来。亚伯拉罕登基后对那里进行了重建,新起的建筑较之前更显奢华无度,如今那里是王子加菲尔德.草鹭殿下的住所,而伊丽莎白公主和年纪较小的二王子都住在龙翼菊内离中心更北的馆邸里。

“利维亚桑,灰蓝大公是个怎样的人?”

晚餐过后,伊丽莎白.草鹭跟自己的好朋友展开了话题。

利维亚桑偶尔会来王宫里面呆上一晚,陪寂寞的公主说说话。

草鹭家的女孩今年19岁,和一般的公主一样,她有一群仆人服侍伺候,从小被教导各种宫廷的规矩和礼仪。

“怎样的人?”利维亚桑放下手中的乐谱,略微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什么印象,我回到博湾的日子不长,这几年里见过灰蓝大公的次数不多,感觉上是个严肃的长辈。”

“哦。”

公主顺了顺鬓角的落发,有些心不在焉。“灰蓝大公这几年都没怎么回博湾来,只在庞鹫大公的葬礼上露过一面,然后匆匆回威南了。”

“父王的二十年庆典,大公都没有回来……父王有些不高兴了。”

说着公主叹了一口气,样子有些幽怨。

“他们都说,亚历山大在威南呆久了,对父王不是那么忠心了。”

“嗯?”利维亚桑扬了扬眉毛,挺奇怪只知道书画和戏曲的小丫头什么时候关心起政事来了。

“听谁说的?这种闲话让陛下听到可不好。”

“大家都这么说,上次他回来的时候带的保镖比宫廷里的侍卫都多。”公主趴在床上,支着下巴,愁眉不展。

“只是为了安全吧,更何况刚刚发生了庞鹫大公的事。”利维亚桑让公主宽心。

公主嗯了一声,小脸有些红,不经意地问:“你说,沃伦先生也和灰蓝大公一样吗?”

看公主切入了正题,利维亚桑笑了,拉过公主的小手,坐在了床边。

高高在上的身份,让王室家的小姐成为被众人仰望的目标。同时,也让这些高墙中的花朵更加孤单,在恋爱和婚姻上,他们可以选择的对象不多,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沃伦.灰蓝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不太好回答。年轻稳重,内敛干练?处事圆滑,野心勃勃?

这些能对公主殿下讲吗?

不过到是个现实派,自从自己跟威廉订婚之后,他果断地放弃了追求,转换了目标。

看着眼前沉浸在遐想空间里的伊丽莎白小姐,利维亚桑的嘴角露出了微笑。“不太一样,他是个优雅英俊、又很聪明的先生。”

伊丽莎白红着脸,抚摸着利维亚桑柔顺的头发,转移了话题:“你的头发真漂亮,我留不了这么长,会卷曲起来的。”

博湾有全威尔莱特最炫丽张扬的城堡,也有历史上最讲究排场的皇帝。

夜已入半,龙翼菊王厅公馆灯火通明,侍者每小时进来更换一次驱蚊的熏香,这种混入蚊香的可燃香油是从威南的健树上分泌出来的,产量不多,价格自然不菲,点燃后产生并不刺激的淡淡清香,同时还具有提神的作用。多数是名媛贵妇们妆点房间情调时候才燃烧的东西。

不过对于亚伯拉罕这种人来说,只要为了舒适,女人用的东西也没什么不好,拨款让女儿多采买些就是。

熏香换了四次,国王仍然没有离开公馆,往常这是不可想象的,亚伯拉罕是出了名的撒手国王,能不管的事情绝对不会过问,除了夜晚床上的欢愉不可更替,其余的事巴不得都交给手下做。

无德也好,昏庸也成,反正这种评价国王是听不到的。

亚伯拉罕最近的日子有些难过,伦道夫死后,很多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相对以前,过多的工作让他开始怀念当初三个人一起的时候——自己、亚历山大以及伦道夫都还年轻,经常在一起花天酒地,也曾共同发誓要做一番事业,虽然另外两个总在打架。

当成年之后,三人各自继承了家业,却发现值得追逐的事物是那么稀少,于是三人将目光望向了龙翼菊……

亚伯拉罕将笔放下,桌上面有一张任命单,只写了几行,就停笔了。

以格林顿.雕目和劳伦斯.骨翼等人为首的辛西娅派叛国者被处死之后,威北总督、王都宪兵统领等不少职位仍然空缺,都让儿子一人代理下去也不是办法。

伦道夫死后,威中三省的代理人也没有定下来。

亚伯拉罕无人可用,准确的说是没有谁让他绝对放心,他可是任人唯亲的代表。

因为赶上伦道夫公爵的大葬,也由于资金的不充足,最终庆典没有计划中那样盛大,这让亚伯拉罕不快也无奈,二十周年庆典过去了一年,现在刺杀伦道夫的凶手已经抓到了,但是还没查出什么来。

最初气头上的亚伯拉罕下令无论如何也要撬开伦道夫养子的嘴巴,誓要把一切弄得水落石出,拿回那笔钱,祭奠伦道夫,同时也为平静自己内心的那份恐慌。

几天后亚伯拉罕冷静了下来,清醒了之后,再听听儿女们的意见,更深刻的恐惧包围了亚伯拉罕,这让他无所适从。

公爵的养子的确很有骨气,死活都不肯招供。

是真的倔强如此,还是想招而不敢?

他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那年轻人真的是主谋吗?

一个刚刚二十一岁的年轻人?

如果不是,他背后站的人是谁?

这种假设让国王不愿也不敢面对——如果伦道夫的死真跟他有关系,面对现在的威南三省大公,自己如何抉择?

二十年过后,人心都变得不似从前了吗?

国王突然有些害怕那个叫伊凡.庞鹫的犯人真的忍受不了痛苦,说出什么不想听的东西来。

或者,杀了他?这样就清净了?

可是万一他是被驱使,真的知道些什么……

亚伯拉罕第一次对决定一个人生死如此踌躇不定。

总之先把那该死的小子转移到一个耳朵少的地方吧,真说出什么来,至少能把消息控制住。

大概很多年都没有如此动脑了,亚伯拉罕感觉到了微微的偏头痛。

“其余的改天再定吧。”

亚伯拉罕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年过半百的国王风流依然,想起昨天侍女火热的勾人模样,亚伯拉罕带人快步回了寝馆。

同样经常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发愁的还有威廉.庞鹫,老公爵死后的一大堆遗留问题等着他去解决。

伦道夫生前所管辖的范围之大难以想象,亚伯拉罕委与他官员任命权,从情报厅到治安亭都在管辖范围,甚至还兼管着威中三省的军队。从某种程度来说,亚伯拉罕架空了自己,如果伦道夫有反意,恐怕亚伯拉罕的皇位绝对不会坐稳。

伦道夫死后庞鹫派群龙无首,处于一个迷茫期,威廉露面的时间太短了一些,公爵死得又很突然,可以说权利交接的过度从来都没有过。

这么一个年轻人,现在成为庞鹫大公,原来的庞鹫派会安心跟着他走?他抗得起支撑博湾稳定和王国安宁的大旗吗?能成为照护众多庞鹫嫡系的大伞?

没人敢保证。

“瞧,事情太多,我都不知道从哪入手了,所以好多天都没去看你。”

有一天利维娅来到了公爵府,威廉指着二尺厚的公文,懊恼地对利维娅抱怨。

利维娅没说什么,似笑非笑地摇摇头,走到威廉的桌前,坐在了大公的椅子上,抽出一份公文,读了片刻后,抬笔批注,写好后递给了威廉。

威廉看了看,点点头,处理的很合理,盖上了大公章。

姑娘没有抬头,很快第二份递了过来……

从中午到傍晚,姑娘和威廉手中的笔没停过,时而两人商量下,交换意见。

直到公文见了底,姑娘站起来揉揉手腕,准备告辞。

威廉送利维娅回去,马车路过了杜若馆,走上了博湾西郊的青石小路。

打开车窗,没有栖霞,金红色的夕阳下,清风草地清晰地跃入眼帘,利维娅望着窗外有些出神。

“在想什么?”威廉拉过利维娅的手,轻声的问道。

“没什么,有些刺眼。”利维娅拉上窗帘,继续说道:“现在也只能做到这样,如果涉及到钱的问题……不够的话,我进王宫去找陛下想办法。”

“难民的事眼下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案,龙舌兰省的赈灾粮食已经在调运了,但是不够。”

姑娘说道这里秀美面孔带着愁绪。“只希望短期内不要闹起来。冬天来临前得拿出个主意……”

“还有,我以你的名义给大公的旧部都下了邀请函,两周后在杜若馆招待他们,多留住一些是一些,下周你最好抽出时间依次拜访,都是些前辈呢。”

威廉有些惭愧,利维娅的聪慧他是早就清楚的,只是过分依赖一个女性让威廉的自尊心多少受挫,尤其对方是自己努力想在其面前表现的那个人。

一路无话,送到了夕颜馆门前,姑娘下车。

“利维娅。”威廉叫住了她。

姑娘回身望着威廉。

“不请我上去坐坐?”

姑娘偏头想了想,摸了摸耳垂。“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那时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威廉抢道:“忙过这一段我们结婚吧。”

婚礼的事情确实要开始筹办了,因为公爵的死亡,草草订婚之后,威廉把婚礼一拖再拖,到现在连日期都没有定下来。

姑娘提裙微微一礼。

“您是家主,一切都听您的安排,我很期待。”

亚伯拉罕器重的人不多,阿奇尔.夜莺就是一个,夜莺从茉莉城调回博湾之后,挂伯爵衔,现任博湾中心法庭的厅长,是为数不多跟国王陛下说得上话的人物。

自然每天前来夜莺家馆邸拜见的人多不胜数,然而一般是见不到的。

今天有一位女士成功见到了夜莺先生,因为她是夜莺伯爵在茉莉城的旧识。

会客厅里,漂亮的姑娘将手中一只信封放在桌上,推到夜莺公爵面前。

“十分感谢您一直以来对迷雾之丘的帮助。”姑娘目无表情,似座冰山,但话语诚恳。

夜莺没去看桌上的信封,或许对里边币票上写着的数额不感兴趣。

“格瑞塔.翡玉小姐。”

夜莺顿了顿。

“你比唐纳德看起来顺眼得多,美丽而有礼貌,我可以坦诚的告诉你,如果你是来感谢之前我替迷雾之丘解围,那我欢迎你这个客人。”

“至于利奥波特.灰羽想见伊凡.庞鹫的事,我奉劝你不要再提起。”

夜莺用手杖敲了敲桌上的信封,继续说道:“钱很有用,但是在当前这个问题上,谁也没有办法。伊凡.庞鹫是个身份敏感的人,他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交代,任何想见他的人都要通过国王批准,而且还必须有人贴身监视。现在他已经被转移到了歇斯底堡,别说是你的老板,就是新庞鹫公爵和灰蓝大公想要见他,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如果你的老板不想进去陪伊凡.庞鹫一同吃牢饭,就最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格瑞塔叹了一口气,说道:“谢谢伯爵大人的提醒,我会原话转达。”

“你可以将它拿走。”阿奇尔.夜莺示意姑娘收起信封。

“不,这和求您的事情无关,无论如何请您收下我们对您的谢意。”姑娘说着深深一礼。

阿奇尔.夜莺点点头,不再坚持,兴许只是做做样子,示意侍者送客。

格瑞塔小姐出了夜莺的馆邸,没有叫马车,步行了一段时间,博湾的繁华并没有引起姑娘的注意,她精神上有些疲惫。

还有谁值得去拜访呢?

此行已经花了不少钱,得到的答复却都一样。

连见一面都难如登天……

波维.情歌的坎坷人生就到此为止了吗?

格瑞塔.翡玉将手伸进口袋,里边有一封信。

姑娘下定了决心,伸手拦住了马车。

就姑且试试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