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停笔望着他,道:“想。”
赵熠喝了口茶,凤眸一瞥:“我心系天下,为国为民!”
这一瞥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啪叽,有什么滴在纸上,宋宁下意识擦了擦嘴,惊觉是墨汁滴了,她放了笔钦佩地恭维道:“十爷来保宁,是保宁百姓的福气。”
呸!宋宁心里道,
赵熠颔首:“那是自然的。”
宋宁想骑着马,在他宽阔的脸上奔驰。
宋宁低头画画,赵熠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敲了敲桌子:“你画的什么?”
“骏马啊!”宋宁道。
赵熠黑了脸:“你确定是骏马?”
“马的腿这么短,脸这么方?”赵熠道?
宋宁笑眯眯地指着短腿的马,道:“十爷没去过南美洲吧,在遥远的南美洲呢,就有这样的马,马腿不长但跑的快,马脸很方但能挡风。”
“我画的很传神。”
赵熠打量着这个女人,她正仰头看着自己,眼睛很亮,视线沉稳。她是他认识的第一个撒谎和鬼扯能隐藏到如此完美的人。
南美州,怎么不北美州?
“知道,那边的马不但是方脸,那边的女人还没有手!”
宋宁撇嘴,把现画的一匹马脸改成了瓜子脸。
赵熠想把她的脸捏成方脸。他不想瞎自己的眼,就坐了回去:“你是快手?”
“嗯。”
“你恨胡清远,还是简单的办案挣钱?”
“挣钱!”
赵熠望着她,挑眉道:“很缺钱?”
“嗯。”
“有个买卖赏你,做完这笔,保你一辈子不愁吃穿。”赵熠道。
宋宁一脸惊讶地看着赵熠:“您有权有势有人手,还用和我做买卖?”
赵熠敲桌,伏雨就从外面端了个盖着红绸的托盘进来,在宋宁的眼前掀开了那块红绸。
一托盘的做成芍药花的金锭子。
要说这人浮夸肤浅,金子就是金子,你就是做的再美也改变不了它庸俗的本质。
“第一笔,一百两。”赵熠道,“事成再付你另外一百两。”
伏雨将托盘放在她面前给她看。
“为什么是我?”比起金子,宋宁觉得他的出发点很奇怪。
仿佛他是霸道总裁,一眼发现了她是只五脏六腑都闪闪发光的麻雀,然后疯狂地被她吸引,爱上了她,拿钱给她花。
“我的人都是宝,我舍不得他们受伤。”赵熠回道。
仿佛她没有娘没有疼爱似的,宋宁在纸上画圈圈,“十爷的话让我心寒,不太想挣这个钱。”
“你不问问什么差事,钱难挣不难挣?”赵熠道。
宋宁道:“只想听您为什么会选我。”
难道真因为她画了南美洲的马?
“因为你有些本事、有些仗义、有些头脑、最重要的,你爱钱!”赵熠道,“这样答,你满意吗?”
宋宁摇头。
鬼都不会信。
“难道让我夸你画很好?”
宋宁点头。
赵熠把手里的葡萄砸过去,宋宁躲开了。
“窦万钊有一位柳姓的妾室,”赵熠一边说一边想,非常不负责任的指着阑风,“这位柳妾室是阑风的姐姐的小姑子的表婶的女儿,她家人不满意她做窦万钊的妾室。”
宋宁:“……”
她真诚发问:“这什么关系,我没理清楚。”
赵熠不满地瞥她一眼,道:“什么关系不重要。你去结识这位妾室,和她成为好朋友,让她对你言听计从,等我离开阆中的时候,带她一起回娘家。”
“这么简单的事,你们随便谁都可以,为什么选我?”宋宁看了看天色,她好几天没好好和杨氏说话吃饭了。
在古代工作比现代的环境恶劣多了。
“你觉得他们三个人,谁适合去勾引一个小妾?”赵熠反问她。
宋宁咳嗽了一声,觉得赵熠最合适,毕竟这张脸和这个身份,天下大部分都能对他言听计从。
“你认为我合适?”赵熠看懂她在想什么。
宋宁摆着手:“没有,不会。哪能让您去勾引一个妾室。”
“没有最好。”赵熠冷声道,“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也不是多着急,十天内办完就行。”
十天?宋宁气笑了:“您对我又不熟,从哪里看出来我有这个本事?”
赵熠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卯时我要看到你出现在这里。”
说完,拂袖走了。
伏雨和阑风陪着出去。
那位浓眉侍卫默默在桌子上铺了一块布,将十个芍药金锭包好。
“走的时候,把画留下,金子带走。”
“一幅不能少。”
浓眉侍卫往外走,宋宁忽然想到什么,喊他:“等等!”
浓眉侍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那两位大人一位叫阑风,另一位名唤伏雨?”
浓眉侍卫眼底划过忧伤,又迅速垂下眼帘遮住。
“那么,你是不是叫秋纷纷?”宋宁因为想笑,所以声音颤抖着,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浓眉侍卫冷冷扫他一眼,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从鼻子尖里发出了一句:“你不如直接笑。”
“哈哈!”宋宁哈哈大笑,笑到她觉得下巴都要掉了,便扶着笑。
阑风伏雨秋纷纷,四海八荒同一云。
宋宁觉得一定是赵熠在读这首诗的时候,遇见了这三位,于是挨个儿取名,阑风、伏雨,轮到他就是秋纷纷。
“其实我觉得四海或者八荒也不错!”宋宁道。
“哼!”秋纷纷甩头就出去,砰一声关了门,一转头就看到伏雨扶着墙正在抖肩膀,他上去一脚揣在伏雨的屁股上。
伏雨双手死死捂着嘴。
“哼!”秋纷纷甩头出了院子。
“哈哈。”伏雨捧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就听到房间里,赵熠悠悠地道,“今天搬走的那块太湖石我又觉得后悔了,你去搬回来。”
伏雨笑容僵住。
宋宁将金子背在身上,下笔如有神助,一百匹骏马半个时辰就画完了,她甩了甩手开门出去,冲着亮着灯的宴席室里抱拳道:“十爷,告辞了。”
“门外假山边有一块石头我觉得不大满意,你出去的时候,顺手把带出去。”赵熠道。
宋宁:“顺手带一块石头?”
“去吧。”赵熠说完熄了灯。
宋宁背着金子出了院子,到那个假山边,就看到一个人正背对着这边出神,她上前笑着道:“伏雨,你在干什么?”
“爷让你搬石头,这块。”伏雨指着他刚搬回来的大石头,将发抖的手藏着背后,“搬到门口就好了。”
宋宁上下打量假山,蹙眉道:“这石头搬走假山就太丑了,你们十爷这么有品位的人,不可能有这种要求的。”
“我顺手拿这块吧。”她从缝隙里抠了一块拳头大小的出来,“这块多余,我顺手带走。”
说着,哼着小曲走了。
伏雨立刻冲回了书房,指着外面:“爷,她只抠了一小块石头。”
不公平!
赵熠正抖着手在看宋宁画的一百匹马,他点了一幅问道:“这是什么?”
“马?”伏雨道。
是马,寥寥两笔,指甲盖大。
“要不是腿少,我以为是苍蝇。”赵熠甩了纸,阑风进来收拾,道,“爷别生气,您看中她的不就她胆大吗。”
一个没有背景的小小快手,居然和他们爷说是骡是马来遛遛。
就算不知道来的人是十爷,可给朝廷来的钦差画匹骡子,胆也不是小胆啊。
再说,她居然敢逼着县令办胡清远。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窦万钊的女儿,可她莫说是窦万钊的女儿,她连爹都没有。
胆子更是通天了。
但她也不单只是胆大,你看她说的话办的事,会的不少心还细。
这种人,正是能用的。
“把这几只苍蝇裱起来。”赵熠道。
阑风笑着应是。
“说起爹,你们可觉得她眼熟?”阑风出门的脚步一顿,伏雨和秋纷纷也都看着他。
秋纷纷道:“她三岁前住在京城,你见过她?”
“呸!”阑风白他一眼,“用用脑子,她三岁一直长到今天用一张脸?”
“我是说,她的容貌和宋世安非常像。”
秋纷纷想到宋宁的样子:“难道她是男人?”
“什么脑子!”阑风拍他的头,对赵熠道,“爷,您觉得像不像?”
赵熠放了茶盅:“确实很像。难怪我瞧着就觉得不顺眼。你写信回去让人查一查,宋延徐除了宋世安这个蠢儿子外,还有没有女儿?”
“是。”阑风道。
“宋阁老的女儿,怎么会在阆中?这不合常理啊。”伏雨道。
“他的女儿就算是天女散花在全国各地也不稀奇。”阑风道。
伏雨摸了摸鼻子,觉得有道理:“那我写信回去,查一查,如果是也太巧了。”
“确实巧。”赵熠扬眉道。
……
窦万钊提着单子回衙门,一会去就急匆匆吩咐下人:“去把梅成桥、余荣、能办事的都喊来。”
过了一刻钟,梅成桥、余荣、娄山、以及窦骅的父亲窦万江赶了过来。
“这是十殿下行宫缺的东西,你们分一分,明天天黑前采办好。”
大家上前来,长长的单子,写的密密麻麻的,余荣指着上面一行要买的东西:“……这个镶金边的恭桶?不亏是大名鼎鼎的十皇子啊!”
“看看这个,”窦万江指着上面一个,“戏班子一套,绣娘十个,十殿下是准备在保宁住下吗?”
窦万钊刚才已经看过了:“办吧,虽麻烦了点,但把人伺候好,早早送走才是正事。”
“这,冷碟三人、热菜六人、面点六人就算了,怎么砍柴还要安排人?”梅成桥道。
众人的表情千变万化。
“都不用确认是真十皇子还是假的了。”余荣一屁股坐下来,“世上也找不到第二个能这么折腾的人了吧。”
窦万钊道:“隔墙有耳,不许胡说。”
“速速去办事,”窦万钊说完,又吩咐梅成桥,“胡清远的事你暂时按照十殿下的吩咐办,他要办胡清远你就办,等他走了我再想办法。”
“好。”梅成桥松了口气,“那下官一会儿回去安慰安慰先生。”
窦万钊颔首,又想到什么:“那个叫宋宁的女子到底怎么回事,她和胡清远有仇吗?”
“她为了挣钱。”梅成桥想到他的两千两,心疼不已,“见钱眼开的人。”
窦万钊颔首:“你盯着点,要只是见钱眼开也就罢了,等十殿下走了把人解决了就完事了。”
“现在不要动她,十殿下注意她了,要是她消失了容易引起误会。”
梅成桥心情好了一些,杀了宋宁他能省一千两。
“宋宁我认识啊,我和她有点交情,这小姑娘有本事。”余荣道,“原来就是她搞的胡清远,想一想还真有点道理。”
余荣道:“一个小丫头也不用费周章,让她离开阆中不就行了。”
窦万钊警告地看着他。
余荣讪讪然摸了摸鼻子没敢说话。
“爹,”窦蕊敲门进来,道,“听说十殿下要绣娘,我房里的两个丫头绣工好的很,不如也让她们去吧。”
窦万钊眼睛一亮:“还是蕊儿聪明,今晚你好好交代一番,明儿送去行宫。”
行宫当然要安排人盯着守着,毕竟他还不知道赵熠来阆中,是不是真的只是为了招兵的事。
窦蕊笑着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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