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自宾?听见这个名字,尤其是提到了克蒂娅公主为其授勋的事,瓦里希立刻就有了印象,紧接着又想起了当时的热点新闻,他在媒体上看见过官方发布的通稿与照片,正是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那件事发生在瓦里希被派驻到瓦歌矿业之前,当时他就在布鲁塞,刚刚结束第二段婚姻,诉讼输得是一塌糊涂。在消沉苦闷中,他还关注着克蒂娅公主的消息,仿佛能在郁闷的生活中暂时忘记烦恼。
自从当年前陪同克蒂娅公主一起“出访”后,公主殿下就成了他心目中的女神,他随时关注着有关克蒂娅的各种新闻,克蒂娅公主为三位可敬的绅士授勋的报道他当然没有错过,当时只感觉非常羡慕。
此刻坐在面前的,就是著名而神秘的大慈善家、大富豪、探险家风自宾勋爵。知道对方的身份后,再看见茶几上那杯被打开的酒,瓦里希的怒气莫名就消了。
他这里的酒,好像也只有那一瓶才能配上对方的身份了。再看对方那倒满一杯、一口干掉半杯的喝法,瓦里希也没有那种嘲讽猪嚼松露的心态了。
这种心态上的转变是闪念间的,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然后顺手就把枪撂酒柜里了,还把倒下的瓶子给扶了起来,震惊不安又问了一句:“你真是风勋爵?”
风自宾点头道:“是我!难道还有别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吗?”
这句话有很强的暗示性,让大脑一度当机的瓦里希突然意识到更多的状况。风自宾勋爵就出生在是几里国,在海外投资大获成功,又回到非索港创办了欢想实业……这些都是他在新闻报道中曾看到的消息。
这半年来他在瓦歌矿业当老大,虽然态度消极,但对当地的事情也并非一无所知,尤其是最近发生在瓦歌市的大事件,他更是不可能不知情。
控制这个邦区的雄狮组织垮台了,地盘被南下的新联盟占据,听说新联盟还收编了当地大大小小各个黑帮。
雄狮组织就是在瓦歌矿业的扶持下才能占据这个邦区的,可这是前任的前任干的事,与刚来半年、终日消极应事的瓦里希无关,他也懒得主动理会。
无非是一家武装势力换了另一家武装势力而已。在瓦歌市这个地方,他们还得仰仗瓦歌矿业,等控制局面后自会上门拜码头的,瓦歌矿业管理层中也自有专门的人打这种交道,到时候再重新谈谈条件。
至于当地人之间的分赃均与不均,都是他们内部的事情,丢几根香蕉给一群猴子抢而已,丢给哪个猴子不是丢呢?
听说新联盟把原先各帮派开在工地门口的赌场和妓院都给查封了,封得好,瓦里希甚至恨不得永远查封下去!但根据经验,瓦里希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这无非是新势力对生意资源的重新整合而已,看样子新联盟的控制力比雄狮组织更强,野心和胃口也更大,所有的生意都想一家独吞,就不知道新的赌场和妓院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出现、又换上哪些人来经营?
雄狮组织的背后有瓦歌矿业这座靠山,或者说它就是为瓦歌矿业提供服务、靠着瓦歌矿业吃饭的。瓦里希也听说了,新联盟在非索港那里也有一座靠山,就是风自宾创办的欢想实业。
欢想实业支持下的新联盟,不仅打败了原先控制班达市和非索港的守卫阵线,现在又南下搞掉了雄狮组织,将势力范围扩大到整整三个邦区。
瓦里希对此并不感到太意外,像风自宾这样的大佬,又在几里国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不培养自己的势力?
瓦里希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风自宾并不对等,他只是伊卖雷集团派来的管理人员,瓦歌矿业并不是他的。但整个欢想实业都是属于风自宾的,这位才是真正的大老板。
瓦里希也知道新联盟控制了瓦歌市之后,瓦歌矿业迟早会跟欢想实业打交道的,到时候就看怎么合作了。但是新联盟拿下瓦歌市只有一个多月时间,很多事情还没提上日程呢,瓦里希也不着急。
他万没想到风自宾本人居然直接找上门来了,而不是派手下某个经理或主管,惊讶之余,他又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受宠若惊可能只是潜意识,与此同时他想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风自宾既然能出现在这里,还能让自己事先毫无察觉,说明瓦歌矿业的安保队伍已经被新联盟给渗透了。
原先的雄狮组织,给瓦歌矿业的各个工地提供安全保护,主要是维持秩序镇压捣乱者。瓦歌矿业自己还组建了一支内部安保队伍,从罗巴洲聘用了保安主管以及技术骨干。
但这批人员的数量毕竟有限,他们主要负责指挥与管理在当地聘用的安保人员。安保团队的待遇比普通工人当然要好得多,是由瓦歌矿业直接考核训练与支付薪水的,不隶属于任何黑帮,就是瓦歌矿业自己的员工。
但就算是自家员工,他们毕竟也是当地人,会被收买或胁迫,像风自宾这种大佬想办到这种事并不难,直接坐在了自家的客厅里。
不得不佩服,瓦里希转念间的脑补很精彩,也非常合理,他虽然意志消沉但不是傻子,论头脑灵活、思路清晰,远超这里的绝大多数人。
然而他问出的第一句话却是:“勋爵先生,难道您会魔法吗?”
不论转念间有意无意想到了多少事,都不如眼前的场景令人震惊,枪怎么就散开成零件又自动组装好了、子弹怎么就飞过去排队了?
风自宾面带微笑道:“你要是理解成魔法,倒也不是不可以。在我看来它只是一种能力,很多人尚未掌握的能力。不好意思,刚才你拿枪指着我,我不得不使用这种能力来保护自己。
你看见了也就看见了,请不要在别处宣扬,熟悉的人都知道,我是一个喜欢低调的人。这世上的奇迹很多,你只是很幸运地见证了,将来也许会见证更多。
就不要站在门口了,你是这里的主人,而我只是客人。客人登门,主人怎么也得坐下来陪着喝杯酒吧,请过来坐下,我没有丝毫恶意……”
说着话风自宾拿起酒瓶,在那只空杯里倒了半厘米多、不到一厘米深的酒,又一招手,旁边的冰柜门自动打开,飞出了两格冰块落在了杯子里。这就是瓦里希听某个很有档次的朋友介绍过的、这种名酒该怎么品饮的方式。
瓦里希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短短几步路,脚下竟踩出了腾云驾雾的感觉,他欠身坐在了风自宾侧面的沙发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按他所知,这种酒的这种喝法,是不能一口干的,否则会被真正有身份的人嘲笑为土老帽没见识,可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讲究了,杯里这么点酒还不够压惊的呢。
风自宾又笑着拿起酒瓶,这次直接给他倒了半杯:“来,压压惊!”
瓦里希嗓音发虚道:“勋爵先生,您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说刚才……”
风自宾很随意地摆了摆手:“这世上不只我一个人能做到,能做到的人虽然不多,但也绝不算少,只是你没有见过而已。
也不能说你没有见过,说不定你的身边就有,只是你不知道……不说这些了,我们谈正事。”
风自宾完全掌控了话题,当他的眼光看过来的时候,仿佛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瓦里希的脑筋莫名就有些转不动了,下意识地跟着对方引导的话题往下走。
“正事?您是来谈合作的吗?我只是伊卖雷集团派驻的负责人,很多事情只有总部才能决定,我做不了主。”
“做生意嘛,当然应该互相合作。但我来这里更重要的目的,是帮瓦里希先生治病。”
“治病!我有什么病?”
“据我所知,你绝对有病,而且是绝症!所谓绝症,就是治不好的病,有的会要命、有的虽然不会要命却能让人失去某一方面功能。很不幸,这两种绝症你都有!”
听见这话,瓦里希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风自宾又招了招手道:“冷静,先坐下,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很多年前,你就知道自己有病。你有两次婚姻,但那三个孩子都不是你亲生的,可惜官司却输得很惨,就连布鲁塞的房子都不属于自己了。
在来这里之前,你又检查出另一种绝症,这次是要命的。那位私人医生告诉你,假如坚持服药,还能够维持三、五年,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维持七、八年。
你自己也查询过,像你这样的病例,生存时间几乎很难超过十年。可是我看你现在这种状态,不论是生理还是精神上,恐怕撑不到两年。
你每天早上吃的那些药片,又是哪位医生开的?我知道你很自律,又怕死,并不酗酒也不吸d,可是你每天服用的几种药物,也会形成依赖的……”
瓦里希越听越心惊,感觉自己仿佛已变得光溜溜的,在对方面前简直没有任何秘密。
他的确有病,身为男人他不仅那方面不怎么行,而且也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三个孩子都不可能是亲生的……这是医生告诉他的。
瓦里希却不愿意让人知晓这一切,曾央求医生替他保密,医生则从职业道德的角度做出了保证、让他不必担忧,可风自宾却知道了!这也不奇怪,像风自宾这样的大人物,想要调查他的情况,自有办法拿到他的病例资料。
在来到瓦歌市之前,他又查出了一种慢性疾病,短期内并不致命,但从长期看,生存时间是有限的,只能用昂贵的药物维持。还好这是他自己私下去检查的,并没有把这个情况透露给伊卖雷集团的相关人员,因为他害怕会因此丢掉工作。
这一系列的因素,使他的精神压力非常大,所以又找了医生开了不少抗焦虑的药物,每天上午按时服用。他坚持到现在还没崩溃,已经算很坚强了,或许内心深处依然在期待奇迹吧,比如当代医学的最新成果。
来到瓦歌市之后,听当地黑帮头目说,长颈鹿的脑子能治病,他也叫人私下弄来了,忍着恶心吃了不少,也不知有没有帮助,或许有效或许无效吧,但感觉焦虑多少缓解了一些。可惜最近雄狮组织和当地黑帮都被收拾掉了,也没人给他去弄了。
风自宾应该调查了他在别利国的病历资料,但不知道他在瓦歌市的经历……
瓦里希刚这么想的时候,又听风自宾不紧不慢地说道:“长颈鹿的大脑和肝脏,也含有某种致幻成份,是当地土著的d品,据说有人的还用蝎子的毒汁过瘾呢!瓦里希先生绝不能依靠这种东西治病,它也治不了你的病,更何况来源并不合法!”
听见这番话,瓦里希已彻底被捶贴熨平了,大口干掉了那半杯酒,语气迫切道:“勋爵阁下,您真有办法能治好我的病吗?我是说所有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