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那是一个晚春的黄昏，天边荡着几朵混沌的云。

小高公公神色古怪的跑到琼逸轩，说独孤奕宣我翠然宫觐见，我当时正跟流风研究着，雪妞这么懒为何总是吃不胖。

翠然宫，是独孤奕的寝宫，几乎要被他荒废了。

我有纳闷，一边起身去洗手，一边问小高公公：“陛下这个时候，怎么在翠然宫？”

小高公公似乎实在琢磨着该如何开口，直到我把手擦干才道：“公子，陛下心情不好，正在和皇甫昕公子别扭。”

我愣了愣，点点头跟他往外走。

丘阳那边的事情越来越乱了，大大小小的动荡，独孤奕这几天被折腾的焦头烂额。

所以这个时候听到皇甫昕的名字，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这个人才能被想起来。

但是我知道，如果他们两人单独在一起，恐怕皇甫昕能惹的独孤奕恨不得杀掉他。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跟着小高公公的脚步，只是想不通这些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对这种事情并不上心，独孤奕是知道的。

独孤奕的脸色非常差，皇甫昕站在一边，两手紧紧握着拳。

屋里的气氛有些诡异，我站在门口，迎上独孤奕的视线时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他看我的目光可以用审视来形容，我被他盯的心跳都加速了。

给独孤奕见礼，跟皇甫昕打了招呼，独孤奕依然一句话不说只看着我，我默默看了一眼身侧，小高公公已不知何时退了出去。

独孤奕终于站了起来，一步步向我走近，我看着他阴沉的眸子，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失声道：“陛下……”

独孤奕走到我面前，伸出双臂将我拥入怀中。

看一眼皇甫昕，我的身体有些僵直。

独孤奕低下头吻我，浑厚的气息铺天盖地向我袭来。

我第一次感觉到，被他深吻都有种弥漫的压迫。

伸手推住他结实的胸膛，下意识的开始躲避他温热的唇，他紧紧箍着我，露在外面的肌肤没有一处不被他侵犯。

他不轻不重的含住我的喉结，我低吟一声全身都不自主的抖了一下。

他此时给我的感觉很危险，就像一头暴怒的野兽刻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仿佛下一刻喉咙便会被他咬破一般。

我都没有精力去管旁边还有别人了，一步步向后退着，试图挣脱独孤奕的摆布：“陛下，你冷静一些。”

后背终于贴到了墙壁，我再也无路可退，而独孤奕的唇，更加热烈的辗转在我锁骨上，有些渴求，有些痛。

我推不开他，大睁着一双眼睛，有些惊恐的望着似乎已经失去理智的他。

独孤奕终于发泄完毕离开我的身体开始换气时，我无力的靠在墙上，甚至感觉得到他黝黯的眸子：“怎么，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明白他的意思，心里一下子便乱了。

“陛下，现在……”

“嗯？”

独孤奕的声音涩涩的，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我抬起头，看到他暗沉的目光，身体发冷。

双手抓住衣襟，穿过独孤奕的颈侧，皇甫昕冷冷的目光扫来。

指节被我撑的“咯咯”作响，他要我当着皇甫昕的面，跟他……

“玉儿，连你也敢抗拒朕。”独孤奕的双手放我在脖子两侧，他一边说着，右手的拇指在我喉头上不轻不重的按压过。

身体下意识的绷住，我似乎听到了什么言外之意。

“玉儿，朕说过，会让你学会该做什么。”

我身体颤抖了一下，独孤奕放在我脖子里的手忽的一拉，“嗤啦”一声脆响，我身上的衣服竟被他一把撕开了，胸膛和右肩全部裸/露在外。

我一惊，竟有些不知所措，那一次莫名其妙被他凌/辱的事情刹那浮上脑海。

一把抓起衣服，脑海里一片凌乱：“独孤奕，你到底怎么了？”

独孤奕勾起嘴角，表情有些狰狞，眯着危险的眸子道：“玉儿，别惹朕生气，把衣服脱了。”

心底一股愤懑，尚未弄清自己的意识，抬臂一巴掌甩在独孤奕脸上。

看着自己的手掌，我一下子呆了。

独孤奕也呆了，伸手摸上自己的脸颊，惊讶的看着我。

我回过神，一把推开独孤奕的胳膊，整理起被他扯乱的衣襟冲出翠然宫。身后一片静寂，临出门前只看到皇甫昕半张的嘴。

回到琼逸轩，我调整了很久才平静下来，然后发现感觉还不错。

我是一个容易知足的人，所以一路倔强的走了太远。

独孤奕终非凡人，我的尊严在他面前毫无价值。我一个人深深浅浅的走到现在，此刻才发现，他好像一直在做戏。

那一次他心情不好，拿我的身体出气，而今天，更是让我当着别人的面，承他欢心。

他说的没错，我一直没有看清自己的位置。

心里真的很失望，这么久的相处，我在他心里一直扮演着如此不堪的角色，竟是可以随便拿出来作践的。

雪妞“喵喵”叫着蹿到我腿上，我伸手顺着它的背喃喃自语：“雪妞，小玉儿……”

我知道，独孤奕一定会来修理我，什么都不做，呆呆的等。

天色完全黑透了，流风帮我披上一件外衣，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秦公子，要不要换件衣服？”

我低下头，衣襟凌乱，胸前独孤奕啃噬过的痕迹，心里有些痛。

“算了。”我把披风拉一拉，还是不能遮住。

独孤奕的影卫决影来了，双臂一撑“啪”的一声跪在我面前：“秦公子，圣上命小人带公子天牢候审。”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流风，默默的站起身。

决影起身往外走，手中拿着的锁链“哗啦啦”响。

心里已经开始颤抖了，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他明明知道我最怕那种地方，在那里我完全能够把自己逼疯。

决影的背影融入黑暗中，摇曳的虚无缥缈，他走路连声音都没有，我手心渗着冷汗紧紧跟着，一步不敢落下。

独孤奕，你够狠！

天牢里阴冷而黑暗，但是并不脏乱。

这是独孤奕的私刑房，除了他没有人有权利审问这里的犯人。

所以这里面的处理，与刑部真正的天牢有很大不同。

决影站在门口，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我，我伸出双手，任凭他把锁链给我戴上。

“秦公子，小人就在外面侯着，您有何吩咐喊我便是。”

我点点头，看着他消失在门口，一眨不眨望着沉重的石门沉下来。这扇厚重的石门彻底隔离了我与外面的世界，一袭阴凉穿透背脊，我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

头开始隐隐作痛，我一步步挪下台阶，拖着沉重的锁链往里走。

借着唯一一缕昏暗的火光，我坐到最里面的小床上。

火苗一跳一跳闪烁着，但是因为这里太过宽大，照到我身边的时候已经非常微弱了。

我不敢闭上眼睛，仿佛一闭上眼睛那微弱的光线便会消失一般。

身体越来越寒，我的神经愈渐绷紧。

四周沉寂的黑暗里，似乎有无数双怨毒的眼睛瞪视着我，我一点点抱紧身体。

我紧咬住牙关，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但是那一道道狰狞的视线却依然从四面八方射来。

我告诉自己这里什么都没有，强迫自己去想一些开心的事情。

想我和独孤奕在御书房处理政务，想他在我面前直抒胸臆，想我们在琼逸轩一次次辗转缠绵、柔情蜜意……

一切，都那么虚伪。

他披着那张天子的皮，凌驾于我的灵魂之上。

而我，因为他的笑，因为他浑厚的气息，因为他独一无二的身份，撑开自己的底线让他靠近。

在他认为是理所当然，在我认为是无可选择。

他的脾气根本很坏，而我又是为什么，会舍得把心留给他？

我永远不会忘记，他一巴掌将我扇个跟头，他莫名其妙对我身心的凌/辱，甚至……他让我当着别人的面宽衣解带……

我想知道，有些人是真的没心吧？

独孤奕冠冕堂皇的对我讲，他会让我学会什么事情是必须面对的。我必须学会的，就是放弃自己的尊严，做他掌心的玩物么？

阴冷从四面八方袭来，我一点点往里挪，把自己整个蜷缩在床上。

周围一片死寂，没有一点点声响，我甚至听得到自己心脏“嗵嗵”的跳动。

神经高度紧绷着，我撑着眼皮与周围阴毒的眼睛耗着，身体在瑟瑟发抖。这一刻，我竟然连大喊一声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知道石门的外面有人，我应该冲过去喊一声，他们或者会回应我。

但是，我似乎跨不过这中间沉沉的黑暗。

指甲透过衣服嵌入肌肤之中，我掐得到脉搏的跳动，却感觉不到疼痛。

仿佛时间都凝滞了，停驻在我眼前无边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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