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这片土地,李昂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脚下蕴含着庞大的魔力之源,这不足为奇,即便是小型秘境,也需要依托魔源存续。
“他们这段时间就留在船上?”
“没错,纳吉尔法很安全。”
“你的意思是,其他地方不安全?”
“是,但具体原因我不能告诉你,你最好直接询问薇薇安,只有她有资格允许你是否知晓这个秘密。”
“好。”
塞西莉亚向前飘去:“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她。”
城内空荡荡的,街道上罕有行人。
反倒是道旁幽暗深邃的林木之墙中时不时会响起窃窃私语声,仿佛有无数暗中的窥探者在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但当他用肉眼看过去的时候,这些窃窃私语声又会立刻停下。
这使他想起了女巫之森的那些胆小的树精灵们,他很怀念那儿,在女巫之森居住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无疑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最幸福恬淡的一段时间。
“前面闪闪发光的是缎带河,薇薇安对它下了魔咒,任何人和物一旦落水,就会飞速沉底,即便是羽毛也一样。所以如果没有飞行能力,你最好不要私自越过这条河。”
听起来很像是“弱水”或是希腊神话中的冥河“阿克隆”。
李昂有些好奇道:“我可以试试看吗?”
“可以,如果发生危险我会救你。”
塞西莉亚语气冷淡道:“薇薇安曾说过,只有亲身实践,才能得出真知,不亲身试一下,你的确很难想象一条河会有多危险。”
“薇薇安女士真像个哲学家。”
李昂耸了耸肩,他向着宽阔的河面走去,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白雾,冰冷的冻气从他脚下蔓延出去,在泥地里结出一层霜花。
随着他踏入缎带河的一瞬,一层坚冰从他的落脚处浮现,恰巧将他托了起来。
其实李昂没敢用力踩,直至他逐渐感受到脚下的浮力足够将他的体重撑起时,再终于迈出了第二步。
虽然这条河号称“羽毛不浮”,但拖着李昂的冰也是号称“羽毛不浮”的河水凝结而成的。
于是就形成了一种套娃理论。
“怎么样?”
塞西莉亚淡淡道:“很厉害。”
他看向塞西莉亚,这位漂浮的女妖精依旧面无表情,让人根本看不出她是在敷衍还是诚心夸赞。
这使得李昂顿时失去了显摆的兴致。
他还在低序列的时候就萌生过踩着寒冰渡海的念头,只是能力有限,根本达不成这个目标。
时至今日,借助凛冬领主的统御之盔,他终于能够做到了,但没有合格的观众,实在让人意兴阑珊。
渡过缎带河,李昂看到了一棵很像是女人的树,根根藤蔓包裹着她的身躯,就连五官都清晰可见。
“这棵树怎么那么像活人?”
“它不是人,是一只妖精。”
李昂有些好奇道:“方便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当然。”
塞西莉亚走到树旁,轻轻抚摸着它:“伦芙芮在一次外出时,爱上了一个人类男性,他们在一起度过了一段幸福时光,分别时,男人向她允诺,会到阿瓦隆陪她度过余生,但她最终还是没有等到。”
塞西莉亚这时,语气终于稍稍浮现出了一丝怜悯:“她忧思过度,心力交瘁,最后还是薇薇安把她变成了一棵树,才使她保住了性命。”
“她的名字叫伦芙芮?”
“是的。”
“恕我直言,为什么要等?她不能离开阿瓦隆去找那个男人吗?到时那个男人究竟是变了心,还是有其他苦衷,不都真相大白了吗?”
李昂对这个老套的爱情故事并不感冒。
“薇薇安制定了每个妖精离开阿瓦隆的时限,伦芙芮用光了时限,必须要等到一百年后才能再度离开阿瓦隆。而且她留下了能指引男人抵达阿瓦隆的魔法道具,那是一件很强大的神器,只要他想,就一定能找到阿瓦隆。”
李昂叹了一口气:“妖精都这么好骗吗?”
塞西莉亚摇了摇头:“不,妖精大多数都很狡诈,但坠入爱情陷阱的妖精,会和人类一样变得......相当之蠢。”
李昂赞同道:“爱情真可怕。”
“我倒是很想了解一下爱情这种东西,究竟有怎样的魔力,为什么能使那么多姐妹深陷其中。”
塞西莉亚的语气很奇怪,带了一丝不信邪的劲儿,跟之前的淡然迥异。
李昂不置可否道:“等你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往往已经积重难返,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为妙。”
塞西莉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听起来你似乎很有经验,可以仔细跟我讲讲爱情的原理吗?”
李昂顿时语塞。
他懂个屁的爱情。
看李昂这表情,塞西莉亚顿时恍然:“我明白了,原来你也不清楚,不过没关系,我们以后可以再探讨。”
她指向前方,一座由白色条状岩石堆砌成的小花园:“那里就是薇薇安居住的地方了,你自己进去就好。”
“好的。”
塞西莉亚又道:“我需要先去处理纳吉尔法船上的事,如果你和薇薇安聊完了,可以在这儿等我回来。”
李昂诚恳道:“感谢你的帮助。”
他目送妖精小姐飘然而去后,才向花园内走去。
推开虚掩的木门,他看到正对着房门的地方,摆了一张方桌,有个金发女人正伏案用羽毛笔快速书写着。
见他进来,女人终于抬起头笑道:“里昂阁下,你终于到了,我已恭候多时。”
“你好,女士。”
李昂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女人的面孔,她有着相当精致的五官,皮肤状况也非常好,像是刚剥了壳的熟鸡蛋。
女士翘起一条修长洁白的大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淡黄色长裙下,美好风光隐约可见。
她放下鹅毛笔,单手扶着下颌,微笑道:“看我做什么,跟卡塔琳娜梦境里的那个我不太一样对吗?”
李昂诚恳道:“没错,确切来讲,是差别很大。”
薇薇安笑道:“她是我,但我不是她,就像你身边那个古神残念一样,你在那里见到的湖中仙女,也只是我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