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谁是渔翁(二)
作者:画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538

看完书信,安达远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春花来,直到春花从开始的疑惑到后来的躲闪,安达远才收回打量的目光,微笑着说:“春花姐姐,从今天开始你就和秋月小明子一起到御书房伺候吧。”

春花惊讶,不明白自己姐弟三人原本不被允许踏出凤慈宫一步的,如今安达远看完安青映留下的书信竟然要带自己姐弟三人离开。

捏捏衣角,春花有些局促:“为什么啊?太皇太后明明说……”

安达远摇手打断春花的话,简单地解释道:“姑姑说,太皇太后当初是怕你们出去吃了宁太妃的亏,所以才让你们一直住在凤慈宫的。如今宁家跟皇上为敌,宁太妃请罪自尽,你们自然也不需要担心什么了。”

春花点头,但是很快又疑惑:“为什么呢?我们姐弟三人不过是小小的下人,太皇太后为什么要这么仔细地为我们打算?”

安达远想起姑姑在书信中提到的那个秘密,又想想太皇太后的用心良苦,便撒了个小谎:“因为在这宫里,只有你们姐弟三人会真心地对我好,所以姑姑请求太皇太后把你们留给我!”

春花憨憨地一笑,说:“那是自然地!你和青映姑姑对我们也很好!”

见春花没有追究,安达远松了口气,四处看了一下,说:“捡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你们收拾一下,一会我们一起去御书房!”

春花不安地问:“可是皇上那边……”

“你放心!”安达远拍着胸脯保证,“我现在是御书房的大姑姑,调两三个人过去,皇上不会说什么的!再说了,秋月怎么说都曾经是皇上的伴读,皇上可是个顾念旧情的人!”

听安达远这么一说,春花也立刻放下心来,催促着秋月和小明子快速收拾打包好,当即跟着安达远到了御书房报到。

“所以,你就这么把我给卖了?”听完安达远讲完前因后果,赵与君好笑地问。

安达远讨好地替正在批阅奏章的赵与君捏着肩膀,说:“哪里是把你卖了,不过是多给你找几个人伺候着!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说这样的话!小心我跟你急!”说着,手下的力道加重几分。

赵与君闷哼一声,然后舒服地叹气道:“对,就是这地方,最近疼得厉害!你这力道正好!”

安达远又使劲捏了几下,感觉手下的肌肉松弛下来,才没有好气地说:“再敢惹我生气,就这么着大刑伺候!”

“求之不得!”赵与君贫嘴道。

“不过,你真的不生气?”安达远还是觉得好奇,毕竟谁遇到这种事都会觉得丢脸,更何况是皇家!

赵与君沉默了一会,才说:“生气是肯定的!毕竟,皇祖母为了帮助荷妃这么针对母后,让母后吃了不少苦头,还担了陷害荷妃的恶名。但是,想想荷妃也很可怜,年纪轻轻地就入宫,不得父皇的喜欢就罢了,还被宁太妃利用陷害,跟别的男人……说到底,荷妃也是个可怜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安达远点头,叹息道:“只是没有想到,太皇太后竟然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一个劲儿地跟皇太后作对,明着是想帮已故的荷妃讨回公道,其实不过是想扰乱众人的注意力,帮荷妃完成遗愿,照顾好她的一双女儿。”

赵与君点头,“没想到,所有的人一直都认为荷妃最为不幸,其实她才是最大的赢家!进了宫,有人‘保护’她跟喜欢的人珠胎暗结,有人为了她的失节担下善妒的骂名,还有人为了她的一双儿女辛苦经营……说起来,当初跟她争夺后位的母后,却比她不幸多了,必须忍受父皇的三宫六院,还有对母妃的‘独宠’……”

“只是,没有想到,太皇太后最关心的居然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自己的侄女儿!”安达远感慨。

赵与君神色微动,意味深长:“或许荷妃之于皇祖母,是不同的吧!”

安达远一愣,很快明白过来,这只怕又是皇宫的一桩鲜为人知的秘辛。不过逝者已矣,讨论那些有什么用呢?

赵与君突然笑出声来,说:“要说受益者,还有一个就是小明子!”

“那可不!”安达远接道:“为了隐瞒春花秋月两姊妹的身份,太皇太后还特意提拔了一个小太监作为她们姊妹俩的弟弟,受太皇太后的庇佑!”

安达远说着话,手里却没有停下,正好帮赵与君松松筋骨。

满足地伸个懒腰,赵与君回身抱住安达远,轻轻地蹭了两下,放开道:“好了,你也累了,先去休息。”

安达远看着燃了一半的蜡烛,担心地问:“你还不去休息,说话间就快要早朝了。虽然前线战事吃紧,你也不用这么拼命吧!早晚累坏了,反而坏事!”

“知道了,管家婆!”赵与君难得冲安达远做个鬼脸,接着心疼地看着安达远有些陷下去的眼窝,说:“你也是,我熬多久,你就陪多久,只怕我还好好着呢,你就累坏了!快去休息!”

安达远一挑眉,转身走到书案旁边,拔下头上的银簪子拨了拨烛心,让烛火更旺一些,说:“难道你就不许我红袖添香吗?”

赵与君一怔,面色温暖,有些试探:“曾经在迟兰宫……”

“没错,我是这么帮过朝嘉!”知道赵与君想问什么,安达远也没有隐瞒,见赵与君神情有些捉摸不定,安达远忍不住笑了,说:“跟一个已经不在的人计较什么,你再不批阅,只怕天亮了都批不完!”

见安达远说得轻巧,赵与君心里的芥蒂也渐消,低头认真地看起前线的奏章来。

看着赵与君用朱砂细细地批阅,安达远松了口气,还好赵与君没有在刚才的问题上纠结,要不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不是因为内心对于朝嘉过分眷恋,只是不知道怎样面对自己内心深处渐渐萌发的情感。那情感,在巫真的点化下发芽,然后就像是吸足了养料,一个劲儿地疯长,几乎抑制不住地要冲出心口来。

想到这儿,安达远下意识地扶住心口,谁知赵与君几乎在同时抬头,一脸的担忧:“没事吧?是不是累了?早就跟你说先去休息你就不听,看……”

“啰嗦!”安达远粗声粗气地打断赵与君的喋喋不休,面色发红,看得赵与君一怔,随即也不好意思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继续批阅奏章。

御书房静悄悄的一片,只有偶尔爆出的烛花,还有满是摇曳的烛光,在墙上映下相偎的身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