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芙一笑，“答案就在你母亲身上。”
“唔。”
林晏其实也早已想到了，只不过想肯定一下，伸手点点她的额头，“英雄所见略同。”
“英雄，那我们不妨就来猜一猜，到底其中有何关窍。”
苏芙淘气地眨了眨眼，语气中却有三分狂傲。
“好，看我们谁猜得对。”林晏也来了兴致，“要不要赌点什么，不然多没意思。”
哈，小屁孩这是自信满满啊，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本姑娘的真正实力。
“行啊，赌点什么？”
“你是女孩子，你说吧。”也不知林晏是太自傲，还是真的无所谓，大方地一挥手。
一时之间苏芙还真想不到该拿什么做赌资，她吃的住的用的全都是林家的，完全身无长物。
有啦，眼珠一转，她笑眯眯地看着林晏，眼中闪烁着慧黠的光芒。
“不如谁输了就喊对方一天先生吧。”
林晏失笑，无可奈何地指着她笑，“你又调皮了。”
“怎么，你不敢？”
苏芙眉毛一扬，连激将法都使出来了。
“好吧好吧，就依你的。”
其实林晏原本的打算是赌打手心的，现在见苏芙坚持，也只好算了。只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语气里竟然多了几分纵容。
苏芙在肚子里翻了个白眼，这是把她当小孩子哄了，不过，顶着这么稚嫩的一张脸，她感觉自己行事也确实越来越幼稚了。
反正是重来一世，何必老气横秋的，还是放下杂念，好好享受这一生吧。
“你先说吧。”
林晏狐疑地看看她，这丫头如此大方，定然有鬼，不过，他也不怕。
“好。”林晏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母亲不过是个弱女子，又早已过世，根本无甚可图，唯有一个身世可做文章。”
苏芙笑笑，既不赞同也不反对，翘了翘下巴，示意他继续。
“外祖多年前便已经死于流放，按理说我还有两个舅舅，只是如今生死不知。我猜测，很有可能是外祖的案子要起复了。”
看着高谈阔论的林晏，苏芙嗤之以鼻，“错了，传闻当今陛下以仁孝治国，先帝定下的案子，就算明知是错，他也不会大张旗鼓地翻案。”
林晏原本十分自信，此时苏芙一句话，便让他张口结舌。
确实，先帝造就的冤案还少了吗，其中不乏皇室宗亲，也没见陛下为他们平冤。
当年他在几个皇子中能力并不出众，后来是以至孝之心打动了先帝，这才意外登基。
因此本朝处处弘扬孝道，官场上为父母丁忧一年的规定，甚至成了党争的有力武器。
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有违孝顺之名的事情来。
可这样一来，王靖之的行为就完全无法解释了。
“那么，依你之见又当如何？”
“很好理解，王靖之口口声声姑母姑丈的，明显就是在玩计谋，要坐实了亲戚关系。”
苏芙的笑容中带着小小的得意，“因此，问题就在你母亲真正的身世之上。”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林晏不可置信地瞪着她，“真正的身世？什么意思？”
“想必你早就发现了，其实你是有几分胡族血统的，而这只可能来自于你母亲。”
苏芙平静地指出他一直想掩饰的真相，这次林晏却没有反驳，而是陷入了沉思。
“我在书上看过有关你外祖王愈的记载，并没有提到他夫人是外族人，而且作为朝廷首辅，他也不可能与外族通婚。”
苏芙意味深长地一笑，“但你母亲是王氏嫡女。”
林晏霍然抬头，一语惊醒梦中人，他忽然间便开窍了。
“当时的上京，有个外族血统的庶女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外祖根本不必掩饰，更用不着养在嫡妻名下。”
分析到这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林晏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
“所以，母亲很可能并非外祖亲女，而是替人代养。”
“对了。”苏芙赞赏地竖起了大拇指，“再联系他后来的通敌罪名，可以确认你母亲的身份与北方大魏国息息相关。”
“难道……外祖被流放也与母亲身世有关？”
王愈为人精明能干，通晓世故人情，属于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之辈，但这并不妨碍他是个合格的首辅，于国于民，他都俯仰无愧。
在不知道自己与王愈的关系时，林晏便十分崇拜他，认为他是仕林的榜样，对他后来的遭遇万分不平。
如果他真是受自己母亲连累，让他情何以堪。
苏芙摇摇头，“你应该知道，洪德年间，先帝沉迷炼丹，不理朝政，而王首辅却对此多次进言，君臣关系一落千丈。”
其实林晏也不是想不到，只是身在局中太过在意罢了，苏芙怕他钻了牛角尖，连忙点醒。
“所谓的通敌不过是个借口，没有这个也会寻出其他莫须有的罪名。”
“莫须有……”
咀嚼着这个词，林晏心内黯然，王愈的一生，到底值还是不值？
“最近这些年来，大梁与大魏交好，我想很可能你母亲的亲人来上京寻访下落，找到王靖之家去了。”
这个观点林晏也很赞同，毕竟当年王清蕴是秘密嫁给林见深的，家中上下只知道她是上京贵女，而对她真正的身份却无人知晓。
苏芙继续说道：“王家大概觉得奇货可居，便抢先下手，想与你扯上些关系，从中渔利。”
“奇货可居？”
林晏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他必须承认，这个词确实用得妙极，他可不就是个别人拿来加官进爵的“奇货”吗。
“综上所述，可以推断出，你母亲在大魏身份尊贵，甚至还有可能，你真正的外祖在大梁也不是一般人。”
是啊，能让一国首辅代为隐瞒，能令一个吏部尚书折节下交，其身份必然十分尊崇。
这信息量实在太大，太不可思议，见林晏神情恍惚，苏芙涎着脸故意跟他插科打诨。
“怎样？大少爷，苟富贵勿相忘，以后可别忘了提拔一下小的。”
说得林晏噗嗤一声笑了，用手指狠狠点了下她的额头，“你个小财迷，就知道富贵，长点出息好不好。”
苏芙马上做出很夸张的表情，“对呀对呀，我就是这么没出息，就是要见钱眼开。”
说着双手拉住他的衣襟，撒娇卖萌，“大少爷，等你发大财了，最好就用银子金子什么的砸死我好了。”
林晏爆笑，“好好好，我用金子铸一座山，直接把你压在山脚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