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穿回男装的温小筠在鄞诺的带领下,再次走进杜氏钱庄。
这次他们进的不是后院银库,在早就候着的捕快的引领下走进前院的会客室。
一进入那宽敞的厅堂,温小筠就看到了坐在主位的王知府与鄞乾化。
他们前面的地板上跪着三个人,两男一女。
第一个男的,温小筠认识,正是杜莺儿的父亲,钱庄老板鄞乾化。
跪在他旁边是个正拿着手绢擦拭着眼泪的窈窕少妇,二十七八岁的年华。
头饰虽然不多,但是件件精致名贵,湖蓝色的织锦衣裙裁剪合身,用料讲究。
听到门口的动静,不觉抬头查看,露出了一双杏圆的美丽眼睛,眼角还有一颗别致的美人痣,皮肤白皙,容貌娇俏。绝对是个能叫人眼前一亮的一等美女。
跪在最里面的则是个中年男子,一身仆人打扮,双手摊在地上,肩头微微颤动着的埋头跪伏,胆小的根本不敢抬头。
杜友和看到温小筠与鄞诺回来,目光陡然一颤,又扭回头,恭敬跪在地上,不敢再多看。
察觉到杜友和的反应,
温小筠眉头微皱。双眼还扑簌扑簌的掉着眼泪的少妇也转回身,继续跪伏在两位大人面前。
看来只不过一天的光景,杜家就又有了大变故。
目光再向里移,就在跪地男仆的身边,放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
白布隆起的形状,正好是一个人形。
温小筠目光微霎。
躺在那里的死人,应该就是猫耳朵说的突然出现的真凶。
她不觉在心里冷哼一声。
这个真凶出现的真是太及时了,不仅及时,还十分方便,直接成了一具尸体。真真正正的死无对证。
“温刑房,”王知府看到温小筠与鄞诺,眼底立时现出兴奋光,“听闻你在鄞大人面前下了军令状,如今正有一个好消息,杜家已经抓到真凶,你这军令状也好撤了。”
温小筠与鄞诺一起躬身揖手,“属下见过知府大人。”
两个人低头的间隙,目光倏然交汇,对如今的局势都已看清大半。
王知府这一句话虽然简单,但是大有盖棺定论的气势,根本不给他们任何说不的可能。
低着头的鄞诺朝着温小筠挑挑眉,示意她看看鄞乾化。
温小筠心领神会的又跟着鄞诺转朝鄞乾化行礼,异口同声的说:
“属下见过推官大人。”
“属下见过推官大人。”
说话的间隙,温小筠不留痕迹的朝鄞乾化投过去个眼色。
却见鄞乾化直直的瞪着她,眉头紧锁。
温小筠目光不觉下移,却看到了鄞乾化放在腿上的一只手在冲着自己比出一根大拇指。
鄞诺也看了这一幕,低头小声地说,“叫你改咋办还咋办。”
温小筠又瞟了王知府一眼,这两位大人应该是意见不合。
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鄞乾化显然被压住了,在等着自己语出惊人。
温小筠不觉咽了下口水,鄞乾化都破不了的局面,自己直接否定王知府,就能解决问题吗?
鄞诺注意到了温小筠的犹豫,对她刚建立起来的好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温竹筠显然是怕了,怂了!
果然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就凭这一点,鄞诺就瞧不起他!
温小筠并不理会鄞诺斜斜飞来的凶恶目光,朝着王知府又揖手恭敬说道:“军令状不过是属下愚钝,又无资历的无奈之举,不敢劳大人挂怀。
只是有一点,属下有所失职,特向知府大人,推官大人请罪。”
王知府与鄞乾化都没有料到温小筠会把话题转到这里。
王知府板直身子,沉声问道:“有何失职?”
温小筠直起身子,看向王知府诚恳回道:“属下是本就刑房书吏,案发后所有细节、证据、疑点、案情,都应该在第一时间记录详尽。可是属下却因着别地公差迟到缺席,以至于现在真凶都出来了,属下却半点文书都没有记录。这便是大大的失职。”
王知府听到这里,眉头瞬间舒展了些,“你也说是因为公差,既然不是因私废公,这便是情有可原,算不得什么过失。
况且记录的工作很简单,也耽误不了什么尔等自行进展即可。衙门里还有急务要等本官裁断。”
说着他又看向鄞乾化,“鄞推官,断案的事,本就是您的本职。命案即已侦破,剩下的事,还要辛苦你了。”
鄞乾化急急探身,一把抓住王知府的手,“王大人,不急不急,温刑房办事向来利落,不会耽误多少时间。正好下官也还有要请教王大人的事,这边结束,下官再与王大人一起回衙。”
“这个···”王知府环看了屋中其他人一眼,显然并不情愿。
温小筠立刻上前配合着鄞乾化加了一把火。
她再度弯腰行礼,“知府大人勿急,属下书法自信有些本领,书写极快,不过片刻就能记录完毕。不会耽误了大人的行程,况且人命大案,其中细节肯定还要仰仗大人裁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