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刻意拉开距离,沙加只到了卧室的门后,就再也不愿向前跨进一步了,只往里屋瞄上了一眼,他便转过身,仍回到外室坐下。(八 ** 艾俄洛斯看看他,似乎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终究没吱声。
少倾,撒加和加隆走出房间,这兄弟两仍像小时候一样,惊人的相似,偏偏这天他们还穿了一样的衣服。但沙加已经可以分辨出他们谁是谁了——毕竟后天养成的小宇宙不可能毫无差别,虽然也只是细微的差别,但对他这样的高手而言已经足够。不像艾俄洛斯,他不用依靠小宇宙也能在第一眼就分清谁是谁,也许这就是同伴间奇妙的羁绊吧。
“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
撒加目光异样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有责备的意思,但又不便发作:“反正,不是什么大伤。”
“但很奇怪啊。”加隆道,“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吧,玄天玉只是压制她的小宇宙,并不会伤害她的身体,这次为什么会如此反常?”
的确反常。
少女的双手,都被纱布紧裹,撒加看不到真正的伤况,但手臂那段,还残留着不少细小的伤疤,听艾俄洛斯讲,从手肘到手指,越向前,伤疤就越细越短,也越密,现在光看看手臂,就够令撒加心疼了,真不敢相信纱布下面是个什么状况,更何况璃敏从小就是个怕疼的孩载,她对疼痛的反应比一般人更敏感,偶尔甚至还会出现短暂性的昏厥。
“大概,有两种可能吧。”沙加道,“其一就是相对以往,这次她是在更短的时间内将小宇宙提到一个更高的强度,并且在玄天玉已有警示的情况下还继续强行提升,另一个原因,也有可能,是她的小宇宙,又增长了,玄天玉封不住她,便起了这样极端的反应。”
“玄天玉……”撒加沉闷地嘀咕了句,“沙加,真的不能把它取下来吗?”
“主上,玄天玉不只是封禁她的小宇宙,也起着保护她身体的作用啊。”称谓的改变令众人感到了不小的压力,“那就把玄天玉的封印之力再减弱一点啊。”加隆想当然地说,撒加却有些不耐烦地说:“治标不治本,有什么用!”
“或许,真的只能取下玄天玉了。”沙加轻声的自言自语并没有逃过在座之人的耳朵,撒加吃惊地问:“沙加,你……你刚才说什么?”
“不知不觉间,明儿已经长大了啊。”沙加没有正面回答撒加的问题,反而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撒加正为爱女的事心烦不已,还是加隆反应迅速:“你……你是说,小丫头要长翼了?”
长翼,是身为月妖向成人进化的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阶段。他们将在这段时间内长出翼骨和羽毛,同时脊背上的肌肉会裂开,骨骼会移位,为逐渐成形的翼让出展开的空间——翼极,这个过程是漫长而痛苦的,尤其到最后翼极形成之时,仿佛有人用刀将皮肤一寸一寸划开,将肌肉一点一点割去,将骨骼一块一块剔除,但当这个过程完成后,他们就会成为大世界最美丽的一族:月妖。同时,他们的小宇宙也会有长足的长进。
“嗯。”沙加点点头,“明儿,她是十分罕见的黑月妖。”
“可惜,名声不太好。”加隆轻轻嘀咕着,看到撒加脸色不善,赶快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月妖都是金发白翼的,在非常偶然的情况下,也会出现其他外貌的月妖,历史上,黑月妖曾留下了让人恐惧和厌恶的名声,加隆这么说也就无可厚非了。事实上,出于天生对“妖”的害怕和反感,加上历史的种种巧合,古往今来的各种传说中,月妖总是被灌上邪恶嗜血的坏名声,即使在风气开化的钧天、玄天等国,这样的情况也是屡见不怪。而璃敏,还偏偏应了那个该死的预言……想到此撒加更烦了,正想让他们全部离开,自己好静一静时,沙加说到了他关心的问题:
“长翼之时,小宇宙会有突破常速的增长,玄天玉不能压着,否则,明儿的身体会吃不消。”
“那要何时才能取下玄天玉?”撒加急忙问,一直闷声不响的艾俄洛斯听闻也抬起了头,看着沙加。
“大师兄,你不要激动。”沙加道,“我一直都在观察明儿的成长,适当之时,我自会解开玄天玉,不会有影响。请你放心。”
“哥,沙加是小丫头的同类,他比你更清楚她的状况,你就不要老摆着一副杞人忧天的面孔了,好不好。”加隆拍拍撒加的肩膀,宽慰他。这个做哥哥的,可真难啊。小时候为一帮师弟们担心,长大了又碰上这么一个高难度的问题,有时加隆就会想:幸好当初先从老娘肚载里出来的,不是我咧。
“嗯。”撒加口气里更多的是无奈,他站起来道:“她醒了,我进去看看她。”
沙加微一皱眉:果然,明儿一醒,她的小宇宙就立刻恢复了。这让他感到极不舒服:“那,我也告辞了。”
“啊?”加隆奇怪地看着风行宫主离去:明明说要好好关心她的,就这么个“关心”法啊。
一直默不作声的艾俄洛斯此时方才开口:“撒加……明儿她,这次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毕竟,那么多人,死在她面前……”回想起当天见到的那幕血淋淋的场景,即使身经百战,久经沙场的艾俄洛斯,也不寒而栗,“你……要好好疏导她。”
撒加什么都没说,只从喉咙口应了一声,便走进了内室。
淡蓝的光流向艾俄洛斯全身,随之一道的还有那温暖的感觉,像淙淙清泉滋润着全身每一个部位,连日来一直紧绷的神经也在这个小宇宙的安抚下松懈开来。
“加隆?”
“不要分心哦,大艾。”加隆说着又加大了力度,艾俄洛斯也以地之小宇宙作为出回应,同伴间的治疗果然是一个人调息不能比的,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全身的疲惫已一扫而空。
“我就做到这份上为止。”加隆笑嘻嘻地道,“剩下的交给老哥吧。嘿嘿,大艾,你可像我们互相抢夺的女载呢。”
艾俄洛斯面有尴尬:“说,说什么胡话。”
“放心吧,我可以保证老哥不会怪你的。”加隆还是那么厉害,总能一眼洞穿他的心思,艾俄洛斯开始猜测这家伙是不是学过读心术,“明儿是大人了,她完全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可是——”
“不要可是但是,本来就是这么回事。你和她处的时间比我多,这小丫头的心思哪像她这个年龄的小女孩?”每次想到也算老江湖的苏兰特,都差点栽倒在她手上,加隆就会有此感叹,“不过……”他停顿了一下,忽然冒出了一句令艾俄洛斯意想不到的话:“她,要是,不存在,就好了。”
“加隆?”
“相信一万八千年前的预言是愚蠢的,但如果和哥哥有关,我宁可信其有。”加隆看着他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如果有一天,她会伤害到哥哥,我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加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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