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要不要这么穷!
作者:语魁      更新:2020-11-21 10:11      字数:5177

将冢后殿的墓寝里,曹耗子贼头鼠目,一步一挪的朝前慢慢移动着,彻底发挥出了耗子的本领,机警、胆怯、贼精。

小心翼翼的样子,稍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一惊一乍,一伸一缩。

做贼不过如此。

四周昏暗阴森,偶尔跳动一下的红芒,仿若迟缓无力的心跳,每动一下,都能带给人一种心悸莫名之感。

从进入后殿墓寝开始,曹满心里总是一阵的悸动,不知为何,这里的环境让他感到十分的阴沉和压抑,压得他难以喘息。

“娘的,什么鬼地方,就像进入冰窟似的。”

寒冽的气温深入骨髓,曹满打了两个寒颤,感觉灵魂都要被冻僵一样。

嗯,再次冻成狗。

“富贵险中求,区区一点寒气就想吓退曹爷,做梦!”

金钱的诱惑,欲望的驱使,曹满感到浑身充满了干劲,别说寒气,现在就是让他脱光了在雪地里打俩滚,他也能毫不犹豫的扒了最后那块遮羞布,尽情释放自我。

钱是王八蛋,但是在没钱的情况下,人比王八蛋还不如。

金钱是粪土,但往往为了这点被人唾弃的粪土,多少人却趋之若鹜,甚至于撕破脸皮自相残杀。

在金钱的魔力下,真正做到清风淡然、傲骨不屈的又有几人?

当饥饿到恨不得自食其肉来缓解痛苦的折磨时,谁又会在乎朱门的酒肉是香还是臭?

除非真有变成冻死狗的勇气。

曹满只是个平凡而又普通的人,他没有成为圣人的想法,也没有所谓高尚的气节。

除非气节能填饱肚皮。

他贪财,打小那会儿开始便是如此,这是根性,是劣性,同样也是为了能让自己生存下去。

记住,不是生活,是生存。

一字之差,意思却有如天渊之别。

不同的是,以前他贪财,纯粹是为了满足个人的贪婪,有时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地地道道的混蛋一个。

而现在,尽管同样贪财,但绝对不单单是为了自己,因为.....

在他的内心深处多了两样东西,亲情和友情。

在他的人生道路上多了两种人,亲人和朋友。

虽然这份亲情和他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虽然这份友情经常会令他感到糟心难受,但他依旧珍惜,就像珍惜自己的生命一样,宝贵,无价。

......

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下一刻,曹满差点吐了个掏心掏肺。

忍受着翻腾的作呕,最后,他终于把舌尖上的那点浆浆玩意咽了下去。

这一刻,他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日,要不要这么闹心,要不要这么恶心?

关键是周围的环境太可怕,稍有不慎,闹尸了咋办?

这也是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把那点浆浆咽下去的原因。

为了点粪土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曹满觉得自己好委屈。

希望粪土大点儿,能抚平他受伤受创的心灵......

殿内阴气森冷,鬼气寒寒,曹满继续前行,隐约中他闻见了一股子血腥味。

起初没怎么在意,光顾着滴溜四周的环境,直到血腥味越来越浓郁,他这才反应了过来。

“好重的血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曹满机警的到处观察着,最后顺着起味,目光瞟向了更深处的那口棺椁。

“记得石廊壁画上,那处棺椁是用战俘的瞳血浇灌,为何过了这么多年,血味依旧未散,反而还这么浓郁呢?”

曹满不傻,有时候还挺聪明,譬如现在,他有意识的远离那处飘忽着红芒的棺椁,至于财宝?

这么大的墓寝,难道就只有黑棺里面才有财宝吗?

信了你的邪!

窸窸窣窣......

曹满在黑暗中开始摸索了起来,一来二去,直到摸到了殿墙边上,除了冰冷刺骨的墙壁之外,想象中的金银财宝一样没有得到。

曹满......

卧槽,该不会是个穷鬼吧?

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对,这可是将冢,墓主生前战功赫赫,死后不可能连点陪葬的东西都没有。

应该是摸错了方向,要不,换个地儿试试?

折回头,曹满向另一个方向摸索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曹满精神萎靡的耷拉着个脑袋,有气无力,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刚才的一番摸索,除了棺椁附近,他几乎把整个墓室寻了个遍,他失望的是,偌大的墓室中,梦寐以求的金银珠宝一样没有,有的只是些骇人的石雕铜像,要不就是些不值钱的土碗陶罐。

这是大将军的墓室吗?

尼玛,穷花子一个!

说好的金银成山,说好的珠宝遍地呢?

骗人,通通都是骗人的!

曹满很生气,心情很郁闷,和之前一样,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墓寝中躺着的这位将军,不论身份、地位,都应该是显赫无比,可为何却是马屎表面光,光有气派的墓冢,却无值钱的陪葬品?

该不会他的钱都用来该墓冢了吧?

曹满嘴角一抽,自己要不要这么背时?遇到个外表风格却囊中羞涩的主。

怪不得会养一只哼哼怪作为墓兽,都一个德行,爱充六指头!

“该死的哼哼怪,老子的福气都被你给哼哼走了,守个球的大门,滚,给老子滚!”恨恨地瞅了一眼墓寝的入口,曹满把火气撒在了无辜的蚒蛛上身上。

没金没银没财宝,曹满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干嘛来了?

受了那么的苦,遭遇了那么多的危险......

对了,当初下来是为了躲避那些凶悍的兔儿爷。

不知道兔儿爷们怎样了,走了吗?

还有段虎,这家伙一去不返,真当下象棋老将不会面吗?

闷燥的曹满把目光慢慢移动到了身后,远处,棺椁上漂浮的红芒依旧孱弱,就像随时会熄灭一样,时而跳动一下,发出了诡异的光芒。

曹满揉了揉鼻子,满眼的复杂和纠结。

贼不走空,雁过拔毛,不如......

曹满壮了壮胆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拼了!

脚尖点地,蹑足潜踪,不大工夫,棺椁的外貌渐渐清晰入眼。

那是一口巨大沉重的棺椁,被放在一座六阶石台上。

石台四面分别伫立着一只石虎,虎牙森森、虎目眈眈,样貌凶悍威猛,作为镇墓神兽,守护着棺椁中长眠辞世之人。

来到石台下方,曹满有些犹豫了起来,记得刚才看见的棺椁明明是黑色的,可现在却血红阴戾,仿若被鲜血染红一般,在红芒的闪烁下惊骇诡异。

血棺!

“难道是因为红芒的关系,才让这口黑棺看上去是血红色的?”曹满暗自猜测着。

过度的紧张,暂时让他忽略了空气中的气味,或者说从进入墓寝开始,一直以来充斥在这里的血腥味已经让曹满渐渐习惯,以至于此时此刻,他根本没有在意血腥味......

已经浓稠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

“咦?棺材板怎么被打开了?”曹满双眉一耸,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自己打开的还是被人打开的?

如果是被人打开的还好点......

好个屁,被人捷足先登的话,何来贼不走空,雁过拔毛?

要不要这么扯!

可万一是自己打开的......

曹满不敢接着往下去想,他怕想多了,自己会更加不爽,不好,不痛快!

他不知道的是,棺材不是自己打开的,而是真的有人捷足先登,先一步掀了棺材板。

这件事段虎清楚,当时本想说来着,可曹满嘴皮嘚不嘚,没给他机会,后来......

就后来了。

好奇害死猫,贪心是根源。

曹满登上石阶,打算上去看个究竟,可能的话,他想喝口汤,再不济,渣渣也成,总比空手而归强得多,起码可以慰藉一下空落落的心情。

别人吃肉他喝汤,别人喝汤他舔锅,就是这么个理。

曹满已经想好了,上去后他先站得远远的,充分发挥耗子偷食的天赋,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三十六大计,跐溜为上。

只要跑得快,老僵又如何?

只要腿脚壮,豺狼也无奈。

对于逃跑的速度,曹满还是有那么点信心的,否则当时在常家大宅,在破庙荒院,在将冢前殿......

对吧?

咔嚓!

刚走两步,一声细小的脆响传入耳中,曹满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迟愣一下,他再次迈步前行。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而且声音要比刚才大了些许,也多了一点杂音,听上去并非纯纯的脆响。

声音是从脚下传来的,而且脚底传来的触感也十分明显,凹凸不平,有点硬,却很脆。

试着用脚划拉一下,哟,似乎那玩意的数量还不少。

曹满......

管他是啥玩意呢?老子现在忙着要发财,哪有闲心低头看渣渣。

接着走。

咔嚓咔嚓......

石阶一共就六台,每一层之间有着丈许的距离,曹满一路咔嚓声,走得倒是挺热闹。

只是越往前走,脚下的零碎就越多,到了后来就像踩在一堆碎渣上一样,不仅硌脚,噪音还挺大。

“我去,到底是啥玩意?硌得脚底板发疼。”

刚抱怨一声,脚下一绊,曹满歪斜两下,摔了。

臀儿没事,朝上,脸惨点,朝下。

一跤摔下,曹满捂脸哟哟,不敢大声呼痛,只敢哼哼唧唧。

本来心里又急又窝火,现在还摔了,曹满怒火窜头,把装兜里的火柴掏了出来,“邪了门了,我到要看看是什么东西敢绊倒曹爷。”

火柴盒里剩下的火柴并不多,猫三几根而已,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用的原因。

好钢要使在刀刃上,现在正是时候。

拿着火柴往火柴皮上小心翼翼的一擦,火焰没出,就擦出一点儿火花,之后火柴夭折。

“意外。”

曹满闷哼一声,又拿出了一根火柴。

擦!

火焰依旧没影,火柴在一片灿烂的火花中,阵亡。

还是意外?

意外你大爷!

曹满怒了,“该死的黑心商,卖伪劣产品,不怕女儿带把吗?”

第三根火柴还算争气,“刺啦”一声,火光燃起。

借着火苗的亮光,曹满低头看去,不等看清,身旁阴风袭来,轻轻撩抚一下,火苗呕吼。

曹满......

好眼熟的场景,好熟悉的感觉。

尼玛,这鸟地方,金银不见,鬼事连连。

我呸,爷爷信了你的邪!

彻底爆发的曹满,管他还剩下几根火柴棒子,一把掏出,头对头捏成一团,对着火柴皮就擦。

嗤,嗤......

伴随着刺鼻的火药味,明亮的火光终于驱散了四周的黑。

借着火光,曹满定睛朝身下看去,也就一眼的工夫,吓得他手指一抖,几根火柴掉落在地。

扑通,扑通......

胸腔中乱跳着的心脏是此时曹满唯一能够听见的声音。

很快,地面上的几根火柴燃烧殆尽,黑暗快速从四周涌来,曹满这才稍微缓和了过来。

刚才的那一幕老吓人,吓得他脑中空白了一片,要不是火光熄灭,这会儿恐怕还在空白着。

嘶......

冷。

刚才的惊吓,激出了一身冷汗,曹满浑身打抖,再次,成冻狗。

好在此前有段虎引阳火入体,勉强可以抵御住侵袭的寒气,否则早在进来的那时候,他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即便如此,依旧很冷,冷得就像被寒霜擦身,冷得就像在腊月冲凉,冷得鼻水冒头,鸡皮抖疙瘩,牙齿要干架。

曹满咬紧牙关,免得嘚嘚嘚。

这会儿他只敢原地站桩,不敢再随意的迈动脚步,因为脚下那些酷似鹅卵石般的东西,被镶嵌在了石台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石台。

鹅卵石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东西根本不是鹅卵石,而是一颗颗失去了光泽的......

死人眼珠!

带着死灰空洞以及诡异幽怨的气息,被当做点缀的珠玉,镶嵌于此。

每颗被镶入石台的眼珠,外面都会覆有一层薄薄的、透明的东西,像是石蜡,又像是什么防腐之物。

怪不得自打走上石阶,每走出一步都能听见脆响,是因为把死人眼珠子当泡儿踩碎了。

回想起被自己踩碎的那些眼珠,恶心,害怕,惊悚,诡谲......

放以往,曹满非吐了不可,抖着身子的吐。

今时不同往日,在这段时日的捶打磨练下,不得不说曹满成长了,挺硬气,硬是忍着没吐也没叫。

算个伪爷们。

好一会儿,曹满终于平抚了惊乱的心情,眼目前他有两个选择,要么尽快离开,要么接着登台,何去何从,就看他自己的了。

很快,曹满颤抖着身子,傲气的把胸一挺,还用选吗?

自然是接着登台寻宝。

眼珠子而已,又不是没踩过,当踩泡玩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