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儿!”
“殿下!”
几声惊呼声骤起,耳边是利刃入肉的钝声。
那袖箭射出的速度极快,沈宴来不及反应,下意思一偏身子,肩膀处猛地被击穿,借着力直接滚在坐塌上。
速度极快袖箭造成的贯穿伤,疼得沈宴不住得倒吸凉气,只觉得眼前一片发黑。
现在她好似只剩下肩膀处这一块的感觉,疼得她想无视掉都不能。温热的液体从肩膀处流下来,手臂的皮肤也战栗着。
除了身上的伤,沈宴也在心惊方才徐瑾叫她的那一身,宴儿。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这么久以来,徐瑾竟是一直在看她演戏,还偶尔同她一道儿唱戏。想来他心里一定在嘲笑她,猫戏老鼠般自得。
她觉得自己可笑极了,心和身上现在都在反复搅着疼痛,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看四周。
徐瑾虽然立刻飞身略上二楼,却没有来得及挡住那袖箭,眼见沈宴肩膀处已经中招,急忙跑到她身边,封住她的几处大穴,避免失血过多。
“疼……”
沈宴摔在坐塌上,紧闭着眼眸低声说道,她知道徐瑾就在自己身边,她能感受到握紧自己手的那个人,在颤抖着。
冷兵器时代的弓弩后坐力不大,可这个袖箭显然不同她的认知,无论是速度还是箭头的锋利程度,都不似寻常的箭。
风暇被沈宴伤口的血吓坏了,一个劲儿地哭。
徐瑾冷眼看了一眼门口,弯腰避开她肩膀的伤口将沈宴抱起来。
“我这就带你回去,徐府有最好的大夫。”
他的声音虽然依旧沉稳,却明显听出了一丝慌乱。脚下的步子匆忙凌乱。沈宴肩膀上的血迹直直刺入他的眼眸。
像是在无尽地提醒他,他永远都护不住沈宴。
今日这事,明明是他的事。糊里糊涂将沈宴牵扯进来,才导致她受了伤。
那三人逃跑之后,风眠与公输玉眼神一凛皆追了上去。伤了沈宴,他们的性命必得交代下来!
“殿下,殿下!”
徐瑾抱着沈宴下楼之后,小星慌忙跑上去,只见沈宴窝在徐瑾怀中,小脸煞白煞白,牙齿死死咬住嘴唇,头上冷汗一片。
小星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
苏青青提前回了徐府将此事告知红秀和徐家主,长公主遇刺这样的事情令人一震,众人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红秀立马便叫了大夫准备着,不一会儿,外面便有一辆马车驶入。
车帘掀开,徐瑾抱着沈宴下了马车。
映入众人眼帘的便是沈宴肩膀处溢出的大片血渍还有两人皆煞白的脸色,徐瑾的脸色比怀中之人还要白上三分。
尤其是眼中的阴冷与杀意,令众人一惊。
“大夫呢?”
徐瑾冷冷问。
“已经在熏风院候着了。”
红秀急忙说道,徐瑾颔首便直接抱着沈宴去熏风院。
他脚步匆匆进了熏风院,直接抱着沈宴进了寝室之内,将她放在榻上。
沈宴此时神识还清醒着,但是疼得不想说话,心里又计较着徐瑾的那句话,便只是死死闭着眼咬紧嘴唇。
她这幅样子,徐瑾以为她伤得难受。
大夫早就候着,见到徐瑾抱着人进来了,便急忙上前看了看。男女有别,徐瑾坐在床榻边,他也不敢张望,只是认真地看了看伤口。
“城主,夫人这伤!”
大夫眼前一亮,愣愣问道。
他随徐瑾从江城而来,也曾经接收过一些机枢阁的伤患。这伤若是他没有看错,乃是机枢阁的袖甲所伤。
否则平常的袖箭哪里会有这般大的威力?
“你只说如何医治便好。”
徐瑾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便只是沉了沉目光,紧握着沈宴的手。她的手冰凉,令人害怕。
这袖甲乃是机枢阁所造,他是最明白威力的那个人。袖箭从袖甲射出的那个力量,是足够大的。
若不是沈宴躲开,袖箭便会穿过胸膛!那便是命悬一线。
现在射入肩膀,虽是疼痛,但不致命。
“城主先要将这袖箭从夫人体内拔出去,事后再用湘西的生骨香入药。这是金疮药。”
大夫拱手道。
听到大夫这话,沈宴握着徐瑾的手不由一紧。
直接拔?
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她怕是还没有治好就已经疼死了。
感受到沈宴手掌传来的害怕,徐瑾沉声说:“把东西准备好。你先去外面候着吧。”
“是。”
大夫将一应的器具刀片准备好,顺便放下一瓶金疮药便出去熬药去了。
夫人伤到的是肩膀,还是城主亲自取箭比较稳妥。
寝室内燃起淡淡的鹅梨香,混合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徐瑾拿手帕沾着水擦了擦沈宴额头上的冷汗,轻声说道:“得罪了。”
说完,便用剪子将沈宴的上衣剪开大半,露出右肩的伤口和大片雪白的肌肤。只是这肌肤上还纵横着血流下的痕迹与血痂。
伤口上的袖箭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还汩汩流着温热的血。
徐瑾皱着眉看着她,脸倒是先红了。
沈宴对自己被扒了一半的衣服倒没什么心思,她半睁开眼睛,紧紧握着徐瑾的手,咬牙道:“疼!”
她是个怕疼的人。
说完这话,她的眼睛有些湿润,虽然不想哭,但是痛感传来她委屈又难过,根本控制不住眼泪。
“我已经封住你几处大穴,只要拔了箭,上好药,一切都会好的。”徐瑾按住沈宴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沈宴认识徐瑾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慌乱的时候,忍不住笑了笑。
她煞白着脸眼睛润润,这般笑着,比哭还令人难受。
徐瑾再也不能耽误下去,趁着沈宴此时不注意,直接上手在她肩膀前部用力,只听她大喊一声,袖箭从后而出。
沈宴这一声大喊,用足了力气。随着袖箭被取出全身的力气也似乎被抽离,软软地瘫在床榻之上。
贯穿的伤口汩汩流着血,徐瑾急忙将金疮药扑在伤口处,替她包扎好。
沈宴刚刚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要出窍。
不打麻醉的拔箭,与中箭时的痛感都说不上是哪个更难受。
“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徐瑾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将被子拉起来盖住她,只留下那块伤口的位置。
血红的袖箭被扔在一侧,嘀嗒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