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心尘,你这样就很好。放开心结,你看看我,以为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在这还不是就有了吗?雨亭担心你担心的什么似的。”安雅拉着她的手恳切道,“趁着在这里,你们好好到附近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如果,如果你们盼着尽早出去,咱们共同想办法。”
楚心尘也没想到自己能笑出来,她不是刚刚失去一个孩子吗?或许自己是被这个世界中万物对生命的态度所影响,让她面对离丧能更快走出悲痛。再进一步想来,孩子能葬在这里或许也是一种幸福吧。
心下释然,状态又好了许多。
“雅姐,我们出来时还试了试那处岩壁,我的手还是能进去的。”楚心尘道。
“真的?可我们当时为什么不行呢?”安雅思索道。她和丈夫每天都会过去试试那处岩壁
楚心尘低头思考不得其解。两人交流了很多想法,比如说是不是在特定的时间内那处石壁才可以变得“柔软”,或者是因为个体的某些原因产生的影响?这个世界的奥秘太多。两人苦思良久,最后一致决定派门外的两个大男人过去看看。
墨雨亭与萧乐山前往探查那处岩壁现在的情况。
而这边睡了足有三个小时的孩子又吭吭哧哧地醒了过来。安雅在楚心尘的帮助下给孩子换了尿布又喂奶。这孩子胃口奇大,安雅一个人根本不能满足他的需求,于是楚心尘这个干妈理所当然地继续帮忙。
这孩子不怎么哭,吃饱喝足会闭着眼睛自己吐泡泡,咿咿呀呀可爱之极。
“我发现这小家伙除了刚生下来那一声特别嘹亮,一直不怎么哭。无论是饿了还是拉了就是哼唧,真有意思。”楚心尘拨弄着他的小手道。
刚出生十几小时的孩子,手的握力已然非常有力。
“这孩子估计能长得很高很壮。”楚心尘继续道。
安雅望着自己千辛万苦怀了三年的孩子,眼中神情闪烁,似有欣慰、似有不舍。
不一会儿,两个男人回来,报告了岩壁坚硬如铁的事实。
楚心尘想了想摇头笑了笑。说两个产妇的思维果然是印证了一孕傻三年的说法,就算岩壁是“软”的,这两个男人过去摸到的也只能是硬的。别忘了,他们是一路跟着她们而来的。几人相视恍然大悟。
萧乐山拍着墨雨亭的肩膀道,既来之而安之。反正这里没有危险,食物丰富,早一天回晚一天回也没什么。
刚才两个男人在厨房鼓捣了半天,是在处理捕来的山鸡和河鱼。两人都算是通晓厨艺,不一会儿,东西就收拾得干净漂亮。萧乐山出门转一圈,手里就握着把两三种颜色不一的看似蔬菜类的东西。
“这些很提味,汤会更鲜美。”萧乐山自从得了儿子,说话走路都带着风。
“这里也有提味的蔬菜?”墨雨亭问。
“这边物产丰富,很容易在林间找到天然的植物香料。差不多我们那里有的这里都有,只是形态稍有不同。芫荽少放一些,内通心脾外达四肢,对她们的恢复有好处。”由于来到这个世界他有照顾过流产失血的妻子,所以萧乐山表现的老有经验了。
新鲜的食材,简单的烹饪料理,散发着原汁原味的食物香气飘得老远,引得人口水直流。
安雅已大着嗓门高声问做的什么,快快端上来要饿死了。
楚心尘赶紧手指竖到唇边小声嘘她,“孩子睡觉呢,别吓醒他。”
安雅看看旁边睡得颇沉的大儿子心虚地笑笑,但心情大好的她还是挥手豪言道,“没事。就得让他适应这样的环境。以后的日子谁知道是怎么样的,我安雅的儿子,就得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伟岸男子。”无意的一句玩笑话,到是一语成真。
萧乐山直接将食物放在颇为宽大的原木餐桌上,低头在四个桌腿处左右拧了拧,桌面就可以被抬起来,两个男人端着这张大桌面直接进到产妇们的房间。
餐桌上清蒸河鱼、清炖鱼汤、红焖山鸡、山鸡煲、两三样时蔬,菜色齐备,五味俱全。其实萧乐山夫妇平时有提取植物油炒菜,但因为今天是“月子饭”,无油无盐,都以清蒸、煲汤为主。萧乐山特意为墨雨亭准备了一块盐巴,是他两口子自五公里外的一处深井中汲取的盐水熬制的。
大家开始享用这里真正意义上的午餐。
“来,心尘,尝尝这个。”安雅端过萧乐山用刀两三下坎出一个豁口的外形颇似椰子的水果,再插上一根清洗后中空的草秆做吸管,“这里的一切,我们都按照之前的知识系统进行归类和命名,这个我们就叫它椰子,其实外形和味道都差不多。尝尝。”
楚心尘接过喝了一口,感觉到椰香更甚以往。“亭哥,你尝尝。”她转手递给丈夫。
墨雨亭喝后亦有同感。他是非常会享受生活的人,突然发奇想道下一顿就用这种水果来煲鸡汤,味道一定鲜美。听得安雅边享用午餐边向往着下顿饭。
“吃完饭,我们一起去石壁处看看吧。一路上还可以向你们介绍一下这里的风土。”萧乐山建议道。“我和安雅丈量过这里方圆一千公里的范围。东南方向多高山大泽,西北方向多密林草木,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大约是我们能丈量的中心地带,应该是处在东南与西北的交界处,所以这里一半繁花绿林,一半高山河水。这里的物种都大多与我们世界的物种相似,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物种是更优化的还是更加原始的。雨亭,心尘,如果我们能将考古队引进来进行科考……”
墨雨亭边听边放下木筷,沉默下来。
人类渴求对未知的探索基于人类对未知的恐惧,而统制与控制是人类的天性。一旦人类的足迹遍布到这里,未来,可想而知。在原来的世界中,虽然全人类都在呼吁要保护地球、保护自然环境,但真正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人类,总是以己之私去毫无节制地攫取自然资源。现在有明文法律规定、有相关部门管理也不过如此。一旦这处“天外之境”被人类发现,随之而来的就是无止境的入侵、开采、挞伐……突然,墨雨亭开始理解了黑兽的“阻挠”行为来。
墨雨亭将自己的想法坦诚于大家。几人都沉默下来。
“试问,老萧,能有几人真正懂得去敬畏自然?去维护自然?如果有一个考古队可以进驻,那就代表有更多的人类可以进来。你知道人类社会的法则,总是有特权阶级有办法掌握最多、最好的资源。掌握的目的就是控制,然后是利益、然后是战争与破坏……”墨雨亭眼望窗外,用心体验着那一处处美好鲜活的满眼的自然色彩,“人类如果可以自由进出到这里,那边的山花,”墨雨亭手指向木窗外那处葳蕤芬芳的花丛,“那边的山花或许就成为某些所谓高端场所的装点之花,或被提炼出精纯精油供商品买卖……我们碗里的山鸡、河鱼会被大肆捕捞,用不了多少年,这里就会变成我们世界的样子……”
楚心尘一直望着丈夫,看他眼中有着类似于摄引兽般的悲悯。
啪!
安雅放下木筷,义愤填膺道,“我认同雨亭的想法。这里不适宜大规模开展科考。如果这样对这里是危险、是破坏!”
“很明显,人类的入侵对这里并没有更多的意义。但为什么摄引兽会让这里与外界产生连结呢?”墨雨亭环视各位。
“或许,摄引兽需要我们来了解这里?”楚心尘弱弱地表示。
“为什么需要我们来了解这里呢?”其他几人同问。
楚心尘也只是突然产生的想法。面对大家的询问有些不太有底气。“罗杰斯说,存在即合理。而这处‘天外之境‘如此美妙,他们不需要人类的存在或建设,可摄引兽却先后让我们知道这里。或许,我们并不是第一个知道这里的人。总之,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或许,或许这里是地球命脉之一。它的存在,滋养着地球万物,平衡着自然生命的发展。而它需要我们了解这些或做些什么去阻止或延缓我们世界的环境恶化?我,我只是揣测……”
“或许摄引兽引领我们过来,是想警告或提醒我们些什么。你们还记得吗?当年我们发现壁画不久,传来东欧地区的一次强烈的大地震,震源连贯三国国土,好在都是在冰雪较多的山区地带,人员伤亡不大。后来壁画莫名失踪,再次出现时,你们二人失踪的当天,我国南方突发重大洪涝灾害,死伤无数;同时间m国北部一座活火山连喷了三天,好在也是在无人区,伤亡不大,但火山活跃期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失常,值得研究。当然,这些消息我们都是滞后收到的,但事件发生的时间上准确无误。这次前来,我相信,待我们出去时,我们那个世界一定会有类似重大灾害事件发生的,这是我的直觉。虽然我并不希望发生。”墨雨亭语气沉重。“也或许,”墨雨亭揉着额角道,“它在向我们昭示着一个新的文明正在孕育,而旧有的一切正在逐步消亡。重建,对,就是重建。建设者的初始即是破坏者。”
“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行动派安雅急得寻求答案。
墨雨亭摇头,“还不知道。我们先尽可能多解这里,但不宜久留,要尽快出去,我们要征得更大的支持与帮助。”
事不宜迟。两个男人快速收拾妥当。出门前,又一难题需要面对。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如何安置?
“我背着这小家伙吧。”萧乐山道。
“傻子,孩子现在不能背。抱都要小心。”安雅笑骂他道。
孩子太小,抱出去一个不小心伤了筋骨影响生长发育就不好了。最后大家商量,自从二人住到这里,除了小型食草动物,从未发现大型动物出现(除了摄引兽)。于是将孩子喂饱哄睡包好放在大床上,周围围了厚厚的麻布,窗门都关严实,并用几根长长的大木棍将门窗都从外面插好。
来到屋外,看到树木的影子有所拉长。
“对时。以咱们的手表时间为准。时长不得超过一个半小时,然后再赶回来,总时长三小时,以免孩子饿坏了。”墨雨亭道。
由于萧乐山夫妇对这里非常熟悉,只拉着墨雨亭两口子就重点地带进行了介绍。他们看到了安雅口中的“鸾鸟”。果真与中国古代神话中所描述的神鸟形象接近,鸡形、赤色、五彩,鸣叫声中有悲音,听之让人心生凉意。他们信手捡了些落地且破壳的鸟蛋放在衣袋。墨雨亭捡着几只完好无损的蛋,在树下仰头打量了一下,飞身于树梢,稳稳地将之安放好。引得树下几人的掌声和附近鸾鸟的低鸣。
楚心尘一路在树荫下看到那种在岩壁中见到的蓝紫相间的大株花朵,问这叫什么名字?安雅低头想想,笑道,“不知道。因为我还没想好。”安雅是个粗线条的美丽女性,对那种花花草草的相对感觉少些。
“我看它总是长在没有光照到的地方,而又开得那么绚烂多姿,就叫它夜颜吧。”楚心尘道。
安雅抚掌大笑说,“果然,这个名字名副其实。你要是在夜晚看到它,会发现它远比白天更美丽。对,就像是在岩壁中看到它一样。它的根、叶都隐在黑暗里,就好像暗夜里突然凭空开出的晕着光芒的蓝紫相间的五瓣花朵。”
这一带的树林有三五珠围成一处的,有大片的一眼望不到头的,有的长在水中,有的长在地表。乔木、灌木和木质藤本均有,甚至还发现几类蕨类植物。粗略数了数,在这方圆不过十公里的范围内,就有树种3000多种。这是一个惊人的数据。试想在更大的范围内还会存有多少种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