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在外摘了些枫叶,笑着打起帘子进来,便瞧见沈宴站在木梯之上,正在翻着手中的书。
“帝姬,你瞧,这些叶子写些诗词,怎么样?”
瞧见小星进来,沈宴便从木梯上下来,随手将书册放在桌上。小星笑着将手中的枫叶递给她。
沈宴瞧了瞧,整片枫叶都是鲜红的,脉络清晰,定是挑选过的,笑着打趣说:“枫叶寄相思,你怎么回事啊?”
“嘿嘿,怎么回事,就是这个事情啊。”
面对沈宴的打趣,小星笑着将怀中的信件取出递给她,眼神暧昧,嘿嘿一笑。
难道是?
想到此处,沈宴眼前一亮,惊喜地看向小星,等待她的肯定回答。
“没错没错,是殿下送来的。”
小星笑着点头,还没反应过来,沈宴便匆忙将信件打开,眼神一顿,闪过一丝笑意。
“帝姬,你可不知道,殿下在宫中安排的暗卫,嘴可欠抽了。我去拿信件的时候,他还嫌弃我不会武功。”
小星站在原地絮絮叨叨,眉飞色舞描述刚刚自己与暗卫接头时的场景。奈何沈宴眼中只有信件,哪里还顾得上她念经般的絮叨。
王焕之很谨慎,这次的信件同样是满纸数字,但这次的密码本是哪本书?
“那人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密码本猜错的话,翻译出来的内容便不同,沈宴想了几瞬,为求保险,还是选择问一问。
小星这时才发觉沈宴刚刚没有听自己说话,憋着嘴委屈极了,哼哼了两声,墨迹说:“那人说,秋收。”
“秋收……秋收的是农物,农物的话……是《齐名农经》?”
沈宴想清楚后,便从第二个书架上取下一本厚重的老书,书面侧边正楷写着四个大字‘齐名农经’。
“后微徐盛,避之,望安。”
沈宴收起笔,纸张上墨迹未干,传递着他的话语。
王焕之的意思是,前朝后宫的牵制下,皇后势力必然会收到打压,徐昭仪会顺势而起,自己此时不需争锋相对,只要避开两人的争斗。
望安。
他写这两个字的密码时,心中是个什么意思?
小星见着沈宴站在书桌前对着一张纸发愣,疑惑道,“帝姬,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殿下说了什么让你伤心的话?”
“没有。”
沈宴将翻译出来的信件点燃,烛火瞬间吞噬掉纸张与消息,化为灰,掉落在烛台之下。
她将数字信件留下来对折,放在梳妆匣子的底端。
皇后拨了十六名侍女过来清思殿侍奉。小星被提拔成沈宴的贴身女官,管着下面的侍女。为了安全殿内只留了小星,余下人都在外面。
殿外,风暇急匆匆过来,禀报:“帝姬,陛下命您去一趟尚宫局。说是,请帝姬去看看,从尚宫局搜出来的东西有没有是帝姬丢失的。”
“好,孤知道了。”
沈宴藏起信件,便带小星与风暇一道儿去了尚宫局。
一入殿门,只见皇后高坐在大殿之上主位,神色肃穆,而徐昭仪坐在皇后左手边,见她进来,便坐直身子玩味看着她。
沈宴一撇,殿内中间跪着四司女官,还有钟尚宫,几人皆以首触地,一侧摆着几只大箱子,旁边站着几名低头揣手的内侍。
众人的目光皆有意无意落在她的身上,奇怪诡异的氛围席卷而来。
这阵仗,有些来者不善的意味啊……
“康和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徐昭仪。娘娘,陛下命我过来,说是要看些东西。”
沈宴见过礼,开口道。
皇后见到沈宴淡笑的样子,只觉得脑子疼,眼神中满是疲惫,懒懒一挥手,便有内侍将那几只大箱子打开。
“这些罪人克扣了你多年,陛下罚她们,只一身素衣,一只破碗离宫,这些东西全部抄没内廷。你且看看,其中有你的东西吗?”
沈宴一怔愣,算是明白过来。看向徐昭仪,只见她一挑眉,淡笑着轻微点头示意。
尚宫局的人是皇后的爪牙。前段日子她还在御花园特意做戏,保下钟翠。如今皇帝却直接下令严惩,只怕背后少不了徐昭仪的推波助澜。
此事原本就是尚宫局的人自食恶果,沈宴对这样的惩罚没有一丝怜悯,甚至觉得处罚轻了。但皇后满脸责备且带些恨意的表情,实在好笑!
沈宴当下起了玩弄之心,淡笑着应下来。
“那康和便去查查。”
她走到几只箱子前面,里面只是一些素净简单的摆件字画,像是抄了清官的家产一般,活像是冤枉了好人。
这几位女官在宫中根基深厚,口碑极好,是皇后的爪牙。此番之后,皇后只怕是将她们获罪的责任直接扔在自己身上了。
徐昭仪好手段,这样既帮康和帝姬报了仇,将尚宫局换成自己的人,还彻底离间了皇后与帝姬的关系,一箭三雕。
沈宴心中暗自发笑。
这两位娘娘,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既然戏台子都搭起来了,她若是不唱两句,岂不是辜负?
沈宴故意仔细慢慢翻着,件件都过目。
渐渐地,皇后脸上的表情越发挂不住,她以为康和只是轻巧看一下便行,谁知康和竟是如此不上道!
倒是徐昭仪,笑意满怀,甚是灿烂,还朝着皇后翻了两个白眼。
小星与风暇明显感知到殿内气氛不对,压抑又严肃,有些担忧地看向沈宴纤细的背影,风雨飘摇而来,她如何受得住?
跪在地上的女官却没怎么担心。
她们值钱的摆设和细软都被暗自转移到了宫外,就凭康和帝姬一个没有根基的帝姬,还想找出什么证据?
沈宴越翻找,眼神却越发深沉。
有鬼!
在宫中几十年,却只有这么些破铜烂铁?光是贪墨康和帝姬的俸禄,怕就是几十万贯的!徐昭仪既然大费周章设了局,就绝对不会是空的。
就在她快要翻完的时候,一块熟悉的东西从匣子中掉落出来。
沈宴眼神一凛,强忍着情绪,伸出手将匣子连带取出。匣子中是一块怀表,复古的花纹格外熟悉,她手指一翻,表背后,果然刻着一个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