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一看孙彻发这么大的脾气,都不敢回孙彻的话,这事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所以每个人都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孙彻怒气冲冲的坐在龙椅之上。
良久,太师秦英才咳嗽了一声,慢慢的向前迈了两步,然后微一躬身,看着孙彻道:“皇上,太傅所说之事只是市井传闻,也许是那些没有得中的学子在造谣生死。”
秦英乃是三朝老臣,而且此时又位居太师之位,敢和周炳立叫板的,也只有他了。听了秦英的话,孙彻还没有开口,就听周炳立说道:“市井传闻也好,造谣生事也罢,但是常言道‘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啊’,太师久居高位,忙于朝政,难道每个人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都会向太师报告吗?”
周炳立说完还看着陈中寿和陈显笑了笑,让两人不由心中一惊,愤怒的侧过头去,不知道周炳立说了这番话又冲自己笑是什么意思。
秦英听了周炳立的话,也是一惊,诧异的看着周炳立,一时竟然呆在了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时孙彻疑惑的看着周炳立,他也不知道周炳立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已经敏锐的感觉到,朝中有人在此次科考当中徇私舞弊,收取钱财,而徇私舞弊之人似乎就在今日的朝堂之上。
孙彻看着满朝的官员说道:“太傅所说之事,你们想必也都清楚了,此次科考是否有人徇私舞弊,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朝堂上仍然是鸦雀无声,百官们在下面不时的和自己亲近的人交流着眼神,但是没有一个人率先开口,因为他们都在望风,第一个开口的人可能就是被龙椅上的孙彻瞄上的人。
这时只见户部尚书杨占迈步上前,深深一躬,大声道:“启禀皇上,臣那日巡视考场之时,遇到了一件怪事,臣觉得应该告知皇上!”
孙彻知道杨占是司徒南的门生,俗话说的好,爱屋及乌,孙彻欣赏司徒南,这时大中朝人尽皆知的事,杨占如今受重用,多少也沾了司徒南的光。杨占四十出头便坐上了户部尚书的位子,也可谓是春风得意。只是孙彻并不喜欢杨占的性格,杨占是个直性子,遇事憋不住,总想一吐为快,这是为官为臣者的大忌。
孙彻看着下面的杨占问道:“哦,什么怪事,杨爱卿速速将来。”
此时陈中寿和陈显等各部的官员都在看着站在那里的杨占,不知道这个直肠子今天又要讲出什么奇闻来。他们之说以这么关心杨占,无非是关心杨占所说的怪事是否和自己有关。
只听杨占答道:“微臣那天奉皇上之命巡视考场外的一些人员,但是臣在考场门前看到了一个重伤在身的学子,臣很是奇怪,所以就去探问了一番,结果令微臣大吃一惊,那名学子竟然是皇上特旨恩准免试进入殿试的司徒来,他虽有重伤,但是仍然坚持要参加考试,臣劝阻不住,最后只好特许他进入考场之中。”
听完了杨占的话,孙彻一脸的惊讶,他没想到司徒来竟然会放着天上掉下的馅饼不要,自己去跟别人抢窝窝头吃。只见孙彻看着站在那里的司徒南笑道:“司徒南啊司徒南,朕是欠上你司徒家的债了,如今想找个机会还上一点,你的儿子却不给朕这个面子啊。”
听了孙彻的话,司徒南赶忙上前躬身道:“皇上息怒,犬子无知,竟然敢违背圣上旨意,老臣代犬子向皇上谢罪。”
孙彻摆了摆手道:“哎,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儿子带着伤去参加科考,这分明是天下学子的表率,何罪之有啊,朕读过他的诗,他即使此次会试不通过,朕的圣旨依然有效,准他免试进入殿试。”
司徒南正欲开口,却听站在那里的周炳立先说道:“皇上,不知这司徒大人的公子司徒来有何才华,竟能免试进入殿试!”
孙彻微微一笑,面色激动道:“太傅问得好,问得好,太傅可听过《赠佳人》此诗?”
只见周炳立面色一惊,说道:“难道十岁做出《赠佳人》的便是这司徒公子!”
“正是,正是啊!”孙彻在龙椅上哈哈笑道、
周炳立此时心中也是非常的惊讶,他之前也是听人说过做出《赠佳人》的乃是十岁的长安小儿,当时并未往心里去,但是那首诗却记在了心里,觉得诗确实是首好诗,如今听孙彻这么说,看来事情肯定是真的了。
孙彻又说道:“太傅啊你刚到之前,朕就是在和各位卿家讨论着司徒来的另一首诗啊。”
孙彻像一个找到了好玩具的孩童,不等周炳立问便急着说道:“这首诗的名字是《悲秋》,乃是那日朕在鸿雁楼在司徒来的房间中亲眼所见。”孙彻清了清喉咙,很投入的吟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孙彻吟完,看着一脸惊讶的周炳立,心里甚是得意,周炳立是孙彻的老师,周炳立的学识和才华让孙彻很是佩服,如今看到周炳立一脸惊讶的样子,孙彻仿佛感觉这首诗就是自己做的一样。
“好诗,果然是好诗,作诗之人竟然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真乃是才华横溢啊。”从周炳立嘴里说出这些话,朝堂上的人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此时的杨占则是一脸的兴奋,作诗之人乃是自己恩师的公子,杨占感觉脸上增光不少。司徒南就更不用说了,能得到当朝太傅周炳立的夸赞,他也感觉自己这个儿子真的是太有才了,一张老脸乐开了花。
这时只听周炳立又说道:“皇上,能写出这样好诗之人,想必经文也差不到哪里去,不知这司徒公子在考场之上做出了什么文章啊?。”
周炳立这一问,孙彻也是满脸的疑惑,这下可是提醒了孙彻了,想到刚才杨占还说司徒来带伤去参加考试,自然应该写出了文章。当下看着翰林院的阅卷官们问道:“你们可曾看到司徒来的文章。”
这些翰林院的学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茫然。最后只见翰林院资历较老的学士柳增平走了出来,看着孙彻回道:“启禀皇上,进入殿试的几十名学子中并没有司徒来的名字。”
柳增平这么一说,孙彻很是惊讶,这几十名进入殿试的学子中竟然没有司徒来的名字。他看着柳增平疑惑的问道:“可看仔细了吗?”
“回皇上,绝对不会有错。”这些翰林院的阅卷官对每一份考卷可以说都是了若指掌,记一个名字自然不在话下,所以柳增平才敢如此信誓旦旦的回答孙彻的问话。
听了柳增平的话,司徒南不由一震纳闷,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在那里互相交流眼神的陈中寿和陈显,看到司徒南朝自己看来,陈中寿的眼神中透出了些许慌张,赶忙低下了头。
“太傅觉得这司徒来能够进入殿试吗?”孙彻看着周炳立问道。
周炳立此时犹自是一脸思索的表情,听到孙彻问自己,忙回道:“依臣之见,能写出此诗之人,必有不同凡俗之见解,老臣虽然不知道这位司徒公子是否进入殿试,但是老臣很想看一下司徒公子在这次科考中所做的文章。”
听到周炳立这么说,杨占急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很想看看这篇文章。”
见杨占开口,跟随杨占的小弟也不甘示弱,开始施展着喇叭的功效,及时让孙彻了解到自己大哥杨占的意思。
孙彻也想看看司徒来的文章,这时听到以杨占为首的官员这么喊,看着翰林院的柳增平道:“柳爱卿,司徒来没有进入殿试也就算了,如今朕和太傅想亲眼看一下司徒来的文章,你们把他的考卷给朕找出来吧,这个应该不难吧。”
其实翰林院的学士阅卷的时候每一份试卷都会去用心查看,只是今年进入殿试的考卷需要经过吏部和礼部的审核才能通过。但是找一份没有进入殿试的学子的考卷还是很容易的,考卷在批改完后虽说都是封存了,但是如今孙彻要看,这启封就是小事一桩了。
但是柳增平回头和翰林院的阅卷官们交谈了一番后,却看着孙彻叹了口气道:“哎,请皇上恕臣无罪,微臣不敢欺瞒皇上,翰林院并未看到司徒来的考卷。”
其实这三千多份考卷分到每个阅卷官手里也就那么几十张,考生的名字只要一提,他们便能立即想出来,其实孙彻问第一遍的时候翰林院的人已经知道没有司徒来的考卷。
柳增平这么回答,宏德殿里可是炸开了锅,百官们都是一脸的惊讶。尤其是杨占,杨占一脸焦急的喊道:“皇上啊,微臣那日是亲眼所见司徒来被抬入考场,而且依臣之见,他考场上必定也写出了文章。”
杨占这么一说可就更不得了了,司徒来写了文章,结果考卷却没有到达翰林院。杨占的意思就是说司徒来的考卷被弄丢了,这下礼部和吏部不干了,收考卷是他们的事啊,陈显一下子就跳了出来,冲着杨占喊道:“杨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们将试卷弄丢了不成!”
此时的礼部侍郎秦年也是一脸的愤怒,当日考场上他是主管收卷的人,如果考卷弄丢了,那可是大罪啊,当下恨恨的看着杨占,心道:平素里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怎么这般陷害我呢。
这礼部侍郎秦年也一大把年纪了,而且用心做事,丝毫不敢懈怠,只因不与秦英交好,而且自己也不是司徒南的门生,虽然六十岁的人了,却依然没有坐到一部尚书的位子,但是秦年资历老,日常做事小心谨慎,而且奉公守法,平时也没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也是有惊无险。
但是这科考考卷丢失可是大事,往小了说叫玩忽职守,往大了说这可是欺君瞒上啊,这罪名谁也担不起啊。陈显刚说完,秦年便冲上去看着杨占怒道:“杨占,老夫平时敬你是个人物,没想到你却如此陷害于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占也是个急性子,他并没有想陷害秦年,他只是想让孙彻知道司徒来做出了文章,这样也好查找文章的下落,并没有刻意的真对礼部或者吏部的人。由于司徒南在场,陈中寿斜眼看了一下在那里争吵的杨占和秦年等人,站在自己的位置没有动。他对司徒南还是有些害怕的,而且还怀有感恩的心理。
看到平时的左膀右臂如今在朝堂上像小孩一般吵吵嚷嚷,孙彻看不过去了,龙颜大怒,喝道:“都给我停下,在朝堂上骂骂咧咧,成何体统!”
下面的人一看孙彻发火了,都停了下来,还在争吵的杨占也被司徒南拉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孙彻怒气未消道:“枉朕平日里对你们委以重任,本以为你们能够为朕分忧,可现在倒好,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们却先吵了起来。”
下面的百官都急忙齐声躬身道:“皇上息怒,臣等罪该万死!”
孙彻看了看秦年和杨占说道:“秦年和杨占,你们也都是老臣了,却怎么还是这般不懂规矩呢!”
此时秦年和杨占也都是暗暗后悔太过鲁莽,杨占后悔自己没有想清楚前因后果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秦年也是后悔自己太过冲动,平时的自己在孙彻面前的长者之风随着这场吵架也许就荡然无存了。听了孙彻的训斥,两人都应声谢罪。
看到两人认错态度这么好,孙彻也就不再计较了。接着只听太傅周炳立说道:“皇上,事情起因,是因为找不到司徒来的考卷,老臣以为,应速去查找这名学子的考卷。”
周炳立是迫切的想看到司徒来的文章,所以才这么说。
这时孙彻看着翰林院的柳增平喊道:“柳增平,你再问一下你们翰林院的人,到底有没有看到司徒来的文章?”
翰林院的人交头接耳了一番,柳增平战战兢兢的走出来,躬身道:“启禀皇上,臣可以保证,三千六百五十二份考卷之中没有名叫司徒来的学子,不过.....”
“不过什么?你就赶紧说吧!”杨占的急性子又犯了,催道。换来的是司徒南的一拉和孙彻的白眼。
此时龙椅上的孙彻也点了点头,示意柳增平说出来,只听柳增平接着道:“不过我们在阅卷的时候发现了一张白卷,上面没有写名字也没有文章。”
这下又如一个平地惊雷,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来京参加会试的学子竟然交了白卷,这怎么可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