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达盾诫之塔的星际之门轰然洞开,无数细碎漩涡构成时光的河流,深渊巨口般吞噬着任何冒昧的闯入者。
星曜法师惦着李察的钱袋,满意地嘱咐道:“五盎司沙漏流逝完毕后,你们就必须原路返回。否则秘法会反噬你们的躯体,时光的法则将惩戒超越时限之人,起码衰老你们整年的生命。”
李察点头,他麾下的辐射神炮团和傀儡神盾团全员整装进入恶魔蜂巢;下水管道基地的全部备用血肉傀儡都被装载起来;最近开采的宝石,也尽皆分配列装到眼魔们手里。
他是以准备战争的疯狂与认真,来对待将持续五盎司时之沙的,拜伦城堡之旅。
当他最终踏足星际之门的时候,神情已经变成极致暴怒后的冷漠,与疯狂屠戮前的沉默。
时光河流似乎将李察分解为诸多粒子,然后投入熔炉里锻造重生,他忍耐着痛苦的眩晕抿嘴等待,很快地,便被星际之门抛到陌生的地方,狼狈地滚落尘埃。
“欢迎来到盖亚的法师塔,德鲁伊之心。请在事情结束后尽快返程,否则时光将剥夺你的寿命。”佝偻的看门人咧嘴微笑,将他扶起,地狱犬獠牙般的龅牙露出来,显得有些滑稽。
李察鞠躬致谢,然后在城市的暗影里,将装在恶魔蜂巢里的缇娅和古雷菲雅释放出来。
“可惜五盎司时之沙实在太短暂,我恐怕没有机会去造访黄金三叶草的诸位了。”李察有些惋惜地叹息,平常得像是返家的故人,将无尽疯狂与愤怒深深隐藏,在心脏处酿制成燃烧世界的猎命之酒,等待着孤独饮却,屠戮天下!
“李察你还穿着剑袍吗?”缇娅抱着他的肩膀娇憨问道。
李察笑着轻弹她的白皙额头:“傻丫头,你还想要我换上黑礼服白手套吗。我们可不是来赴宴的啊。”
黄金雄鹰拜伦,即使在神脉者的圣城盖亚,依然是数一数二的豪门,对神脉者的世界拥有着极强的支配力。
宴会在他们的私人庄园里举办,庆祝的是魔兽攻城时期的大巡狩结束,与贵族圈子里年轻英雄们的崛起,里面就有拜伦长老团满意的联姻者,来自密银家族范森迪肯的封号伯爵,提丰·范森迪肯·破坏者。甚至还邀请到圣阿俾斯歌皇朝的年幼皇子卡卡,以及著名的风车骑士堂吉诃德。
与意料里的刁难截然相反的是,他掏出那张邀请函后,卫兵们只是礼貌刻板地邀请他进入宴会的礼堂,仅仅只对拜伦的公主们保持足够的敬意与忠诚。
穿梭过黄金庄园前端的凋落花园迷宫,缇娅带着他们来到挂满古色古香油画的城堡殿堂,美貌的侍女们手脚轻快地添加着美酒与食物,贵族们礼貌地端坐着,对帝国贵族圈最近风靡的话题高谈阔论,或者讲着骑士贵妇间的俏皮笑话。
发条橙骑士的剑袍与酒会格格不入,死亡发牌者的出现让许多嘉宾们奇怪地看过来。观察到他身畔微笑着的缇娅和古雷菲雅时,他们顿时大为惊异,然后缓慢过渡到古怪的冷笑,像是瞧着即将登台表演的小丑。
李察的微型传奇之力从虚空蔓延出去,立刻听到许多虚伪的低语,感受到许多嘲笑的眼光。
“那就是黄金三叶草的平民继承者吗?没想到巨人但丁老而糊涂,选中这么个离经叛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熊罴披风的年老贵族放肆地低声对身边的管家说。后者轻蔑笑笑:“或许他真的能活过黑皇帝和憎恨之蝎的斩杀,与全暗黑世界作战,最终幸运地成为传奇的命运旅者呢。”老贵族哈哈大笑:“那他肯定是幸运女神那个婊子的私生子呢。”
贵妇的圈子里爆发出夸张的笑声,对象隐晦地针对着漠然的李察。“听说那是位在床上战争时,能同时驯服两位拜伦公主的强者呢。”某位贵妇隐晦地暗示。“那他的那根黑权杖,可比红袍教团那些绣花枕头要强得多。”捂嘴笑着的年轻贵妇心头荡漾起来。她们随即被嘲笑的话语打断:“可惜就要成为暗杀的殉葬品了,能活过明年就堪称奇迹。”无聊的贵妇们瞧着他的眼睛顿时从饥渴的荡妇,变成行尸走肉的冷漠。
黄金雄鹰的子嗣们还未出现,只是客人们自娱自乐地交谈着,李察便寻觅到一处偏僻角落,与她们坐下,然后透着空间壁障都能嗅到食物美味的萝莉卡恰,立即从恶魔蜂巢里跳出来,大快朵颐起来。黑雪姬敏捷地跳跃到他的肩膀上,抱着那本第九名剑技《无限恐怖》津津有味地看着。
原来黄金雄鹰在使用贵族圈子做锋利战矛,并不需要亲自出手,就能刺伤平民少年的自尊。如果他无法忍受嘲笑,狂飙激进,那么整个盖亚的贵族世界都将以他为公敌。
李察淡漠地笑着,没心没肺。所有不怀好意的嘲弄,所有故意高声的挑衅,都仿佛与他无关,他孤独冷漠地承受着,像是在战争前夜擦拭着利刃的刽子手,期待着一场盛大的杀戮盛宴。
“缇娅!菲雅!”从喧扰人群里传来惊喜的呼喊。
拜伦姐妹听到那些熟悉的声音,顿时有些小小惊喜地望过去,那里是她们幼时的亲密朋友,拉里伯爵家的两个女孩,正丢下她们的父亲,兴奋地冲到缇娅和古雷菲雅面前。
“妮拉,海伦。好久都不见你们两个俏皮鬼了。”缇娅迎上去抱住那个略微有些雀斑的普通女孩,满是欢喜。
她们还没来得及说话,从贵族圈子里迫不及待地再次钻出两位盛装少女,牵着她们男伴的手,妖娆性感,而充满敌意地走到李察的偏僻酒桌旁。
她们的确是拥有不俗美貌的女孩,虽然没法与拜伦公主们的倾倒红尘相提并论,却也大抵算得上贵族圈里难得的美人,但李察却没有初见缇娅和古雷菲雅时的愉悦,只是感到彻头彻尾的厌烦。
冰冷的嘲弄在他们耳边响彻,手持着高脚杯娓娓而来的傲慢女孩抿嘴冷笑,她就像位刻意抖着威风羽毛的漂亮白孔雀,挑逗着拜伦姐妹的敏感神经:“听说在龙枪的隆崎努斯,你们可是公认的万人迷姐妹,绯红紫罗兰和握冰含羞草,俗套的艳名呢。简直像那些为了数十个闪耀金凯撒,就能被男人们剥光拖到床上的廉价交际花!我们可是只能敬而远之啊。”她叫费妮亚,她的父亲是盖亚豪门内斯特洛的伯爵,在盖亚拥有不俗权柄,追求者颇多。
另外的,下巴精致得有些像尖刻妖精的女孩,惋惜而得意地道:“拜伦的神圣之花堕落平民之手,拿什么拯救你们失落的悲哀呢,曾经我们以与你们比肩而骄傲,但现在仅剩下鄙夷。平民的猪狗,他们有什么好处,骗得你们死心塌地呢?”她叫莉莉安,是盖亚城商会会长之女,大概算是好不容易跻身贵族圈子的爆发户。
古雷菲雅轻皱好看的眉头,结霜的冰凉俏脸只是疏远淡漠地道:“费妮亚,莉莉安,你们还是这么尖酸刻薄,我们虽然是幼年挚友,但我也决不允许你侮辱我的男人。”
捂着红唇的莉莉安却浅笑起来,指着仿佛瞎子般的李察:“咯咯,你的可爱男友李察啊,他的无作为真是让我好笑,平民与猪狗都是贵族的可笑玩具,他现在装作稻草人一动不动也很有意思呢。”
费妮亚接着站在至高殿堂上宣判:“即使曾经贵为拜伦的公主,以后也只会是惨淡的寡妇,你要知道,等你毫无价值归来后,你的高傲姿态就只能沦为男人们兽性的催化剂呢,下场的凄惨可以想象。”
李察自顾自地淡漠喝着酒水,卡恰毫无形象地大吃大嚼着,黑雪姬依旧抱着宗师剑技精研潜修。
缇娅和古雷菲雅不再尝试争辩,只是视她们为狂吠的疯狗。
但她们在以往被压过风头,苦逼郁闷十多年后,终于寻觅到向以往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倾轧的机会,哪里舍得轻易放弃。费妮亚开始微笑指着李察道:“您就是著名的死亡发牌者吗?看起来倒是有些名不副实的普通呢。我实在难以想象拜伦姐妹竟然委身于你,就像我没法想象,你在悲惨现实面前不懂得进退,竟然胆敢与黑皇帝开战,真是不知死活的平民呢,可怜可悲的家伙。”
莉莉安接过话锋,继续嘲弄:“怎么了,您不是新生代最强者,是最嗜战最狂热的超能师吗?是征服过黑皇帝击溃过骑士王的男人?霸王无双的锋芒呢?怎么却在拜伦装聋作哑,任凭亲爱的未婚妻们被我们贵族嘲笑呢?”
费妮亚轻轻掐腰笑起来:“是不是畏惧于拜伦庄园的强横武装,已经意识到疯狗的命运即将埋葬于此呢?向贵族们数千年的强固世界开战,就是要承受死亡的恐怖呢。我来猜猜,你的内心里是不是正涌上难以抑制的自卑和悔恨呢?”
缄默的李察奇怪地笑着,诡异得像是在与死者交谈,自嘲地笑笑:“是啊,求您大发慈悲吧,我们平民的生活早就如此艰难,有些事情就请不要拆穿好吗?”
撕裂魔神幽幽飘出来,没心没肺地无良嬉皮笑脸道:“给您们跪了,求别说好吗!我们的自卑其实很脆弱的。”
然后他咧开血盆大嘴,恐怖狂笑着加上个称谓:“我的娼妇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