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刘友德此时高兴的嘴巴大大的裂开。
如果不是为了维持自己身为掌柜的姿态,他就真的要笑出鸟叫声了。
“将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关到后院里去。”刘友德意气风发的大喝一声。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前程似锦。
找到铺子里的蛀虫,绝对是大功劳啊,主家最厌的就是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
作为旁支,他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得到主家嫡枝的器重,有一个好前程,多多赚钱。
这一次可是天赐良机,他要实现抱负了。
能在铺子里的都是机灵人,铺子换掌柜了,小伙计们当然知道应该听谁的。
当下两个小伙计上前,撕扯着要将账房拖走。
可是,那账房也不能坐以待毙。
要是就这么被抓起来了,他可就真的完了,总要送信给老掌柜才行。
老掌柜是高升的,总能有办法,这些钱可不是他一个人的手笔,大头可在老掌柜哪里。
就算为了保护自己,老掌柜也只能救他一命。
“刘友德,就算我有错,你也不能私自扣押我。”
他一面大声喊着,一面朝着周围看,希望能找到一个帮助自己的人。
忽然,他眸中精光一闪,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原来,他看到了桑榆县衙的师爷杜鸿云。
天无绝人之路啊!
“杜师爷,您可是看着的,总不能让这些人私自扣押良民,杜师爷,我要告状,我要状告刘友德。”
既然事情已经闹出来了,现在给老掌柜送信肯定不能了。
还不如先下手为强,说不定老掌柜能听到一点风声。
他在万和顺这么长的时间,与衙门里的人多少也是打交道的,杜鸿云也一起吃过饭,说不得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杜鸿云会帮自己呢?
因此,看到杜鸿云的时候,他无异于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杜鸿云本是路过,与祝况一样,也是因这铺子里的争执才过来看看。
听了几句,他不想牵扯进去,正打算离开,谁知恰巧听到一个少年说自己能看懂账目。
他这才留下来。
一看之下,却被祝况那速度给惊讶到了,竟然一直等到祝况看完三本账。
他原本也怀疑祝况是不是真的看懂了账本,却没想到,祝况不光能看懂,而且还在短短的时间里将账目都算的清清楚楚。
果然是奇才啊!
竟不知道,这小小的青山镇还有这样的人才。
一时之间,师爷也动了爱才之心,压下不愿意多管闲事的想法,走了进去。
掌柜的新来,并不认识师爷,却也不是没有眼头的人,听了王大方的话,也明白此人的身份了,忙就上前拱手行礼。
“原来是杜师爷大驾光临,幸会幸会,小人是万和顺的新任掌柜,初来乍到,以后还要请杜师爷多多关照。”
虽则不知道这师爷是敌是友,但是本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刘掌柜说话很是客气。
“只是,此间事……”
掌柜的说不下去了,总不能说,此间事是自己家的事,让师爷不要管吧?
到底他也知道,除了官府,其他人私自扣押人都是不对的,他今天要扣住王大方,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可是,不扣住,要是让王大方跑了,这些银子可就追不回来了。
师爷明白掌柜的意思,也有些犯难了,人确实不能被私自关起来,可是,这时候送到衙门也不行,过了腊月二十三,衙门里都已经封印了,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将人关起来。
“杜师爷,我冤枉啊,我在万和顺辛辛苦苦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这样卸磨杀驴,还要被倒打一耙?你可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王大方一面说着,一面哭了起来,哭的那就是一个凄凉啊。
要是不知道的人真是要以为,他是被冤枉的了。
杜师爷是什么人?这些年跟在县老爷的身边,看的多了,哪里看不明白。
分明是做错了的人,还敢这样叫嚣,心中有多了几分不喜。
“有错没错的,还需要查证。不过,如果账目出了问题,作为账房也是难辞其咎。”杜师爷语气淡淡的。
他今天来,可不是为了万和顺解决问题的,而是为了眼前这个年轻人。
民不与官斗,刘家虽然产业多,但却一直都不曾得罪过官,而且尽力与各级官员搞好关系,刘掌柜当然想与师爷搞好关系。
因此,就算对师爷说出的话不是很满意,觉得模棱两可的,这时候也不敢多说话。
不过,他心里却飞快的盘算起来,杜师爷到底与王大方有没有关系?眼前的问题要怎么解决?
“年轻人,你看账本很快啊!”杜师爷才不管别人的看法,他笑眯眯的看着祝况说。
祝况不想,师爷不理会这一地鸡毛,倒是与自己说话了。
忙就笑着回话:“小子祝况,见过杜师爷。看账其实不难,小子自小对数字较为敏感,平日里也喜欢拿着数字算算,久而久之,就会了。”
师爷,那也是衙门里的人,以后可就是要在一处共事。
这次就是个难得的机会,少不得要与师爷打好关系才行。
“你说你叫祝况?祝家庄的祝况?”师爷惊讶的问道。
他在衙门里,当然知道,有个叫做祝况的年轻人过完年就要去衙门里当差了,不想却在这里见到了。
这年轻人倒是不错,是个有些真本事的。
且待人接物也不错,目光澄澈,能看出来是个正直的人。
只是,这样的人当个寻常衙役倒是浪费了。
“正是!”祝况忙就又拱手行礼。
“不用这样客气。以后,都是要在一处的。”杜师爷态度和蔼的说。
师爷又问了几句话,倒是将万和顺的事情都抛在脑后了。
刘掌柜哪里看不出来,杜师爷是为了祝况才进来的,根本不想管自己家这点事儿。
一时也放下心来,只要杜师爷不插手,这就好办了。
他盘算着,只等师爷走了,就将王大方关起来,只等查清楚了账目,过完年送到衙门里去。
自然,当下最要紧的就是写一封信送到府城里去,也好让主家的人知道此间情况。
师爷与祝况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多余连一眼都没看王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