鄞乾化看着手中遗书,微微摇头,“自杀还是凶杀,现在还不能定论。”
说着他将那封遗书放在旁边桌案一个铜托盘上,回头望向王知府,“徐仵作这边验尸已经出了结果,需要及时记录。这封遗书,不如等到回到堂室,再当着郡王的面仔细研读,王大人意下如何?”
王知府点点头,表示非常同意,“也是本官心急了,合该如此,合该如此。”
那一边的徐仵作缓缓站直了身子,抬手一处处地指着江狄尸体,对着温小筠沉声说道:
“今收到男尸一具,年龄,三十至三十五岁之间。经人指认,为兖州府江家家主,江狄。
死亡时间在昨夜丑正前后。
脸部有一处贯通伤,从左眉骨蜿蜒至左颊,虽有皮肉翻出,却早已结疤,是一处陈年旧伤。
除此外,脖颈,身体皮肤完好,没有任何外伤,擦伤,皮下亦无淤青。
发顶完好,没有任何钉楔斧凿的痕迹。耳孔也无受伤痕迹。
下体完好,没有任何凶器烫入可能。
但是指甲发黑,眼皮乌青,眼球通红暴突,鼻窍出血。
牙齿正常无变色,形状完好,嘴角淌血,嘴唇被咬破,应该是毒发时痛苦挣扎所致。
死因,现可证实为中毒,但在检查中,发现咽道喉咙处却无毒药痕迹。
进一步检查胃部,食道肠胃里仍然没有任何毒物。”
屋中的人听到这里,都疑惑的皱起了眉。
就连飞速记录着尸狀的温小筠都不觉停了笔,皱眉望着江狄惨白的尸体目光沉重。
王知府用锦帕捂着口鼻,瓮声瓮气的问道,“既是中毒,怎么嘴巴、喉咙,甚至是食道,胃里都没有毒?会不会是那毒毒性过了,早就滑进了腹肠?”
鄞乾化摇着头的否定道:“据押送的捕快讲,昨夜将江狄押上车时,他还很正常。妻子扑到他身上,他还有力气把妻子抱下车。
一路上并无异常,回到府衙后,捕快上车叫人,看到的就只是一具尸体。这其中间隔只有一个时辰,这么短的时间,毒药根本滑不到肚肠。”
徐仵作点头应和道:“鄞大人说的不错,仅在一个时辰里就能把这样一个健壮的男人毒死得无声无息,药性一定非常凶猛。这样霸道的毒药,如果是吞咽服用,喉咙与胃部必然会有毒物残留。”
“如此,又代表着什么?”一直站在窗户边的面具四郡王也忍不住的问出了声。
“代表这毒药并不是以吞服的方式进入死者体内。”温小筠斩钉截铁的说。
王知府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是吃的?难不成是迷药迷烟之类吸进鼻子的毒药?”
面具郡王点点头,“不是吃的喝的,也只能是吸入的方式了。”
鄞诺扶着腰间佩刀上前一步,果断否定了面具四郡王的话,“迷烟式的毒药根本不可能。我们押送嫌犯的马车虽然也罩着窗帘门帘,里面却是个四处漏风木笼子。
更何况为了尽快把疑犯带回,整个车队都是快马扬鞭的快速行进。在这种情况下,迷烟迷雾什么的根本起不到作用。”
徐仵作重新打量着江狄双目怒睁的尸身,“鄞捕快说的不错,而且烟雾状的毒药,也很难有这么大的毒性,更不要说在四处兜风的囚车里。”
王知府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疼的突突直跳,“不是吃的,不是喝的,也不是闻的。身上连个针眼儿都没有,那这个江狄到底是怎么中的毒?”
徐仵作恍然抬头看了鄞乾化一眼,鄞乾化也是一脸的凝重,又将目光转向了温小筠,“我与徐仵作反复商议过,都没能找出下毒之人的手法。”
随着鄞乾化的目光,屋中众人齐刷刷的望向温小筠,默契十足的一起期待他这位屡出奇迹的少年天才。
鄞诺看着温小筠,眸光不觉沉了又沉。
他知道,自己父亲这一次是真的被难住了,要想尽快破案,只能把温竹筠的潜力充分全面的利用起来。
可是连资深推官与资深仵作都被难住的问题,温竹筠真的能够顺利解决吗?
最后面的面具四郡王也在静静的望着温小筠。他目光幽幽,静静等待温小筠接下来的表现。
正扮演着文书小配角的温小筠忽然感觉到后背一寒。
她机械的转动脖子,木然的移动着两只大眼珠子,莫名紧张的环视屋中众人。
呃~
这是什么肿么个情况?
肿么突然间,大家就都把压力转到她的身上了?
王知府看着那位“天才少年”仍在故弄玄虚的卖关子,着急火燎的问道:“温刑房,你要是已经看出破绽,就别揣着了,快快讲来。”
温小筠心虚的吞了下口水,强装镇定。
内心的温小筠却在暴风哭泣。
她怎么就看出破绽了?她怎么就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