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奕有个好习惯,我觉得这种习惯是个男人都喜欢——应该说是个被压的男人都会喜欢。
直白说吧,做个弯男容易,但是做个被压的弯男,却需要勇气。
在我觉得,这种男人多少都有些自虐,承受的时候,极端的痛蕴育着极端的快乐。
所以,如果做受,其实男人比女人更需要安抚,否则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能将他彻底卷入黑暗的深渊。
独孤奕的爱好是,激情过后紧紧拥着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讲故事。
讲某某国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讲某某人又在朝堂上不着边际了,讲某某地竟有难民闹暴动了……
讲他的理想,讲他的抱负,讲他的过往,讲他身边一个一个走过的人,守护过他的,伤害过他的……
我问他,是不是当初他就这样拥着他心爱的女人讲这些,他轻轻摇头。
他说之前他从不在任何一个妃嫔屋里过夜,他说在认识我之前,他的心是闭塞的。他说那时候没有可以相信的人,让他敞开心扉讲他想讲的一切。
我被这句话着实感动了一把,真的,我一高兴就自甘堕落,亲自引燃了新一轮的AAAAA级A战。
之前从没发现过,我的激情可以挖掘到如此超人类的地步,于是我像吸毒一样,越来越沉沦到这种痛不欲生后的极乐世界里无法自拔了。
我记得说过,独孤奕说赏我个什么官玩儿,我当时没当真,可他是当真的。
所以,当一个“尚书”的帽子戴到我头上时,我差点被压垮了。
我知道的官名不多,但是这个名字太熟悉了,所以我潜意识里就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官。后来事实证明,这个官是大,比我想象的还大。
独孤奕赐了我尚书府,可惜被我荒废了,我觉得还是住在琼逸轩好,办事方便。
不过有时候我也会到那里逛逛,那毕竟是我的东西。
尚书府真大,真气派,我咂咂嘴,觉得没法接受,独孤奕在旁边就看着我笑。
虽然说人生吧,怎样都是一辈子,但是只要活着,追求还是不能少的。
我的追求非常简单,就是过上简单的日子,而不是我让他上一次,他就送我一个尚书玩,左脸一巴掌,右脸一巴掌,我已经被他践踏的够扭曲了。
但是我知道,这个太奢侈了,因为我的简单里总有独孤奕——有他的地方,怎么可能有简单。
我真的什么都不想要,如果他像风于一样,是个独立存在的人,我愿陪着他海角天涯。
所以,我从来不主动跟这个皇宫里的任何人攀上瓜葛,我期待有一天可以毫无牵念的放弃这种生活——说起来有点冠冕堂皇甚至不切实际,我其实只是想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以这样的一种身份活着,总觉得不踏实。
但是我前进的方向从来没有偏离过,尽管看到结局的时候,我他妈真想废了自己。
再见到珍贵人的时候,是个芳香四溢的午后,花谢花飞,蜂蝶乱舞。
珍贵人穿的单薄,一两朵飞花落在她肩头,缓缓滑落。
一件浅橙色纱衣裹着她略显臃肿的身姿,看上去有些萎靡。记忆中,那个华丽耀眼的影像还深刻的脑海里回旋,此一番落寞的光景看得我一阵心寒。
其实我是路过,但是太巧的是她也路过。
我们一起路过隐瑶宫南墙根下。
她身边没有了沸沸扬扬的跟班,只有那位曾经趾高气昂的莫公公亦步亦趋的跟着。
我靠近两步,轻轻点头算是打招呼,珍贵人却款款的给我施礼,于是有点儿过意不去,我便站住脚和她唠两句。
“一些时日不见,秦公子身体倒显好些了。”
我靠到墙上,握握双手:“可能那会儿不大适应吧——天还凉,你出来逛也该多穿点儿——身体……还好吧?”
珍贵人淡淡的笑,惆怅里夹杂着万种风情,笑的一如既往的妩媚:“谢秦公子关照,这就要回去呢。”
不知道接下去还能说什么,我也笑笑作别:“我也该回去了,你可好好照顾自己。”
擦肩而过,心里泛上一股凄凉。
想当初在这宫里,珍贵人也算叱咤风云的一位,天降横祸,竟落得如此境遇。
目光撇过她凸起的腹部,我忽然就特想长长的叹上一口气——她怀着的,可是独孤奕的孩子,而独孤奕,却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
我不想联想自己,我和她不一样。
走一步是一步吧,如果有一天我们没有了能力回应彼此,我或者,还有勇气笑着离开。
“陛下……还好么?”珍贵人清浅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我愣了一下站住脚,没有回身,点了点头:“他还好。”
不得不说的是,我确实有够欠,当我再跟独孤奕风花雪月之后,我终是没忍住谈起珍贵人。而让我终于提到她的原因,就是离开时她的那句问候。
我的嘴陷在枕头里,声音含糊不清:“我下午见到珍贵人了。”
独孤奕没有任何动作,我安静的等他说话,他却很是停了几秒:“朕……应该看看她才对。”
“她胖了。”我说。
“玉儿,”独孤奕把我脑袋掀起来,放进他热热的肩窝里,“你很关心她。”
“上次送给风于的那件衣服是她送我的,那时候我刚来没多久。”
“哦……”
我抬起头,独孤奕看上去像在发呆。
我接着说:“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穿的绫罗绸缎的,闪的我眼晕,身后跟着一大群人,我都以为在看电视了。”
独孤奕缩缩下巴,收回视线看着我:“你想说,你觉得朕对不起她?”
我笑着咬他一口:“问这么直接,我白痴啊?”
独孤奕也笑了,伸出舌尖在我眼睛上来回扫。其实我是兔死狐悲罢了,正常人都会这么想,不是吗?
我今晚死活睡不着,于是就发现独孤奕的味道真让人留恋。
我像八爪鱼一样缠着他,心里却在想着这样的生活我怎么能够再笑着走出去。
我发现,我真这么陷进来了,而且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心脏有点抽搐,我把胳膊收的更紧点儿。
独孤奕在微弱的昏光中咬我鼻头,声音哑涩的魅惑:“玉儿,你有心事?”
“……没有。”
我把脸捂进他胸膛里,让自己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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