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背图?第五十二象彗星乍见,不利东北。踽(jǔ)踽(jǔ)何之,瞻彼乐国)
一道白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白光中心处站着一位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她披头散发、面色苍白,身后是悬在空中的狭窄窗台。女人看着窗外的世界,露出一抹浅笑,似乎很合心意。她笑着、笑着便开始翩翩起舞,舞步婀娜、身姿轻盈,像极了枝头上婉转雀跃的极乐鸟。
“妈妈!”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忽然冲到女人的面前。
这女人停下飞舞的脚步看着女孩,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女人张了张嘴、又挥了挥手,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说。小女孩睁着一双惶恐的大眼睛看着女人一张一合的嘴,她刚想再走近些,却见她猛然扭转身躯、毅然决绝地飞出窗外。
“妈妈!妈妈!”白光越发地刺眼,空寂的房间里只剩小女儿一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顾颜艳在哭喊中惊醒,余泪在侧。她沉默了几秒,捋了捋脸颊两侧的碎发、站起身来。
这是?这是那个山洞?空间不大且十分俭朴,洞顶悬着一只大灯盘,里面的燃烧物冒着灼灼的白光。三幅壁画画风粗狂、栩栩如生但却更加清晰、鲜艳,不似她在始母1256年的山洞里见到的那般饱经风霜。
“张易、熊一平…张易、张易、熊一平,你们在吗?”顾颜艳大声呼喊着,她发现山洞里好像只有她自己。
“不对!”她闭住嘴巴、侧耳倾听。洞外,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真切传来。情急之下,她打开堪天盾,隐身躲藏在山洞最里面的角落。
不一会的功夫,呼啦啦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7、8岁的小男孩走了进来。小男孩衣着精美、器宇不凡,一看便知并非普通人家的小孩。他径直走到绘有三个小人的那幅壁画面前,双膝跪倒、虔诚叩拜,嘴里振振有词地说:“南荣思忠在此叩拜女娲娘娘,恳请女娲娘娘显灵,救救我那病中的祖母。她殚精竭虑几十年,好不容易换来了如今的太平,又含辛茹苦把我养大,她是个好人。如果女娲娘娘能让祖母多活10年,我南荣思忠愿用余生的幸福来交换。思忠再拜女娲娘娘、思忠三拜女娲娘娘,恳请女娲娘娘显灵救救祖母!”小男孩拜着拜着,竟呜呜地哭了,模样很是伤心。
小男孩哭了一会,有人上前将他扶起,这些人又在壁画前方摆了些烛火和果品,随后便簇拥着男孩离开了山洞。
听着洞外的声音渐行渐远,顾颜艳收起堪天盾、走到刚被摆好的果品前。她随手抓起一个水果、边啃水果边发送信号给张易和熊一平,可试了很多次,他们都毫无反应。
顾颜艳走到洞口,扬手把吃剩的果核扔向洞外的树林,她又掸了掸衣裤上沾染的尘土,大步流星地朝树林之外走去。
这片树林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一路走来,依旧是藤蔓缠绕、大树参天,斗转星移间仿佛只有它们屹立不变。后渊、洛天、田辉、一角,还有砍了她头的江口和寺岛……与这片树林有关的一切,都一幕幕重现于她的眼前。顾颜艳越走越急、越走越快,她急切地想知道,此时的林子外面究竟是谁在等着她!
当她冲出树林的一刻,失望之神溢出眼角。眼前没有后渊的那所大房子,只有一条布满砂砾的羊肠小道。
她继续向前走着,脚下的羊肠小道逐渐变宽,道路两旁的杂草也了有被踩过的痕迹。走着走着,她遇到了两个人不人、鱼不鱼的家伙,他们身材矮小、眼凸嘴大、脸上生着密密麻麻的细鳞,身上穿的衣服仅仅能用“可以遮体”来形容。
他们见到顾颜艳走来,远远地便让出路、站到一旁、恭顺地低下头,直到看见她已走过很远,他们才重新上路。
顾颜艳不住地回头打量着他们、深感疑惑,她并非疑惑他们非人非鱼的长相,而是那种低眉顺眼、异常恭顺的态度。根据现有状况,她判断这里应是重生国,可为何这些外邦海洋类竟会如此恭顺卑微?从前,一角那须子乱飘、手舞足蹈、傲气娇嗔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赤蛟的霸道、蛟帝的威严以及深海的那场血战更是记忆犹新。过去和现在,究竟是哪里不同呢?!
不知不觉中,顾颜艳发现道路两旁开始出现了庄稼良田,那绿油油、水嫩嫩的稻田刚刚抽穗,一大片、一大片娇羞地低着头。远远望去,城门和城墙已隐约可见,她连忙加快脚步,朝城镇赶去。
待她走到城门近处时,看见城门的上方赫然刻着“第五镇”三个大字。两个把守城门的士兵正倚靠着城墙、睡眼惺忪,稀疏进出的人类完全无法提起这二位的兴致。顾颜艳溜溜达达地进了城,没被盘问半句。
城内的建筑多为二、三层小楼,小楼整齐地分列在街道两旁,沿街两侧有些商铺和摊位,零星的小商贩怔怔地垂着头、无精打采的模样如出一辙。整个街道冷清沉闷、生机寥寥。顾颜艳皱着眉、慢慢走着,心中思虑重重。
“咣、咣、咣、咣……”一阵铜锣喧杂声响彻整条街道。
“啪、啪、啪”楼上、楼下的窗子和门,接二连三地被打开,原本冷冷清清的街道很快挤满了身穿粗布衣裤的男女老少,好似整个城市都变得热闹。
顾颜艳被人群推推嚷嚷地往前涌,脚指头被一脚一脚踩地生疼。她脑袋里的问号此刻快要捅破天灵盖:这么多人是突然从哪冒出来的?他们都是要干什么?张易、熊一平,你们两个混蛋在哪?!
人群还在不断地往前涌,只听前方有人高喊:“不减税、不增兵、不出丁、不纳粮,是国里寻医的。”
突然,本来波涛汹涌的人群又齐刷刷地向后转,再如归巢虫蚁般纷纷散去。街道又变回冷清沉闷、生机寥寥,只剩顾颜艳一个人还在滞留在街头,一脸大写的「懵」。
她原地杵了一会,心想:好吧,不用被挤了,往前走走再说。
又走了没多远,她来到一个公示栏前,两个士兵模样的青年男人分立左右,其中一个的手里还拎着铜锣。
公示栏上新贴了一张黄纸,浆糊还没有干透。黄纸上通篇都是小篆,内容如下:
招
今重生国王室招纳名医数名,
善调肌理、能医疑难杂症者优先。有为者可赐官、谢重金。
顾颜艳看完这则「招」,下意思地问旁边的士兵道:“重生国招医生?要治什么病啊?”这随口一问不要紧,两个士兵像上了发条一般,二话不说、架起她就往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走。
“哎,你们干什么啊?你们这里的人都是神经病吗?我又没说我能治病,有病吧你们!绑架啦!杀人啦!强奸啦!救命啊!”顾颜艳的一通胡乱叫喊如石沉大海、无有波澜。她被强行塞进了马车,马儿嘶溜溜一阵嘶鸣,四蹄翻飞地扬长而去。
……
马车在一个大院门前停下。这院门由金属和石头组合着铺砌而成,上方刻有「玄武」二字。门前两侧分别矗立着两列士兵,看模样要比守城门的那二位精神许多。
“院内应是曲径幽深,”顾颜艳琢磨着,因为就算她踮起脚尖、伸长脖子,也不能望见院内的建筑和树木。
“别看了,进去!”这并不友好的话语声竟不可琢磨地令她感到安稳。
走进大院深处,她发现这里很大而且设计巧妙:每处区域看似独立却又大有勾连,即可避免相互窥探又不至显得局促憋闷,给人一种「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神秘感。
最后,顾颜艳被安排住进一个由木头搭建的亭子间,其左侧还立有一块木牌,上刻单字「风」。她里里外外地打量着这间亭子,此处虽不像常规住所,却典雅、别致,弥漫着清新怡人的幽香。亭子的窗前还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一簇簇的水菖蒲绿油油、亮晶晶,牢牢地把根扎在溪水里。她挺喜欢这里,一徐清风、两声蛙鸣,足以让疲惫不堪的身体和心灵得以暂时的舒缓和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