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圣·羽,是落日帝国的四王子。。c五岁那年,我和跟我同岁的同父异母弟弟盈一起上了无际峰。我们走的前一天,皇子世,也就是我们的大哥年满二十五岁,父皇决定在那天举行盛大的仪式将王位授予世。城中所有的人都在忙着世的登基大典,没有人在意即将离开的我们。这很正常,就像父皇的身边永远都是莲华和夙岚,而我和盈的母亲都只能待在寝宫一样。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很简单,我和盈的母亲都不是达旦国的精灵。这样的婚姻到现在也是严格禁止的,但是父皇不同,他是落日帝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国王,他有权改变一切,然而他没有能力改变的是我和盈遭到歧视的命运。皇宫中的大臣侍卫佣人表面上都对我们毕恭毕敬,却总是在背后指指点点,大哥世更是从未正眼看过我们,就连一起长大的王妹智也经常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我们。
所以,当世在登基那天疯掉时,五岁的我竟然欣喜若狂。我喜欢看父皇眉头紧锁的样子,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我甚至希望我的二哥空和三哥落都死在无际峰上,这样我就能继承王位,到那时我先把掌管礼数的大臣杀掉,再杀掉所有绿眼睛的精灵。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父皇亲自送我们去了无际峰,当他把我们送过雪线并将长剑放到我们手中时,我看得出他内心的挣扎。在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就要原谅他了,就在那时,空和落出现了。他们已经成长为身体矫健的少年,裁剪精致的兽皮甲胄,磨得锋利的巨剑和匕首,魁梧的身材和粗壮的肌肉,让我无比嫉妒。父皇刚才那复杂的眼神根本就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看到了他们,他最心爱的儿子,落日帝国未来的王。
空提出要我们先跟他们适应一段时间,被父皇严词拒绝了。父皇说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空和落不可能一直照顾我们。我清楚地记着那天,父皇亲手将我和盈身上的披风扯掉,任凭我们拿着比我们还高的长剑瑟瑟发抖地站在被大雪弥漫的土地中。最初我们还自以为很坚强,拒绝空和落提供的食物和衣服,当那天我看见了和我一起长大的池渊时,我近乎崩溃了。池渊是期颐族最小的孩子,是我们小时候最要好的玩伴,他天生有着强大的灵力,然而他就那么死了,死在一块雪崖上,他的胸膛被什么东西撕破并掏空了。那天我和盈同时做了噩梦,醒来后浑身发烫,我们无力地依偎在一起,以前所有的理想都渐渐远去,活着,成了我们最大的希冀。
就在这时,空和落出现在我们面前,他们给我们吃了一种很难闻的药草,还有雪狼肉和新鲜毛皮缝制的衣服。我们活了下来,并且违背了父皇的意愿跟随空和落学习生存的技巧。直到有一天我们遇到了禁卫军队长胡安的长子偰,他讥讽我们全凭哥哥才能生存,我和盈很生气,却打不过他。第二天偰被发现死在望雪崖下,身上的致命伤口是巨剑造成的。
那之后我们觉得自己已经有能力在无际峰上生存,于是决定跟哥哥们分开,我看得出我们走时空很难过,他竭力想在他们下山之前将所有的技能都交给我们,但我想倘若我们如果独立在这生存下去就应该自己探索。
然而事与愿违,我们单独捕猎的第一天就遭遇了一只成年雪豹,盈在侧翼寻求进攻时机时踩到了捕猎的夹子跌落进巨灵兽的洞**,而我因为这一始料未及的情况变得手足无措,被雪豹扑倒在地。我大声呼喊着,希望空和落能够听到,然而就在他们赶到时雪豹的利爪已经撕开了我的喉咙。空的脸因为极度悲痛已经扭曲变形,他用力捂着我的喉咙,可是血还是不断地流出,染红了身边的白雪。我看到落从巨灵兽的洞**中将盈拖了出来,和池渊一样,盈的胸膛也被撕开并掏空了。
我努力想说点什么,可是怎么都说不出来,空不断地责备自己如果当初没有放我们走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从来没有责怪过我这个善良的哥哥,只是有些嫉妒,嫉妒他比我完美,嫉妒他能继续活下去。我握紧他的手臂用尽力气告诉他,要活下去。
天忽然黑了,我看不到空和落,只是感觉有些冷。四周无尽的黑暗让我感到恐惧,我大声喊着,回应的却只有我的回声。过了很久,一个面色苍白的老头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告诉我他叫索克,是通往冥河的引魂人。当我跟他来到冥河岸边时,一个美丽的女子出现了,她赶走了索克,赶走了来帮我渡河的摆渡人。她的声音是如此美丽,以至于我想每日都陪伴在她身边,渐渐的我对她近乎痴迷,直到有一天她将我带到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面前。当黑衣人揭下长袍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盈,和我同生共死的弟弟。
盈告诉我他已经复活并被赋予了强大的力量,那种力量的确有很大的吸引力,仅仅是站在他身旁,我便无法抵制它的诱惑力。有了它我们不仅可以除掉白羽帝国,我们甚至可以成为人皇,抑或降伏塞拉尔高原的兽人,称雄整个大陆。然而,当我在巫妖王尼奥手中的契约上盖上灵魂印章时,一切都改变了。尼奥把我们变成了他的傀儡,他从未复活过我们,也从未赋予过我们什么,相反却一直在利用我们的灵魂达到他的目的。因为契约的作用我们无法反抗,只能默默地承受灵魂被占据的悲伤。
直到我们听说空和落的到来,他们要消灭尼奥。当他们从幻象师的幻术中走出来时,我迫不及待地从幽魂亡谷来到幻象平原。我想告诉他们在幽魂亡谷是无法击败尼奥的,可是尼奥再次占据了我的灵魂,让我不得不竭尽全力跟我最心爱的哥哥大战一场。他们最终打败了我,我安详地躺在空的臂膀中,仿佛一切回到了五年前的无际峰,空的眼睛依然那么的清澈,纯净如他的心灵。而不远处中毒的落,身边氤氲着一团红色的灵气,那是普通人看不到的,我发誓我在哪儿看到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我想告诉空,却再也没了一丝气力。
我很想当一只游魂就这么漂泊在平原上,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但我做不到,随着契约的消除,我的灵魂也要被驱散,那将会怎样的一种虚无,我没有想象过。我淡定地躺在空的怀中,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事想做,可现在我的意识正随着灵魂的弥散而渐趋模糊,我没有恨,也没有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