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道里的少年
作者:三道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527

第一章山道里的少年

山是青山,水是绿水,山绕水转,水围山流;山水环绕,曲折绵延,远看成龙;山一龙,水一龙,曰二龙。。

山水成龙,这里便因此得名——二龙沟。

山名二龙山,由无数座大小不一的山峰彼此相连,此起彼伏,绵延千里。山峰上长满松柏和荆棘,草木葱郁,四季常青。

二龙山下俯卧着二龙潭。二龙潭在当地山民心中无限神秘。村里有一个古老的传说,二龙潭里住着龙王,世代守护着二龙山。所以,二龙沟的祖先在很远的时候便在二龙潭的尽头,两座模样怪异地山峰交界处选了一个最大的山洞,傍水修建了龙王的“水晶宫”。

龙王是神的化身。

对于神,山民们永远都是顶礼膜拜,所以除了每年二月龙王的生辰,其他时候没有人敢涉足龙王的“水晶宫”半步。就算是遇灾遇难需要祈福,山民们也只会在十里开外二龙潭的另一个岸边的巨大石鼎前焚香膜拜。因为村里的老人们代代相传,龙王只会在二月龙抬头那一天接受是人们的觐见。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二龙山,二龙潭因为“龙王寄生”步上了“名山灵水”的殿堂。按理说,这样一块难得的傍山依水的风水宝地肯定是富饶无比,这里的村民理应富足安乐,可事实上却不是这样,这里的山民不止没能得到幸福,甚至还有些多灾多难。

什么?看官,你不信!我在吹牛?别,千万别这么决断,且往下看去,《少年屠》立马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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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呵!山高水长咧,壮士当年哟,双肩擎天咧,敢为天下哟。哟呵!山高水长咧,妹娘出落耶,秀手掬水咧,肯为天下哟。哟呵……”

一阵嘹亮的山歌声自山谷间寥寥升起,充斥九霄。

放眼望去,谷间,一个袒露着肩膀的少年正赶着两头水牛行走在一条曲仄的小山道上。少年袒露出来的两截臂膀黝黑的像是离开湖水多年的藕节,那种孱弱让人很难相信这般穿透力的歌声是出自他的口中。

一曲歌毕,少年猛地一挥手中的软荆条,“啪——”一声脆响在空中炸开,软荆条的尾稍准确的扫中牛背上一只硕大的牛蝇,脆响声也惊得两头水牛快速的朝前迈了几步。

“呵呵!”少年一声憨笑,山歌声再起。歌声嘹亮,响彻天地。

“……哟呵!妹娘莫慌哟,哥哥扛山勤家咧,彩妆齐整咧,妹娘过门哟!哟呵……”

“哟,这不是小山吗?上山放牛咧!”

恰逢一个挑桶的山民经过,少年的歌声戛然而止。

“是咧,三叔,你又去浇地哟!”

少年名叫张小山,村里人都唤他作小山。

“嗯,浇地。”被小山叫做三叔的汉子回答到,“小山啊,都是秀才了,还放牛,不容易呐!”

山里人不擅识文断字,可是乡试过后能得个秀才,却是在村里老人的口中听了个耳熟能详,村里人都说从村小考上初中就是秀才。三叔此时信手拈来。

“三叔,看你说的,秀才不也是娘生爹养的,哪能不帮家里干点活!”

“呵呵!”三叔的脸上像是开出一朵牵牛花,“这娃出息咧,顺生两口子就是有福气!咱家那犊子要也能长成这样,叫三叔干啥不行啊?”

“呵呵!”小山憨实一笑,“三叔,狗蛋还小,等他长大,更出息咧!”

“哈哈!娃的嘴抹蜜了咧!”三叔顺顺肩上的扁担,“得,三叔不跟你说了咧,赶着太阳还不热哄,赶紧再浇两担去。你也赶紧上山去吧,前一会土牙儿、野小子、大憨他们也赶牛过去了,看样子是去了三坪铺,你也去那里吧。人多热闹!”

“诶!”小山应一声,手中的软荆条再次炸响,又一只硕大的牛蝇自牛背上跌落下来。

“哦,小山,你可有带干粮,别饿着咧!”走出老远的三叔又转身问到。

小山高声回答:“三叔,带了咧,你安啦!”同时她伸手拍了拍腰间拴着的鼓胀布袋,那里装着他中午的口粮,一张厚实的白面锅魁。山里人农忙时惜时如金,中午一般不开火,累了便在田埂上歇息一阵,拿出前夜准备好的干粮,大多是不会很快消化掉的锅魁一类面食,胡乱的吞食一些,之后便接着下地,一直干到黄昏,这才回家起灶。

见三叔已远去,小山摇摇软荆条转身。

稍小的一头水牛却趁着他与三叔对话的当儿钻进了路旁的荆棘丛。

小山有些生气,一连将手中的软荆条在空中挥出三声炸响,可荆棘丛中的水牛却充耳不闻,一张黝黑发亮、冒着热气的牛嘴深深地埋进一堆茂盛地杂草中欢快地咀嚼着。

小山气恼了,躬身捡起一块拳头般大小的石头就丢了过去,小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不偏不倚,正中牛嘴。

“哞——”小水牛吃痛,低吟一声,连忙从荆棘丛中蹿了出来。

“你个狗日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吃痛了吧!”小山浅笑着低声咒骂。可话一出口,他觉出了问题,狗是畜生,牛也是畜生,“狗日的”骂人似乎还有些杀伤力,用来骂牛却不痛不痒了。

觉出不对,小山一甩软荆条,立马改口,“我日的,叫你不听话!”

可这下更不得了,小山一挠头,暗自嘀咕:“这样我不成畜生它爹了?狗日的,咋就找不出词儿了呢?”

“咦——狗日的,还想往里钻?”

小水牛挂念着荆棘丛中那一堆青草,趁着小山犯嘀咕还待往荆棘丛里钻。见状,小山高声骂出口来,又挥一下手中的软荆条。

“啪——”这次软荆条扎扎实实地落在了牛背上,一条白色痕迹瞬间便印在了牛背上。

“哞——”水牛吃痛,狂躁地蹬刨起两只后蹄子。

“咋咧,不高兴么?”小山又扬起手中的软荆条,作势欲挥,“你再不听话试试!”

小水牛似是听懂了小山的威胁,又似是感应到了软荆条上传来的冷意,瞬间静了下来。

“呵呵!”小山一咧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畜生就是畜生!”

两头水牛再不顾盼左右两边的杂草,埋头徐徐地沿着山路往前走着。小山满意地跟在后面,随意的挥弄着手中的软荆条。

“他们应该已经到三坪铺了吧!”小山喃喃地嘀咕着,脸上的表情瞬间沉寂下来,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看着那一脸的肃静,却又哪里有一个初中生的稚嫩?

“啪——”小山又将软荆条在空中一挥,一声炸响传开来。

那声音怕是已经深深地烙在了水牛的耳朵里,听见炸响,它们的蹄子翻的更快了一些。

“怕是他们已经等急了咧!”小山再次一笑,紧赶几步跟上已经走远的两头水牛。

“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亲爱的,你跟我飞,风中花香会让你沉醉。亲爱的,来跳个舞,爱的春天不会有天黑、、、、、、”

这次从小山口中飘出的却是一首流行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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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坪铺是二龙山上难得一寻的一处平坝子,生满了杂草,那些高大臃肿地柏树和狰狞地荆棘却似是畏惧着什么,竟是不敢踏足坝子一分。

鲜有树木,青草丛生,这自是牛儿们喜爱的地儿,牛儿们喜欢,放牛的娃们自是也喜欢。不用担心贪嘴的牛儿翻过山坡觊觎那边的玉米地,任由甩着尾巴的一头头水牛悠闲地在坝子里嚼着草,娃娃们可以攀上几块光滑似镜的大青石上玩耍,这谁不喜欢呢?

远远地看见张小山挥着荆条赶牛过来,大青石上扎堆嬉戏的一堆娃齐齐吆喝一声,算是欢迎。

一个最小的男孩露着光腚,打着赤脚,一个激灵跃下一米多高的大青石。这就是山里孩子特有的强悍,五岁可以拥有城里孩子十岁八岁才有的那种矫健。

“小山哥哥,你咋才来咧,我们带了红苕,就等你来生火了唷……”油绿的青草软软地垫在小男孩稚嫩地小脚下,托着他欢快跳跃的小身体。

“呵呵!”张小山快跑两步将小孩搂起来,捏捏露着酒窝的脸蛋,“狗蛋,又是偷偷地背着三叔跑出来的吧?”

“嘻嘻!小山哥哥,你说我也是大小孩了,爹咋就不让我出来放牛咧?”这一个反问算是回答了张小山的提问,不过那张稚嫩地脸却蒙着疑惑,在他看来,爹可是不讲理了呐。

狗蛋着实惹人喜爱,最重要的他还是最疼爱自己的三叔唯一地儿子,张小山溺爱地拍拍那双**的小脚,“以后上山记得穿鞋子咧。”

狗蛋低头看看张小山脚下露出的大拇指,似有忧虑地挠挠头,“小山哥哥,我没有你这样上山穿的鞋咧……”

“那穿你的泡沫凉鞋呀,那也是露脚趾头的,还比哥哥这双布鞋舒服咧。”

狗蛋太小,张小山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脚上的鞋,却想不到他记住了自己曾说的那句话“这是上山必须穿的鞋”。

将狗蛋放在草地上,好几双露着大拇指的脚踏实地走了过来,山风拂过,一朵云遮住了艳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