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亭感受到妻子的担忧,以目光相询。楚心尘摇头未语,这种“奇思妙想”般的担心怎好在他人面前说出来?
“这两个孩子的未来都与这里脱不了关系了。”墨雨亭道。“看来,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看似偶然却并非偶然。虽然我们不完全清楚摄引兽引导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但看起来绝非是让我们对这里的物种开展研究。所以,我们先放下这个想法。它在我脑海中呈现的画面,都是壁画出现后紧跟着便会出现一次我们世界的重大自然灾害。我推测,壁画的出现或许是我们的世界中自然环境的一次‘洗牌’或‘重建’。也就是说,灾难本身不仅仅是我们对自然无度攫取的警告,更是我们世界的一次自我修复。就像一个人如果长期处于疲惫状态肯定会暴发一次重大疾病,而这个重大疾病就像是一次身体的重大灾害般,是一种修复,病好了人的健康水平也会有所提升。”
“那如果病入膏肓呢?或是一下子病死了呢?”安雅问。
墨雨亭点点头,“那这种情况就是人体的综合免疫系统出现了问题吧,也只有死亡了。我们的世界也是一样,如果大面积、多地区暴发重大自然灾害那就说明我们的世界也无药可治了。”
“果真是那样,多地区暴发自然灾害的话,或许我们的文明都陷入一团荒芜,就像沙漠般。而沙漠中那些奔逃的骆驼,会因为自身所赋有的某些特殊能力,比如怀孕而发现另一个可供生存的地方。”楚心尘接着丈夫的话道,“或许摄引想提醒我们的正是只有怀孕的物种才有可能在危难之际找到这条求生之路呢?会不会能够穿越岩壁的只有受孕的雌性可以做到?然后骆驼来到这个世界也很有可能保不住宝宝,但它通过在这里休养或生活可以让自己很快恢复过来,然后或在这里或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继续繁衍经过优化的后代呢?而那个被孕育的宝宝会赋有一些特殊的能力,可以自由来往于两个不同的世界将这里优化的物种通过一些方式带到自己的世界中呢?”楚心尘确实是有一种一旦产生联想就谁也拦不住她活跃的思维的那种能力,而且大多数后来都被科学所验证。这,或许就是她强大的直觉吧。“所以,所谓的文明与荒芜,所谓的绿洲与沙漠,实际上在物理空间上一直是动态交错的。直到有一天,我们的世界虚弱到无法再被修复只能任其荒芜到慢慢沙化,而因为这些可以来往于不同世界中的物种的存在,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中繁衍、生存、壮大。而那处荒芜的世界在沙化中慢慢休养生息,几亿年后再现绿洲……所以,所谓的文明,并非代代相传,而是不同空间下转化的产物……”
“果真是这让,考古界又要掀起大风浪了。”萧乐山笑笑道。
“也未可知。埃及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现在有科学依据表明,埃及几亿年前就是一片绿洲,目前正在经历沙化的过程。还有那些突然消失的种族或许就是提早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也说不定。”安雅道。
墨雨亭看着自家妻子满脸的憧憬,因为自己的想法而兴奋得红了脸颊,很想捧过来亲上一口。
既然大家靠经验加推理的方式大体推测出来到这里的缘由与目的,那事不宜迟,墨雨这建议大家尽快返回他们的世界。
萧乐山夫妇犹豫了一下。
墨雨亭理解他们的顾虑。三年多近四年的时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一旦形成难以改变。何况,回去不是那么简单的,要面对各种审查,毕竟他们是原考古队中的重要科考人员。擅自离队违纪一层,私自接触文物本身更是严重的违规。如果审查不清,今后很难继续从事科考工作。
“老萧,只要想回去,一切还有我。回到那边该面对的肯定还要面对。这个过程我经历过,这次就算我回去也还要再经历一次,但性质会有不同。我会尽最大力量争取你们重回队里工作。无论怎样,保你们一家三口平安生活没有问题。”墨雨亭兴奋道。
萧乐山大掌用力地拍了拍这个年纪不大颇有担当的小老弟,“雨亭呀,这辈子能交到你这个朋友,值了!”他回身拥着妻子道,“我和安雅有仔细考虑过了。在这里生活的这段时间,我们每二十四小时就会上紧发条对一次时,就怕混淆了原有的时间概念回去后不适应。我们一直按原来的那个世界在计算时间,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多,其实也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百多天,对我俩来说有如脱胎换骨,想通了以前很多想不通的事情……是我们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日子。”说罢低头看向安雅,安雅亦静静地点头。“所以,雨亭,坦白说,我俩的性子你们夫妻俩都非常清楚,不讨喜、不谄媚,不爱与人交往,顶烦那些流程制度。之前是一直盼着能回去,因为我们知道很难再能回去。现在有时机了,我们才发现,原来一直盼着回去只是想给生活一个念想。真的要回到原来的世界,我们怕是不能适应了。”
这是实话。原本这夫妻二人就是团队中能力突出但特立独行的人物。队里专家十几人,工作人员几十人,他俩也只和墨雨亭夫妇交往。但也确实因他俩的“特立独行”给到墨雨亭考古方面的很多启发。
“可你们留这里,那孩子怎么办?”楚心尘道。
安雅眼眶泛红,目含波光,“孩子在这里肯定是不行的。黑兽这次被摄引撵走,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来?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万一哪一天黑兽来了而摄引兽不在,我和老萧合起来也不够它一爪子刨的。”安雅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刚才听雨亭的说法,看来这孩子日后定会有自己的造化,左右也是与这里分不开了,我们见面是早晚的事。我想他能够平安长大,有自己的童年和伙伴,对我们那个世界有更多的了解,走遍祖国的山川美景,尝遍各地美食,去谈恋爱成家立业,有自己的孩子……这样,或许他对生命的意义理解的更深,未来所担当的重任才能更好地完成。如果留在这里,固然是好,但威胁无时不在,能不能长大还两说。所以,所以我有一个请求,也没和你们商量就厚着脸皮提出来。”说罢安雅扭头瞅了瞅丈夫,萧乐山点头,“我们能不能请你们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孩子跟着你们,未来的学习、成长、教育问题我们放心,我们虽行事特立独行,但希望孩子能像你们俩口子那样待人处事平和有礼,生活美满幸福。他给你俩当孩子、当学生都行。我和老萧还算有一些积蓄在那边,给孩子做抚养费用,虽不多,但也差不多够了。”说到这里,安雅已泣不成声,“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强人所难,你们同意就同意,如果有难处也没关系,我们能理解。或者,或者你们工作忙,帮我把他送到孤独院或什么机构,你们,你们能抽时间去看看他最好……”强忍着悲痛说完,安雅转身抱起还在熟睡中的小萧瑟,眼泪如决堤般地淌下来。
楚心尘也跟着落泪。做母亲的心,她懂。这么个长相如天使般的健壮小生命谁人能不喜爱?只是教养他人的孩子责任重大,他们都没经验。但如果推开,这孩子说不定命不久矣。
墨雨亭用眼神征求妻子的意见,读懂了她眼神中的为难。他点点头道,“老萧、安雅,你们能信任我们,我们很感谢。这孩子留在这里生命会受到威胁,只能带走。不然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在这处天外之境无忧无虑地长大呢。只是,未来这孩子问起自己的父母,我们如何回答?”
“雨亭,你这是同意了?!”萧乐山感动地问道。
楚心尘与丈夫齐齐点头。虽然知道养活一个小孩子不容易,但也没有他法。只能尽心而为。
“这孩子和我这么有缘,我们就当自己的孩子来养。”楚心尘道。
萧氏夫妇激动地起身,萧乐山道,“你们如果愿意,就当他是你们的孩子。不提我们也罢。日后有机会这孩子能来这里,我们能见上一面就可以了。”安雅虽有不忍,但亦点头同意。
墨雨亭夫妇也赶紧站起,“老萧,回去后形势复杂。我们自己也不好说要面对什么。这孩子我们就说是自己生的,大家都知道心儿即将临盆。我们就说当晚值班她肚子突然痛得厉害,眼看交接班在即,喊人来不及了,我们决定先赶回驻地。可出门遇到风沙,情急之下走失了方向,好歹找了处可挡蔽之处生下孩子。”墨雨亭扭头看一眼身边的妻子。
楚心尘点头记下。“细节再说吧。反正沙漠之地的反常现象颇多,也只好如此了。”
“我们对这孩子会全力教养,让他以我长子的身份长大,但会冠以他萧姓,理由就是为了纪念好友。”墨雨亭三言两语交待完毕。抬头看外面天色已近黄昏,“事不宜迟。既然决定回去,那我们就要尽快行动。你俩在这边一切都要小心。”
萧氏夫妇上前握住他俩的手,声音里满满的不舍。为了儿子也为了朋友。“赶紧走,我俩带路。”
安雅不愧是女强人的性子,抛下个人心事,三下五除二收拾了一点吃食和水让大家带着。她亲自抱着孩子出门往外就走。
这里的黄昏仿佛另一个飘渺的神仙世界。白日碧蓝如洗的天空转为淡绯色,天际一片飞鸿自在飞翔。“夜颜”花越到夜晚越是夺目。几人情切,只匆匆感叹这美景如身在仙境般,急急向着目的地出发。
他们来时是骑在摄引兽背上,只几次眨眼就到了,往回走时方知距离不短。墨雨亭边揽着妻子急走边道,“老萧,这么走太慢。我看你现在的体能远高于当年,不如咱俩比比脚力如何?”
原来的萧乐山虽身材高大挺拔,但他平日里他好静,不太喜欢主动运动。偶尔在沙漠或高山中行进时,墨雨亭为了激发伙伴们的积极性会约着他比脚力,两人各有输赢。当时墨雨亭对他已十分佩服了。要知道,他俩身材相仿,但年纪差着七八岁,体能上肯定有差距。而墨雨亭又有功夫傍身,如此能打成平手说明萧乐山的身体素质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今日旧事重提,分别在即,两人相视一笑,各自背上自己的妻子。而为了公平起见,楚心尘明显身高重量都较安雅差一些,墨雨亭主动接过孩子抱在怀。两人运气发足狂奔,向着目的地全力前进!
自从来到这里,墨雨亭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更加的充满力量。在与摄引兽进行了那样一次特殊的交流神思回归后,顿感体内绵泽深厚的气息汹涌澎湃,浑身从未有过的精力充沛。反观妻子,刚刚经历了流产、丧子,这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绝对是人生中重大的打击,很多人为此一蹶不振。楚心尘虽也是强忍着悲痛以大局为重,但只看她气色,一如她十八岁那年与他初见。尤其是生产后快速恢复的身体,原来就是玲珑有致让女人都妒忌,现在更是充满着极致的魅惑,青春与风情的矛盾结合,让她本就无边的艳色更甚以往。
“老萧,可以呀,你追得上我。”墨雨亭丝毫不见喘息,感觉奔跑间豪情万丈。
“雨亭,可以再快点吗?”萧乐山打趣道。“我没有使上全力呀。”
背上的两个女人互望一眼,暗自摇头。感觉男人骨子里都是孩子,只要玩开心了哪管什么年纪、身份。
一路景致绝美,几人很快来到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