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云朗虽然已经很急切,反应很迅速,但却还不是这屋子里最先做出反应的人。
眼看温小筠就要瘫跪在地,距离她位置更近一些的刑房胥吏胡栋材最先离开座位,两步冲到温小筠近前,一手猛地前探一把薅住她的后脖领,另一手急急攥住她的胳膊,连拉带拽的就往上提拎她。
原本没有什么大事的温小筠,此时被揪紧的脖领死死勒住,差一点就没喘上气来。
符云朗看到有人已经上前,便又强忍着忧心,慢慢坐了回去。叫他没想到的是,冲上去的胡栋材不仅没去帮忙,反而大有要弄死温小筠的架势。
符云朗的屁股还没沾上椅子就有急急直起身,伸手向前,指点着已经被勒红了脸的温小筠,“胡刑房,不要勒温书吏的脖子。他身体还有并,正虚得不行,可不要再让她受伤了。”
旁边杨洲却被胡栋材这一系列的动作整得心情异常舒畅。
他恨不得这走了鄞推官后门进来的温小筠现在就被勒死在当场。
“哎~”他环抱双臂,倚着椅子似笑非笑的挑着眉,阴阳怪气的说道,“符大人,温书吏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虚又能虚到哪里去?再者说,胡刑房这完全是好意,万一温书吏一口气没捯上来,这一晕就怕是凶多吉少了。”
符云朗被这话气得脑瓜筋直蹦,但是他并没有跟杨洲多争辩什么,目光仍然定在胡栋材身上,以一种不容争辩的严肃语气,命令道:“胡刑房,将温书吏扶着坐下,给他先喝杯水,缓一缓。”
胡栋材这才抬头望着符云朗,皱着眉表情异常凝重的说道:“回大人的话,这温书吏内伤很重,这会儿要是没出这一系列的案子,应该是在刘家医馆针灸治疗的。
说归到底,温书吏还是个小孩子,碰到点事,就把原来的计划都忘了。俺觉得党务之急就是赶紧把他送医馆去。就怕万一耽搁了,误了温书吏的病情。”
符云朗脸色登时一变。
如果是往常,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将温小筠送去医馆。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可谓是棘手非常。
因为这案子发展到现在,还不算真正的有了结论。
还需要一些关键性的证据。
如果现在就把温小筠送走了,外面鄞诺回来,再对她的推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很容易就耽误了正事。
可是现在不送温小筠走,很有可能就耽误了他的病情。
没有一个好身体,再天才的人物也撑不了太久。
杨洲看着符云朗有些迟疑无措的样子,心中鄙视轻蔑更甚,“符大人,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人最重要。现在就把温书吏送去医馆吧。不然即便留在这里,也是瞎推断,瞎猜测。”
符云朗脸色更沉一层。
他有钟非常确实的预感,只要这个屋子里没有了思路清楚的温小筠,杨洲一定会把之前所有的定论都推翻。而自己这个门外汉,只能任他们摆布。
“杨大人——”符云朗踟躇着刚要回答杨洲的提议,前门门扇忽然响起了两下敲门声。
符云朗双眼瞬间一亮,要是鄞诺此时回来,可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下一瞬听清门外之人的声音时,符云朗的心顿时凉了大半截。
“大人,教谕大人杨之拓求见。”门外衙役扬声回禀。
屋里杨洲听到这一句时,眉梢倏然一动,转而望向门口方向,根本不等符云朗授意,便扯开嗓门回喊道:“快快请杨教谕进来。”
里面衙役走向前,拉开门扇,摆手指向屋里方向,将杨之拓恭恭敬敬的迎了进来。
此时的温小筠已经被胡栋材扶回到原来的位置。将温小筠掺到椅子近前后,胡栋材就不耐烦的送了手,转身走向自己的位置。
温小筠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桌面,勉强支撑着身子微微喘着气的抬起头。
只见今天的杨之拓身着一件淡紫色裘皮大氅,行进间并不算厚的大氅摆动摇曳,似缎胜水,实在飘逸潇洒的很。他头上戴着乌纱帽,里面也穿着正经的官服,可在那件大氅的衬托下,再加上他白皙的皮肤,俊秀的面容,根本不像个会摆官腔的官员,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风流才子。
温小筠心下一动。
一县之教谕,故名思意是主要以教导训戒生员学子,管理一些宗教事宜,文庙祭祀的官员。
现在二堂正在审案,按道理来说,非是重大情况,教谕官员是不会参与进其中的。
可是眼前的杨之拓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来了,他到底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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